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部族之中每日除去收取漁獲和日常採集外,能夠空餘出來的時間很多,分出一些人來專門製作箭矢都是可行的。
簡單說了說有關弓箭的事情,張寅的心思又回到這些天主要在忙活的事情上。
簌口吐去嘴裏殘餘的碳粉渣滓,張寅和酋長一起來到草棚旁邊,查看已經晾曬幾天的第一批磚坯。
他拿起一塊,沉甸甸的。
隨即用力在地上摔打了一下,乾燥的土塊可承擔不了如此重擊,當即裂開兩半,引得旁邊的酋長驚呼一聲:
「怎麼了?」
「沒事,看確定磚坯裏面有沒有干,就得用這種方法才能知道。」
張寅可沒有在磚瓦廠裏面幹過活,什麼樣的環境怎麼樣的磚坯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幹燥到可以燒制,他對這些是一點經驗都沒有,這種時候除了直接看一看磚坯裏面的情況,沒有其他辦法。
酋長愣愣的看着張寅手裏的半截土黃色磚坯,心裏還是一陣陣的感到可惜。
每次看到寅做出來的這些東西毀壞,她都有一種肉疼的感覺,之前勸說她減少魚簍陷阱的數量時也是這樣,若不是對方的大力勸說,酋長真是完全不捨得減少哪怕一個魚簍…
倒不是她有多吝嗇,只不過對於從未有過類似經驗的酋長來說,少了的就是少了的,因此帶來的好處畢竟是隱蔽不可見的部分,難免感覺受到了損失。
就像張寅摔斷的這塊磚坯,雖然酋長也不明白這些東西到底有何價值,但寅做出來的東西可都是寶貝,忽然白白損失了一塊,怎能都繞不過心裏那道坎。
且不談酋長的想法,張寅摸了摸磚坯的橫截面,滿意點頭:
「可以了,跟預想的差不多,接下來只需要把它們送到爐子裏,燒上一整天也就足夠了。」
一整天是誇張的講法,實際上幾個小時也就足夠。
酋長招呼了幾個族人,來一起把這批近百塊磚坯搬運到搭建好的爐子旁,再由張寅親手一塊一塊放進爐膛里。
這爐子整體就是在地上挖了個坑道,隨後在坑道上面用泥土和石塊一層層堆砌起來的圓形爐子,上面直接沒有封頂,等升起火來只需要用扁平石塊遮掩露出縫隙即可,通風的同時也能保證大部分溫度不會被浪費。
爐膛內的坑道上,架着長條狀石塊當做放置磚坯的支撐,接下來擺放磚坯時一樣有講究,需要豎直放置,每一塊之間都需要有間隔,放完第一層之後,第二層調整九十度角,與下面呈縱橫交錯的結構放置,以此類推。
如此才能保證內部磚坯受熱均勻,如果直接全部堆積在一起不留絲毫空隙的話,燒制的過程里就會導致只有外層磚坯受熱,而被一層層包裹的內部磚坯則會陷入半熱不熱的尷尬境地。
那樣或許也可以用大力出奇蹟的方法加大活力和燒制時間,強行讓內部的磚坯溫度升高到和外部差不多,但別忘了磚坯的熔點也不會太高,農村土灶有時候都能扒拉出半融凝固的爐渣,火力太強的話,搞不好就會得到一堆粘合在一起的廢料…
爐壁足有接近一人高,因此留了一大塊缺口,方便往內部放置磚坯,張寅一塊塊的接過它們,小心整齊的安置好每一塊磚坯,最後用泥漿石塊把缺口填補完整。
隨着火絨被點燃,煙氣散去,一根根木材被點燃,送進爐膛下的坑道,烈焰越來越旺盛,好似天空中逐漸熾烈的太陽。
這一燒,就燒到了下午。
張寅頂着滾滾熱浪,趁着石塊的縫隙看了一眼仿佛可以灼傷眼球的橙紅色爐膛內部,滿意點頭。
可以熄火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自然冷卻,大約明天一早就可以看一看成果如何了。
這時候,他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寅!」
回過頭,就看到一群人朝着這邊跑,頗有一種浩浩蕩蕩的態勢,腳步讓空氣中的塵土也多了幾分,十足的嗆人。
「怎麼了?」
難道是有什麼事發生了?張寅迅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情,那一件值得這些男人們如此興師動眾?
嗯,跑在最前面的是季,而且這些人都帶着弓箭,還有…
是獵物嗎?
張寅注意到這些男人攜帶的東西,迅速聯想到了早上和酋長之間的對話,看來是狩獵有所收穫?
但何須如此興師動眾,不就是些野雞兔子…
他的思緒被來到近前的季打斷:
「寅!我們獵到了!」
男人們各個風塵僕僕的模樣,反倒應該說不這樣才不正常,如今這種環境只是在外面走一圈,就能沾上一身的泥土灰塵,何況還是去打獵呢。
幾聲汪汪汪的犬吠,讓張寅的注意力從身前的季來到其他人身上。
要說最引人注意的,自然還是大家腰間掛着的獵物。
數量上出人意料,七八個男人腰間的草繩上都掛着一兩隻獵物,有見過的野雞兔子,也有沒見過的禽類,體型不大的獸類。
「不錯啊,這些野雞野鳥,接下來做箭的尾羽都不缺了!」
張寅以為大家的興奮來自於此,沒多細想便說道,結果季卻帶着一臉神秘的笑容靠近過來:
「嘿嘿,可不止有這些哦!」
「哦?」張寅內心竊喜,弓箭第一次拿去狩獵便有如此出色表現,他當然是開心的不行,意識到還有驚喜,忍不住詢問起來:「還有什麼?」
幾個男人讓開了些,趾推着一頭體型不小的生物來到近前。
張寅定睛一看,卻是頭鹿!
這傢伙甚至還沒死透,四隻蹄子仍在隨着趾的拖拽動作而顫動不已,不過顯然也到了強弩之末,脖子上明晃晃的插着一根箭矢,另一頭都扎透了一些,露出石質箭頭的尖尖。
血水還在一點點的湧出來,那股味道說不上好聞。
「這個,可是季射到的哦!」
小姑娘昂着頭,挺着胸驕傲說着,腰間去了弦的弓隨着動作微微晃動,直接都能接觸到地面。
「真的?」
張寅確實驚訝,雖說有了弓箭之後只要射出去的準頭足夠,捕獵到大型動物不一定比捕獵到小鳥小獸困難,但第一次嘗試就能抓到一頭體型不小的鹿,這絕對是一個驚喜。
何況,還是季射到的獵物。
此時的季只感覺自己如同飄在雲端,當時自己一箭射中這隻鹿的時候男人們敬佩的眼神就已經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激動,此時此刻張寅也露出這樣驚訝的表情來,更是讓季感覺暈乎乎的,有種不真實感,好像以前在做夢的時候一樣,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驚恐,害怕下一刻就醒來,發現一切都只是自己在夢中的臆想。
於是,季下意識的抓住腰間幾乎可以當拐杖用的弓,堅實的觸覺帶給了女孩一絲無言的安全感。
是的!
這隻鹿,是她打到的!
另一邊,張寅也從趾口中得知,不僅是這頭鹿,季還射到了三隻野鳥,一隻兔子,便是去了這頭鹿之外,她也是力壓所有狩獵隊的男人,拔得頭籌之人!
雖然這時候沒有那種典故,但人類在集體行動中都會有攀比之心,而成績最好的人,自然也會有一份相媲美的榮譽。
它體現在大家的言語誇讚上,也體現在人們的眼神和態度上。
以前的季鬧着要和狩獵隊的男人們一起出去打獵,酋長終歸是不會允許的。可今天之後,即便有着男人打獵女人採集的社會潛規則,當下一次狩獵隊伍出發時,季的加入似乎就會變得順理成章了。
張寅想,這或許不僅僅只是季在弓箭的使用上很有天賦,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則是,弓箭也讓男人體能力量上的優勢面對女人不再那麼的巨大。
當然,這僅僅局限在短期打獵這件事上面而已,實際到了連續一個星期以上的狩獵活動中,季身為女人的劣勢必然要被放大,或許戰績就不會如此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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