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燭火透過桃紅色的繪春燈罩,映得白玉色的珠簾,也被蒙上了一層淡雅柔和的紗。窗邊的女子,披散着漆黑如墨,明亮若玉的長髮,白皙剔透的玉面上淚光閃閃。如蝶翅般微微扇動的纖長睫毛,依舊掛着點點晶瑩。一張紅艷如花的櫻唇小口兒,一張一合的向着面前的男子,娓娓道着她那內心深處的真切期盼。
&不知榮王殿下,會將誰放在心裏?」面前的女子,睜着一雙盈盈美目,有些羞澀的輕問着。
可他的心裏放過誰?女人於他而言,從來都是一時的需要,這些年來,他也未曾對誰動過真心。雖然他娶了楊祖旺的女兒為妃,雖然他也有了幾房姬妾服侍。可是,卻無一人真正的打動過他,使他為之砰然心動的。
可那一日,當他在皇宮的宮門前,見到了那巍峨聳立的紅牆角下,一抹如晨風般清新舒雅的身影時,他的心曾經一時間的,泛起了波瀾。
那些讚美之詞並不是他有意的恭維着太子能得如此美眷佳人,而是他發自內心的脫口而出。
當布塵太子逃離皇宮後,他命人將她押入天牢,他原本可以像對待安檜那般的對她用刑,逼她招供太子的行蹤。可是最終,他只是下令囚禁她,並未對她出手。
在聽聞她不是布塵太子的女人時,他的內心深處是竊喜的。可聽聞了她是穆王的准王妃時,他的心又是失落的。
他的內心,一直都對她懷有着戒備,正如林嬤嬤所提醒的那般,美麗的女人是毒藥。
他極力抗拒着,那來自心底的悸動,與來自她的誘惑。但是那一日,當他見到她痛苦的撫住脖頸,滿手鮮血的伏在地面時,他卻忍不住的將她扶起。
而當她歪歪斜斜的,向着木桌就要栽下去時,他的內心是焦急的,下意識的就將攔腰撈起,抱在了懷中了。
就是那一次的親密接觸,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記憶中。而那種溫潤柔軟的氣息,也時不時的紛亂着他的心。
他馬上就能成為武安的國君了,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到底可不可以?如果像她所言,那天晟的穆王,並未將心放在她的身上,那穆王是否肯放手?
於他而言,對於來自天晟的水軍,他並不懼怕。那楊祖旺到頭來也要儀仗着,他所得到的那些武器。
指腹間傳來的溫潤柔滑,使得他捨不得放手,一縷青絲,帶着點點涼意,纏上了他的指尖兒。望着面前女子那雙使人迷亂的美麗瞳眸,榮王顫抖着雙唇輕問着:「你,你可願意進入本王的心?」
鄭若笙垂下眼帘,一抹嬌柔的緋紅浮上玉面,羞怯的點了點頭,而後又抬起盈盈美目,略帶着絲絲的懼怕,望向了榮王,說道:「可,可是我,不敢愛王爺。」
榮王見到面前的女子,一幅嬌羞的模樣兒,頓時心情大好起來,剛要將她攬入懷中,仔細的去品嘗她的芬芳時,卻又聽到了她如此的回答。榮王頓時蹙緊了眉頭,不解的問道:「為何不敢?」
鄭若笙以手抵住了櫻口,低聲咳嗽了幾聲,榮王也收回了撫在她玉面的手,有些關切的看着她那轉向慘白的一張俏臉。
片刻後,鄭若笙終於停止了咳嗽,輕撫了一下胸口,舒了一口氣說道:「如今,如今這府裏頭,有人想要我的命。我體內餘毒未清,怕也活不了幾日了。」說完後,鄭若笙委屈的扁了扁嘴,一對兒晶瑩剔透的淚珠,滾落而下。
聽聞了鄭若笙的控訴後,榮王那顆如同蕩漾在雲端的心,頓時的墜入了谷底,一股深壓在心底的憤怒,騰然的滾滾而出。
腦海中浮現出了楊婉月那毫無溫婉可言的臉龐;那粗俗的舉止;與那一次次對他的要挾與頂撞。而如今又將他的命令與警告,當成了耳旁風,而對鄭若笙下毒。
見到了榮王那放在桌案上的手,逐漸的屋緊成拳,一雙如同獵鷹一般的眼眸,射出了兩道寒光來。鄭若笙以一方錦帕抵在了面頰上,有些顫抖的抽噎着:「我不敢愛王爺,只是怕那日後的生死分離,是我難以承受的苦。」
聽到了鄭若笙向他道着她心頭的恐懼,榮王再也無法抑制住了那來自心頭的悸動。伸出手來將面前那梨花帶雨的嬌柔女子拉入懷中,輕聞着她發間的氤氳與芬芳。
見到榮王那張溢滿溫情的臉龐,向着自己的唇瓣徐徐逼近,鄭若笙連忙以玉指抵上了他那微薄顫抖的唇。輕輕的搖了搖頭,嬌柔的說道:「不,不要。」
榮王見此後,滿臉的柔情似水,瞬時間凝在了一處,不悅的問道:「為何?」
鄭若笙低垂着眼帘,扁了扁櫻唇,委屈的說道:「我體內餘毒未清,恐怕,恐怕傳給王爺,如今這毒尚不明確,如果王爺因此也中了毒,那可就大為不妙了。」
榮王聽聞後,一張冰冷僵硬的臉,這才放鬆下來,眼角兒也浮上了絲絲笑意。伸手理了理鄭若笙滑落至唇邊的髮絲,柔聲說道:「你等着,本王這就為你尋找解藥去,等我回來,你就不再是一位有毒的女子了。呵呵!」
榮王的唇角兒,噙着一抹魅惑的笑,那滿眼中是難以掩飾的情慾流露。鄭若笙見狀後,連忙低垂着濃密纖長的睫毛,嬌羞的別過俏臉,勾了勾柔美的唇,微微的點了點頭。
見到懷中女子嬌羞得不敢看他,榮王哈哈的大笑兩聲,將鄭若笙柔弱的身體抱起,放至屋中的軟榻之上。然後覆上身來,在她的耳際輕聲說道:「等着我回來。」隨後便立直身姿,抖了抖袍角兒,走了出去。
待榮王行遠了,鄭若笙這才從軟榻上坐起了身,伸手撫上了那緊張得急速跳躍的胸口,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姐。」一直在暗中保護着鄭若笙的綠意與紅妝兩人,見榮王行遠了,這才現身出來。剛才那一幕幕的驚心動魄,這二人真為鄭若笙捏了一把汗來。
鄭若笙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了句:「無妨。榮王是個謹慎的人,在他找不到解藥之前,他是不會動我的。」
&那解藥在我手中,他去榮王妃那裏,怎麼會找得到呢?」
&越是想得到我,就越會逼迫榮王妃交出解藥的,而榮王妃要是交不出來,他就會越心急。我們就等着看好戲吧!」
綠意與紅妝聽聞後,認同的點了點頭,隨後綠意擔憂的說道:「可如果萬一,萬一榮王不顧一切的,想要了小姐,那可,可怎麼辦?」
鄭若笙深吸了一口氣,走下了床榻,打開自己的藥箱,從裏面取出了一個白瓷小瓶兒來。
隨後,將瓷瓶中的藥粉倒了一些出來,包成一個小包兒,交給了綠意。說道:「如果,如果榮王硬來,就將這包藥粉點燃。」
綠意接過了藥包兒,重重的點了點頭......
紫香閣
榮王妃楊婉月聽聞了丫頭香晴的回稟後,氣得她狠狠的緊咬着貝齒,聲音顫抖着問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丫鬟香晴是楊婉月的陪嫁丫鬟,從小便在她的身邊服侍。如今見到小姐如此的氣憤,她的心頭也騰升起了一股憤然。
&婢所言句句屬實,是爺身邊兒人說的。聽說爺剛回府,便過去那女人屋裏了,還特意為她請了大夫。」
聽完了香晴的回稟,楊婉月氣得粗喘着氣,目光狠狠的盯在一處,片刻後,抬手拾起案上的瓷壺,『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好一個狐媚坯子,居然欺負到我頭上了!上次沒能弄死她,算她命大了,竟然還不老實。好呀!我倒要看看她有幾條命,夠跟我爭的!」
榮王進入紫香閣後,就聽到屋中的楊宛如大聲的喧譁着,他便按下了那前去通報的婢女,悄無聲息的進入屋中。可剛一走入,榮王那一雙黑色皂靴,頓時被一壺冒着熱氣的茶水,潑了上來。
聽到了楊婉月剛剛那張狂的揚言,又見到她如今被嫉妒與憤恨,變得瘋狂的舉止,榮王心頭對她的厭惡更加的強烈了幾分。
&王妃這是要弄死誰呀?」榮王鐵青着一張臉,冷冷的問着楊婉月。
榮王悄無聲息的進入屋中,使得那正處於盛怒之中的楊婉月有些意外,低頭望了一眼榮王黑色皂靴上的茶葉,楊婉月的心頭也升起了一絲的慌亂。連忙上前行禮道:「參見殿下。」
榮王並未接受她的參拜,而是轉過身去,冷冷的問道:「王妃還沒有回答本王的問話呢?」
見到榮王對自己如此的冰冷,當着那麼多手下,並不給她留有任何的情面。榮王妃楊婉月的心頭,頓時升起了強烈的不滿,結合着剛才丫鬟的話,使得她那壓制在心底的,如同岩漿般的憤恨與嫉妒,瞬時間的,滾滾而出。
&爺帶來個身份不名的女子,明目張胆的住進王府,每日裏親自前去探望。哼哼,敢問王爺,婉月做為您的王妃,可曾有過如此的待遇?如此一個狐媚惑主的賤人,早就該死了!」
&果然是你暗中下的毒手!」榮王周身散發着瘮人的寒冷,一雙眼眸也狠戾得似那穿心的利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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