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紫禁城後,劉寬回到府中,小睡一覺。
然後他便來到了科技司。
按理講,他今日才回到京師,雖需進宮面聖,卻不需要當日就到科技司上職,完全可以等到次日。
但劉寬關心科技司事務,又覺得有必要見蘇銓這個直屬領導一面,便過來了。
可到了後,他卻發現司院中沒幾個人。
除了郎中蘇銓,便是典簿何章,以及幾個吏員。
劉寬到廳內向蘇銓行禮後,便問:「蘇郎中,司務范勤呢?」
蘇銓微笑着道:「郭天問那邊有些忙不開,我讓范勤去幫忙了。」
劉寬去六合鐵場前,王不群被提前派了去,其他幾位主事自不可能閒着。
於賢負責的煤炭項目組,工作地點便在京師旁邊的淳化鎮青龍山。
裘七尺負責車廂項目組,工作地點設在玄武湖西北邊的一段鐵路邊上。
至於郭天問負責的動力項目組,同樣設在玄武湖西北邊,立車廂項目組並不遠。
那裏屬於外城範圍,目前居民也比較少,正適合將來做鍋爐相關的試驗。
劉寬早已告知科技司眾人,鍋爐試驗有一定危險,若是鍋爐爆炸,是有可能造成死傷,甚至引發火災的,項目組選在僻靜之地也就成了必須。
劉寬不理解郭天問有什麼忙不開,便問:「莫非是動力項目組的事進展不太順利?」
蘇銓道,「郭天問不耐煩處理雜務,沉迷試驗,讓項目組人事、物資調度出了點亂子,沒什麼大事。」
劉寬聽了後,道:「動力項目組可是打造火車的重中之重,疏忽不得,我還是過去看看吧。」
蘇銓點頭,「你去看看也好。」
於是,劉寬離開工部大院,騎着烏雲踏雪,由儀鸞司將士護衛着,向京師西北區域行去。
來到石灰山東南邊的一座大院外,劉寬便瞧見院門外掛了個簡陋的木牌,上書:動力研究所。
裏面傳出不少聲音,以打鐵聲最為明顯。
大院外有親軍守衛,得知劉寬身份,便直接放入。
進去後,劉寬則瞧見好幾個木匠前院忙碌着,旁邊一位吏員瞧見劉寬愣了愣,才上前行禮,道:「卑職見過劉副郎。」
這位吏員名叫齊大木,原本是個識字的年輕木匠。
能入職科技司成為經制吏,他對劉寬是頗為感激的。當初聽劉寬講了火車相關的諸事,他對劉寬更是多了敬仰之心。
他不知劉寬何時回京師的,此時見了頗為驚喜。
劉寬點了點頭,問:「郭主事呢?」
齊大木道:「在後院試驗鐵鑄鍋爐呢。」
劉寬聽了有些驚訝,「這才多少日,他便弄出了鐵鑄鍋爐?試驗可有注意安全措施?」
劉寬一臉兩問,讓齊大木不知該怎麼回答了——這也是個不善言辭之人。
劉寬見狀,便直往後院走去。
動力研究所的大院不小,卻只分為前中後三進。
才進後院,劉寬便聽見郭天問氣呼呼的聲音,「這鍋爐跟我給的圖紙上一樣嗎?差之毫厘,謬以千里的道理不懂?」
「去告訴那幾個鑄匠,鍋爐乃精密之物,一絲一毫也差不得,讓他們按照圖紙重新鑄造!」
再往裏走,劉寬便瞧見一個棚子地下,一個不小的鐵鑄鍋爐正咕嚕嚕的燒着,除了一個故意留下的管口在冒蒸汽,上方還有幾處看似封閉的地方也在冒。
很顯然,這鐵鑄鍋爐是個完全不合格的殘次品。
見此劉寬反倒鬆一口氣——只要沒出安全問題就好。
這時,後院眾人也瞧見了劉寬,紛紛前來行禮。
「下官(卑職)見過劉副郎!」
劉寬回了個禮,便道:「郭主事,鍋爐試驗你不必着急,鐵鑄鍋爐本就不合用,不能用來做完全體的試驗。」
郭天問道,「下官明白,可下官前面都交代過了,那幾個鑄匠鑄造的東西卻依舊和圖紙多有不符,着實令人惱怒。」
劉寬道:「此前從未有人鑄造過鍋爐,那幾個鑄匠定然也是沒經驗,總需要多鑄造幾次,積累了經驗,才能造出符合預期之物。」
「就像郭主事你,即便有我給的資料,也不可能一次就造出能用的蒸汽機吧?不論是對人對己,咱都該多些耐心。」
郭天問雖三十好幾,比劉寬大了十來歲,可之前確實有些鑽牛角尖了。
如今聽了劉寬這番話,也意識到他心態出了問題,便深吸了口氣,道:「劉副郎說的是,下官是有些着急了——不過道理還是得讓那幾個鑄匠明白,要爭取做到鑄件與圖紙上的絲毫不差!」
劉寬苦笑,心道:這郭天問才是真正的理工直男啊。
不過科學工作有時就該這麼較真,較勁兒。
隨後,劉寬就鍋爐、蒸汽機的試驗問題跟郭天問交流了一番。
接着又視察了研究所其他幾個工作區域,與工匠們也交談了一番,了解他們在工作、生活中遇到的問題。
見確實如蘇銓所說,小問題有些,大問題沒有,這才放下心來。
又反覆囑咐郭天問、范勤注意安全問題,劉寬這才離開,準備去裘七尺負責的車廂項目組看看···
次日上午。
劉寬來到科技司,處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象徵性地跟蘇銓告了假,便進了紫禁城。
他是來給朱蕙蘭送生日禮物的。
但他沒法直接聯繫老朱後宮的人,只能先到奉先殿求見老朱。
卻見朱標也在,似乎之前正在跟老朱商議着什麼事。
待劉寬行禮之後,朱元璋便看着劉寬手中提着的禮盒,笑問:「你是來給蕙蘭送生日禮物的?」
劉寬道:「正是,只是微臣不知該如何交給三公主。」
朱元璋很想知道劉寬送的什麼,但想到這是他女兒的生日禮物,到底忍住,沒讓劉寬在奉先殿就打開看看。
他道:「皇后就在柔儀殿,她也有些事要囑咐你,你且去吧。」
朱標隨後也笑着道:「妹婿,下午我會去科技司尋你,可莫要亂跑了。」
劉寬心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沒事哪裏會亂跑?
口中則道,「微臣知道了。微臣告退。」
說完退出了奉先殿。
來到不遠的柔儀殿,馬皇后果然在等着他,一臉慈祥的笑容。
她瞧了劉寬幾眼後,道:「看着比出京前清減了些,在六合鐵場那邊辦差很是辛苦吧?」
劉寬道:「回皇后娘娘,微臣在鐵場只是做些領導之事,費些腦子和口舌,跟鐵場那些揮汗如雨的工匠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馬皇后點頭,「工匠們確實是辛苦,但你作為上位者,能明白他們的辛苦便更為難得了。」
劉寬道,「微臣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上位者,只是與他們做不同的工作罷了。」
「是嗎。」馬皇后聽了若有所思。
回過神後,她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跟劉寬繼續交流,而是將目光投向劉寬提着的紅木禮盒,笑問:「你手中便是送給蕙蘭的生日禮物吧?」
「正是。還要勞煩皇后娘娘代交給三公主。」
馬皇后又問:「你可有什麼話讓本宮轉訴於蕙蘭?」
說這話時,馬皇后臉上笑容中似乎帶着些許促狹。
劉寬並沒有注意到。
他略微愣了下,道:「微臣留了一封信箋在這禮盒中,要說的話都寫在上面了。」
馬皇后點頭,示意一位宮女去接過了劉寬手中的禮盒。
她也很好奇劉寬會送什麼,但拿到禮盒後,只是放在案頭,並未去動。
隨即,她又看向劉寬,道:「離你與蕙蘭的婚期只剩六七日,本宮擔心你府上有些事準備不好,想派一位女官過去幫忙,可好?」
這種事哪能拒絕?
況且劉寬在大明又沒有長輩、親族,自然也沒有能勝任這方面事的女性親屬。
至於府上四個侍女,和一眾奴僕,即便拋去身份不談,能力也未必勝任。
馬皇后派人過來,正好幫他解決困難。
他於是作揖道:「自是好的,微臣多謝皇后娘娘。」
馬皇后笑道,「謝什麼,這些都是本宮應該做的——過幾日你可就要改口叫本宮岳母了。」
即便是在大明,這種話題和氛圍依舊讓劉寬覺得有些尷尬,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馬皇后似乎看出劉寬的尷尬,便道:「行了,若無別的事,你便回去吧。」
「對了,這幾日要注意休息,別太勞累了——大婚那一日可有得你受累。」
「謝皇后娘娘提醒。微臣告退。」
待劉寬退出柔儀殿後,馬皇后重新看了眼案頭的禮盒,便笑着喊道:「蕙蘭,人都走了,你還要藏到幾時?快些出來,看看劉寬送了你什麼禮物。」
一宮裝少女從殿後走了出來,眉眼含羞,嘴角帶笑。
正是三公主朱蕙蘭。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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