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退出中軍帳後,水茗軒便帶着水茗馨以及莫炎熙返回自己的營帳,並屏退了左右,等確定周圍無人竊聽,水茗軒才出言問道:
「你妹妹最近是怎麼了,為何會突然出言誹謗?」
「臣也不知,若是以往,她是斷然不會如此的。」
「以往她當然不會,可你們沒發現嗎,自打她受傷後就變得甚是古怪,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所以我想會不會和落雪之前的預言有關。」水茗馨的話讓水茗軒有些糊塗,而莫炎熙看起來卻好像知道些什麼,於是他忙問:
「又是落雪姑娘?難道她曾經還說過其他的什麼話?」
「確實有提到過,但臣和公主覺得此事無關戰局,所以也就沒有告訴皇上。」
「她說了什麼?」
莫炎熙有些遲疑的看了水茗馨一眼,水茗馨會意搶先答道:
「她說芸兒近階段會有血光之災,讓我們多加留意些,雖然事後我們有好好的照看芸兒,但還是百密一疏,沒想到事情真的發生了,但幸好並未傷及性命,否則……」水茗馨略微頓了一下而後話鋒一轉:「總之就是落雪的預言應驗了,芸兒真的經歷了一場血光之災。」
「這麼說,此戰的結果也會像落雪姑娘所言也會……」水茗軒有些慌神,但莫炎熙卻及時給他吃了一劑定心丸:
「應該不會,落雪姑娘當時確實說此戰會有許多的艱辛,但她卻並未說此戰不會勝出,相反的臣覺得她似乎還有下文未曾告知。」
「你也是這麼覺得!」水茗馨有些意外:「我以為只有我和葉姐姐察覺到了。」
「葉姑娘也不知道嗎?」莫炎熙詫異。
「是啊,葉姐姐為此還偷聽了他們兄妹的談話呢,可惜卻什麼也沒聽到。」
「偷聽?」這回連帶水茗軒也詫異了:「他們三人不是莫逆之交嗎,怎麼他們之間也會有所隱瞞?」
「再好的朋友也會有各自的秘密,葉姐姐是這麼說的。」
「這倒是,即使是再親近的人之間也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在。」莫炎熙忽然間感慨,面上也略微有些傷感之色附上。
「難怪葉姑娘此次也會有所迷惑,原來是因為這個。」
「皇兄你可別想差了,葉姐姐並不是因為落雪沒有告訴她的下文而迷惑,戰果如何絕不是葉姐姐非要通過落雪的預言才知道的,她真正的迷惑是那個身份不明的神秘人。」
「這個我知道,但朕不明白的是,葉姑娘方才為何忽然間負氣而去,她明知此時是最需要她的時候,卻為何……」
「葉姐姐生性有些敏感,我想她大概是因為忽然間被自己的好朋友猜忌而心傷才會至此吧。」
「可葉姑娘並非不顧大局之人,但她今日的舉動實在是來的太過突然了,這有些不合常理。」
水茗馨白了莫炎熙一眼道:「是人都會有情緒的,何況她被芸兒那般惡語相向,要是還厚着臉皮留下那就真的是不顧大局了。」
「難道葉姑娘是想息事寧人,所以才……」
「肯定是了,就如你所說,葉姐姐是個有原則的人,她斷不會因一己得失而任性妄為的。」
「這就好……這就好……」莫炎熙的心微微的放下,然而事情的發展卻遠遠的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落雪,你可看出芸兒因何最近總是一反常態?」
落雪聞言,拿着水杯的手忽然頓了一下,然後才不解道:「為何有此一問?」
「芸兒自受傷後變得太過反常了,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所以你懷疑她是中了攝魂術?」落雪反問,葉清涵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不是嗎?」
「不是。」落雪肯定道。
「那她這是怎麼了?」葉清涵不解,若果不是攝魂術,她為何會性情大變?
「你可還記得莫紫芸在我們賬外發病那次?」落雪不答反問,葉清涵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你說她的記憶很亂,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可是她現在卻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麼?」葉清涵有些驚恐,聲音也連帶着有些顫抖,落雪見狀,趕忙安慰:「你千萬別激動,你這樣我就不敢說了。」
「不敢說什麼?」瀾清忽然挑簾進來,落雪見是他這才長呼了一口氣道:
「哥你嚇死我了。」說着還拍了拍胸口。
「我只問你不敢說什麼便嚇成這樣了。」瀾清有些好笑。
「我們再說芸兒。」
「莫姑娘怎麼了?」瀾清不解的坐在二人身邊。
「葉兒說,芸兒最近的言行舉止很是反常,性情也大變。」
「你不是說她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受傷的緣故?」瀾清更加費解了。
「這只是對外的說法罷了,其實根本不是因為這個。」
「究竟是因為什麼?她究竟想明白了什麼?」一旁沉默半晌的葉清涵忽然開口問道,可是她這神情卻看得落雪又不敢張嘴了。
「雪兒,說出來吧,清涵想知道。」
落雪猶豫了一下便無奈的開口道:「芸兒大約是知道了你家滅門慘案的情形,我猜她大約和你哥一樣對你有所誤會,所以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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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葉清涵淡然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此刻她蜷縮着,抱着膝蓋,眼眸低垂,晦暗不明,卻也不似前幾次那樣激動,反而無悲無喜,淡漠如常。可是這樣的她反而讓瀾清和落雪更加擔心。
「清涵……」瀾清擔憂的移到了她身側,可她卻忽然抬起頭笑了笑:「我沒事,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只是我不願意面對罷了,如今說開了,反而輕鬆了許多。」
「真的嗎?」落雪不確定的問道。
「真的。」葉清涵微微一笑,「現在想來,其實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所以你們不必為我擔心,我沒事。」
「可是……」落雪還想問什麼,但葉清涵卻一再打斷她。
「既然知道了原因,那麼接下來就好辦了。」
「你打算怎麼做?」瀾清壓抑着心中的憂愁出言問道。
「既然被懷疑了,索性就把這場戲接着唱下去好了。」
於是,葉清涵便唱起了一出「本想獨善其身,奈何卻難防他人別有用心」的戲碼。自那日起葉清涵竟真的再也未曾踏入過中軍大帳一步,除卻替傷員換藥,再無其他動作。
起先大家還為她惋惜進言相護,然而終究是人言可畏,閒言碎語說的人多了,即使是空穴來風,也必然會被人說成是確有其事,如今的葉清涵可謂是舉步艱難,而一向與葉清涵走得很近的水茗馨自然是憤怒不已,可讓水茗馨沒想到的是,莫炎熙竟也覺得莫紫芸做的有些過頭了。
「莫紫芸!你為何要這般詆毀葉姑娘,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面對莫炎熙的怒吼和指責,莫紫芸卻顯得極為鎮定:
「芸兒沒有,只是眾位將軍問道芸兒,芸兒實話實說罷了,並沒有刻意為之!」
「實話實說?我看你是胡編亂造!」
「我沒有!」
「你說沒有就沒有?」莫炎熙氣得上氣不接下氣:「若不是你這幾日在這裏捕風捉影、歪曲事實,葉姑娘又何至於到現在舉步艱難的地步!」
「我說的都是事實!她若是心裏沒鬼,為什麼不出來解釋!」
啪!莫炎熙憤怒的抽了莫紫芸一個耳光:「你還說!難道你不知道葉姑娘對整個戰局的重要性嗎!你這樣的詆毀她,讓皇上如何收場!」
莫紫芸捂着臉,眼眶中噙着淚水,卻是一臉的倔強:「哥哥信不信無所謂,可你為什麼要打我!芸兒長這麼大,不論犯了什麼錯父汗就從沒有打過我!可你卻因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打我!你究竟是不是我親哥哥啊!」
「我……」莫炎熙一時失語,莫紫芸見此卻更加來氣,淚水亦是奪眶而出:
「哥哥若是討厭芸兒,芸兒走就是,以後再也不會給哥哥添亂了!」
言罷,莫紫芸作勢就要奪門而出,莫炎熙慌了神的上前緊緊拉住了她歉意道:「對不起芸兒,哥哥不是故意的,你別走,哥哥就只剩下你這麼一個親人了。」
此言一出,莫紫芸便再也不鬧了,竟然乖乖的點了點頭輕聲嗚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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