解禪意駕着迅雷劍離開了白羽城,嫦情告訴她許多以前她不知道的事情,可偏偏就是沒有告訴她蜜汁百靈藕到底是哪來的…她還記得那女人咯咯咯的笑個沒完沒了,好像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好笑的事情一樣…
她曾經計劃過要去高山郡,也必定會去,因為那裏有她此生必殺之人,高山王荼穆爾泰。也不清楚這次去會不會有機會給竇神醫報仇,就算不能也須好好摸清高山郡的底細。
不出兩日,解禪意出了諸羽國境進入了東武的陵武郡,她沒有走陵武城而是直接向西北進入了高山郡地界。
高山郡地勢陡峭,不管是走陵武還是宣武都是一路爬高,隨着地勢變化,御劍飛行所消耗的靈力越來越大。
修士的修為越高飛行的極限高度也就越大,一般情況下每跨一個大境界就能將極限飛行高度提升一千丈。
但在這高山郡明顯就不行了,由於地理高度的原因,還沒爬升多少就會感覺到吃力,修士們的續航能力也會大打折扣。
「嫦情說儘量不要大量使用靈力、不要開殺戒、不要飲酒、忌女色…呸!」
解禪意嘀嘀咕咕的降落在了一處驛站,她不熟悉這裏的路線,所以一直都是順着官道飛行,現在遇見驛站再好不過,於是果斷放棄飛行改乘坐高山氂牛拉的大車。
這是一支途經衛城最終抵達高山王城的車隊,由十五駕大車和一支高山馬隊組成。
大車上面除了像她這樣的順腳客之外,就是大批的商品貨物,馬隊則是商隊僱傭的護衛。
解禪意此時身着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由於車內載人的空間比較小,所以她將身子蜷縮在一起,透過斗篷靜靜的望着車窗外的景色。
巨大的紅日西墜,萬里晴空片雲皆無,車隊正迎着日頭的方向前行,前隊裏傳來的異域歡歌仿佛在讚美幸福的生活。
她恨高山人,恨他們殺害了可敬的長者,可如今她更願意只恨荼穆爾泰,因為這高原上的天竟會讓她找到寧靜。
「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啊?要不要吃個瓜蛋?」
一位凡人婦女正摟着孩子對着她笑,她和她兒子的臉上都是紅紅的高原紅,而她手中拿着的扁扁的瓜,也叫高原紅…
「謝謝。」
她沒有任何食慾,但還是接過了那扁扁的瓜。
瓜一點都不甜,甚至還有些苦,仿佛這瓜也在抱怨這裏的環境如此差勁,又或許是它不想被人吃掉才故意長成這又苦又難看的樣子。
「咯咯咯,阿媽,阿姐肯定覺得瓜蛋不好吃!」
幾歲的孩子咯咯咯的笑着,解禪意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瓜蛋不好吃嗎?問仙樓上的菜餚是美味的,可那裏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是別人的一場廝殺,這裏的高原紅是苦澀的,但這裏的每一句話都是寧靜的生活。
「身體上的苦和內心中的苦總要選一個,若是有得選,我想永遠吃這高原紅。」
她喃喃低語,仙凡兩隔卻又同處一車、吃着同樣的食物,仙凡真的是兩隔的嗎?
「再走五十里就紮營地,夥計們快一點嘍!」
前隊的呼喊聲清晰可聞,那聲音里滿滿的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是啊,賣了車上的貨物,下次再來的時候生意一定會更紅火吧…
車隊又向西行了一日,在第二日太陽西墜的時候,他們撿到了兩個和尚。一個年輕的一個老的,一個穿着白衣一個穿着灰衣,一個活着的一個死了的。
「女施主,麻煩給覺形讓個地方。」
白衣的青年和尚給解禪意施了個禮,他很禮貌,但是辦的事情很讓人糟心…
「他已經死了,為什麼不埋葬掉?」
解禪意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俊俏的和尚,她聽嫦情說這裏的僧人和他們修士不一樣,但是這也太不一樣了!帶着個屍體到處亂竄,不怕嚇着小孩子嗎?她還是頭一次給一具屍體讓座,她覺得自己一個照面就完敗在了這個青年和尚的手下…
「覺形不能埋,他還有件事情沒有做完。」
青年和尚清澈的雙眸直視解禪意,那裏面沒有一絲雜念。
這是她活到現在見到過的最乾淨的眼睛,那清澈的目光讓她覺得有一絲不爽,她的魅力第一次在一個男子身上完全失效。
「你叫什麼名字?這老和尚是你師父?」
解禪意就是來找和尚醫治自己的怨氣侵蝕的,所以必須得多了解他們才行,否則讓她稀里糊塗就把自己交給這樣的奇葩來救命,饒是她膽大包天也是萬萬不敢的!
「我叫覺心,他叫覺形,我是他徒弟,他是我弟子。」
青年和尚覺心如是說。
「你說…什麼?能再說一遍嗎?」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叫覺心,他叫覺形,他是我師父,也是我弟子。」
青年和尚很平和,按照她的要求又說了一遍。
「你等等!我沒聽明白,你到底是他師父還是他是你師傅?」
她的聲音已經不自覺的抬高了些。
「都是,我是他的徒弟,但是他也是我的弟子。」
覺心和尚很認真的解釋。
「…」
解禪意怔怔的看着覺心清澈的雙眼,她突然就懂了,這和尚是經受不住師父的逝去而瘋掉了,可惜了這俊俏的模樣…
「施主你不必假裝懂,其實你沒懂,何必騙自己。」
覺心一句話就讓她崩潰了,絕望的閉上眼睛,再也不想看見這廝了!
一路上沒有再搭理那個覺心和尚,只是偶爾不經意間看到他在規整覺形老和尚的衣裳,細緻而認真。
車窗中透過來的晚霞把一襲白衣的他映襯得莊嚴而神聖,解禪意不由得呆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趕緊甩甩頭,莫要讓這腦子有問題的和尚毀了神聖二字的尊嚴!
「甩頭是沒用的,越是想要忘記便越會記得深刻。」
覺心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應該怎麼做?」
解禪意覺得他說的這話倒是有些道理。
「你應該點頭。」
覺心認真的說。
「…」
解禪意整個人都僵硬了,她知道此刻自己的面部表情應該是猙獰的。
「敷衍的點頭才是忘記最好的覺悟。」
覺心微笑着看着她,他能感受到她的情緒,她很可愛,遠比一般的眾生更可愛一些。
看着覺心的微笑,她突然覺得這和尚好像也不是瘋了,只是想法跟正常人不太一樣,不過有時候也是挺有道理的。
「女施主,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
覺心的聲音好似永遠都那麼平和,那裏面幾乎找不到任何人間煙火的氣息。
「溫靜。」
她敷衍的答道。
「既然不想說,何必又要騙人呢?那麼溫婉的名字不會是屬於你的。」
「嘎吱吱!」
解禪意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拳…
「你的名字應該更有佛性。」
覺心平靜而及時的補充,避免了無謂的傷亡。
「解禪意。」
她現在一個字都不想再多說了。
覺心似乎看出來她不想再對話,於是微微一笑繼續整理那不知是他師父還是弟子的老和尚的衣裳去了。
「解施主,跟我出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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