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張龍飛夫人那略顯沙啞的聲音出聲打斷了我們之間略顯沉悶的氛圍。
她的目光有些空洞,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但語氣卻十分平靜:
「其實,我也能猜到了……以往的時候,不論他身在何處,工作有多忙,他總是會挑個時間跟我們母女報平安。
他的電話就像是我們母女生活中的定海神針,只要聽到他的聲音,我們就知道他一切都好。
可最近這段時間,那熟悉的電話鈴聲卻再也沒有響起,每一個安靜的夜晚,每一個等待的清晨,都沒有了他的消息。從那時候起,我便能隱隱猜出一些……」
她的言語中沒有任何刻意的哀傷,就好像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心理演練,又仿佛是在殘酷的命運面前,不得不逼迫自己去看淡這一切。
然而,她微微顫抖的面容卻出賣了她,那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地震中的細小裂紋,逐漸蔓延至整個心靈的防線。
她那紅潤的眼眶裏,淚水在打轉,那是情感的漩渦,代表了她內心深處真實而洶湧的感受。
但在我們面前,她卻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努力表現出一個女強人的模樣。
婦女的脊背挺得筆直,每一個動作都帶着一種堅強的韻味,自立自強的氣場籠罩着她。
似乎不想讓我們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又或許是想給我們一絲慰藉,讓我們不要過於為她擔心。
我在心中糾結了一番,愧疚如同藤蔓般纏繞着我的心,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緩緩開口說道:
「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他……在最危險的時刻,我應該更謹慎一些,更機靈一些,可我卻……」
我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低不可聞,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割在自己的心上。
婦女帶着淚花,那淚花在眼眶中閃爍,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她輕輕地搖着頭,像是在拒絕我話語中的自責:
「你們別自責,他經常跟我說,他遇到你們是他這輩子的榮幸。你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那些歡笑、那些汗水、那些並肩作戰的日子,都是他生命中最寶貴的財富。
況且……人真正的死亡,並不是消散於天地之間,而是被遺忘。他還活着,活在我們的心裏……
他的過往,都如同璀璨的星辰,鑲嵌在我們記憶的天空,永遠不會黯淡。」
她的一番話,如同一縷溫暖的陽光,穿透了我們心頭的陰霾,把我們那壓抑到極點的情緒給調整了許多。
我們都默默地站在那裏,沉浸在她話語所帶來的慰藉之中,輕輕地點着頭,沒有說話,周圍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抽噎聲。
這時,婦女又開口道,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像是努力壓抑着內心的波濤洶湧:
「龍飛的骨灰……你們有帶回來嗎?」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與恐懼,期待能讓丈夫魂歸故里,又恐懼面對那殘酷的現實。
「帶回來了,肯定要讓他回家的。」
我趕忙回答道。
說着,我從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袋子裏,小心翼翼地拿出盒子。
那盒子散發着一種冰冷的氣息,在這溫暖的房間裏顯得格格不入。
當看到我手裏骨灰盒上張龍飛的臉和名字時,婦女再也控制不住內心那被苦苦壓抑的真實情緒。
一瞬間,就像是堤壩決口,洪水般的悲傷傾瀉而出,她哭了出來,淚流滿面。
那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從她臉頰滑落,打濕了她的衣衫。
她顫顫巍巍地接過盒子,那雙手像是風中的殘燭,不停地顫抖着。
她緊緊地抱着盒子,像是抱着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又像是害怕再次失去。
她任由自己的淚水灑在上面,每一滴淚水都承載着無盡的思念與悲痛:
「飛啊……你怎麼就先走了呢,你要我怎麼辦,要小嬋怎麼辦……嗚嗚嗚……」
喜歡叫爺,初六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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