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在一段時間的大眼瞪小眼之後,昂熱反倒是最先認輸的,擺出標準的法國軍禮,無奈地笑了笑:
「首先,請容我鄭重的表達感謝,既是為楚子航,也是為我,為學院。」
昂熱簡短的解釋了一下昨天晚上,由他帶走的「戰利品」,說那是已經失蹤多年的「S」級,也是楚子航的親生父親。雖然他還沒有醒來,但他的歸來依舊有着重大意義。
更何況,昨晚還暴露了這座城市存在着一個疑似龍王的存在,在其他方向暫且沒有收穫的當下,接下來卡塞爾的重心很可能要轉向這座小城。
「但那些東西都太過遙遠了,我仍在準備中。」昂熱雙手交叉,目光掃過路明非,也掃過楚子航,「這次會面並不涉及這些,主要是為了表達對明非的感謝。還有就是由我和萊昂納多來為你們的血統背書。」
這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本應該發生在路明非和昂熱的初見。但很可惜,奧丁的降臨打破了昂熱的計劃,所以在處理完那些事情之後,他第一時間就找上了路明非,就連楚子航都是順帶的。
這位老人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盒,像是用來求婚的戒指盒,但打開之后裏面卻不是鑽戒,而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珠子。
「來,子航。」昂熱擺了擺手,「為我們拍個照。」
楚子航起身拿出手機,站在了桌旁,看着昂熱托着盒子遞向路明非。
「我該怎麼做?」路明非問。
「伸出食指,按住珠子。」昂熱無所謂地說,畢竟這東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有他和守夜人知道。
路明非思索了一下,覺得自己只有三階的剎那對上昂熱沒有半分活路,從對方帶走「戰利品」時順手拿回了折刀就能看出來,這位叔高祖父要想對他不利根本就無需如此繁瑣。
所以路明非照做了。
下一秒,純正而明亮的金光從珠子內部浮現,楚子航準確的抓住了時機,將這副畫面清晰地記錄了下來。只是他的手機也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控制,自動將這張照片上傳到了卡塞爾學院不那麼秘密的「秘密檔案」中,並徹底刪除了此機的內部記錄。
於是,新的「S」級誕生了。
他是那麼年輕,坐在舊時代最強屠龍者的對面。後者紳士地將「道具」推給男孩,像是交接名為「最強」的冠冕。在未來的幾天裏,全世界的混血種都將知曉「路明非」這個名字。
「放寬心,只是血統檢測,並非強迫你入學。」昂熱的這句話也被諾瑪一併存入檔案,為路明非添上「自由人」的標籤。隨後他又笑了笑,「這次該輪到你拍照了。」
於是,楚子航做了相同的事情,只是這一次並未綻放金光,而是幽邃的紫。照片同樣被存入檔案,並在路明非的手機上徹底刪除。
一切事畢,三人重新坐好,路明非聽昂熱簡單講述了一下有關血統評級和危險血統的事情,回想了一下之前的金光和紫光,又想到蘇恩曦「多說話」的教導,抿了抿嘴評價道:
「有點像爛俗的遊戲武器品級劃分。如果B、C、D分別是藍、綠、白就更像了。」
昂熱身體一僵,轉頭就把鍋甩給了遠在美國的副校長:
「可能萊昂納多也玩過這種遊戲吧,不過這道具只能測試A級以上和危險血統。」
這樣聽起來就不那麼掉價了。昂熱有些後悔光芒設定的過於草率,但經過時光考驗的厚臉皮幫了他一把,哪怕是對情緒感知敏銳的路明非都沒能看出破綻,只是聽着老傢伙轉移話題:
「子航,你的言靈非常危險,不要輕易動用。而你,明非你現在能用出幾階的剎那?」
「三階。」路明非老實回答。
「八倍速麼,還可以。」昂熱評價了一句,心中卻是忘不了那詭異的剎那·十階·絕對先手。然後他便露出一副追憶的表情,
「我很期待明非你對剎那的開發。這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銀翼』夏洛子爵,他將剎那開發到了八階,二百五十六倍速。那真是一段久遠的記憶了,我都不記得當時的自己是否覺醒了言靈,只記得他手中的兩把煉金左輪同時開火,只能聽到一聲槍響,但十二條彈道已然覆蓋了敵人的全部退路」
「聽起來很帥。」
「確實很帥,所以後來覺醒剎那的混血種大多選擇了槍械作為武器。」昂熱挑了挑眉頭,不置可否,「但他、他們都還不夠快,所以大多變成了屍體。」
昂熱想要將話題順勢帶到是誰殺了這些擁有神速系言靈的使用者,引出龍類和龍王,但路明非卻思索了一下,直直看向昂熱,
「那麼,校長。您有多快?」
因為初見的時候路明非就已經處在十階·剎那的狀態之下了,所以他對於速度沒有準確的認知,之後更是奇蹟消退,無暇感知昂熱是怎麼取回折刀的。所以路明非現在很想見識一下。
而昂熱也是一愣,順勢把手中的咖啡杯甩向路明非。
路明非不躲不閃,因為他知道這是「教學局」,所以他能眼睜睜地看着咖啡杯停滯在半空中,其中黑褐色的液體泛起波瀾,卻又幾乎不動,好似失去了一切物理規則。
「真是誇張。」路明非伸手接住了咖啡杯,調轉角度免得時間零結束之後灑自己一身,「都能和自己打乒乓球了。」
「那其實很簡單,現在的你也能做到。」
這倒是實話,自己和自己打乒乓球對於神速系言靈的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難事,只是很少有人這麼無聊。
至於同樣被納入了時間零範圍的楚子航,他雖然並未表現出明顯的震驚,但也沒有昂熱和路明非的餘裕,只是在低頭思索自己該如何面對擁有這種力量的敵人,一時間得不到答案。
言靈·君焰的確很強,但卻需要詠唱,他無法做到瞬時爆發。
「你看起來很苦惱還有憤怒?」路明非突然轉向了楚子航,精準無誤地讀出了他的情緒。
說來也怪,路明非自從失去了絕大多數感情之後就發現了自己對於別人的情緒很敏銳,但也是失靈時不靈的,偏偏在楚子航身上效果最好。對於這點,路明非也沒有什麼頭緒,只覺得是女孩子們心思繁雜、昂熱這老傢伙經驗豐富,只有楚師兄較為純良
「這我倒是能夠理解。」昂熱同樣看向楚子航,明明沒有點燃黃金瞳,可他的周身卻仿佛滿溢着沉重的壓力,某種難言的情緒如海水倒灌,洶湧而致命,
「仇恨總是那麼難以消失。」
他能理解楚子航的心情,因為他真的和這個男孩很像,都是被龍族奪走了重要之物,將自己困在了永不消散的夢魘當中。就算路明非救回了楚天驕,可那仇恨已經銘刻在了骨血當中,必須由神明的死亡洗刷!
「所以你要努力變強,楚子航。」並不激烈、也不熱情,就像是忘年交之間嘮叨的家常,可昂熱就是把如此沉重的東西甩給了楚子航,甚至還看向了路明非:
「這話也同樣送給你,路明非。了解我的人都稱我為『復仇鬼』,但我必須告訴你,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着其他『復仇鬼』,他們遠比我還強大,是人類窮盡死力也不一定能獲得勝利的存在,」
「當他們從搖籃中甦醒的時候會掀起天火、地裂、大水、風暴至時沒有人能夠安然棲身,你所珍愛的一切都將化作灰燼。」
昂熱不愧是教育家,他的話如同鼓槌,重重的敲在了楚子航心頭。無論是「變強」,還是後面的威脅論,這些都讓楚子航心胸激盪,不自覺地點燃了黃金瞳。
但路明非沒有。因為他感受不到這份激盪,也因為有一個聲音在他耳畔譏笑、輕語:
「別讓人笑掉大牙了,老東西!這個世界就是因你而在,為你而轉。哥哥,你確實需要力量,可那不代表着你需要昂熱。在數之不盡的世界線中,他最接近勝利的時候就是完全依存於你的時候。我已經聽夠了他的慷慨陳詞!那句話怎麼說得來着?糖衣吃下去,炮彈打回去!對付這些盎撒土匪就該這麼幹!你覺得呢?哥哥。」
我覺得不錯。路明非在心中自語,耳畔是魔鬼的放肆大笑。
可惜,昂熱聽不到。這個老人可以向魔鬼出賣靈魂,絕不後悔,只求賣上一個好價錢。但他不知道,魔鬼已經拋棄了他,相信彌賽亞自己就能拯救世界!
所以,和楚子航不同,在聽到昂熱介紹他遠在日本的「好學生」時,路明非沒有半點波動,哪怕昂熱說了那個名為「犬山賀」的傢伙在冷兵器和剎那的造詣上首屈一指;說他是七階·剎那的使用者;說他出刀劃出的弧度美得就像富士山冬日白沿的曲線
都一樣,無所謂。
「所以,男孩們。有沒有興趣來一場暑期旅行?」昂熱圖窮匕見,試圖用犬山賀當作路明非和楚子航的磨刀石,或者反過來也一樣。
但他顯然失算了。
他沒有算到路明非的不為所動,果斷拒絕。也沒有算到中國的教育方式——
為了迎接高考,高二到高三的暑假只有十四天,甚至在一些地區還會更短。楚子航的假期時間已經明顯不足了!
以他的成績和名聲倒是可以順利請假去一趟日本,見一見當世首屈一指的劍道大家,但考慮到自己的母親和養父可能會覺得他面臨高考壓力太大而擔心,又考慮到生父很可能在最近就會醒來,所以他也婉拒了昂熱的提案
「真是可惜。」
其實還好。昂熱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釣路明非去日本,但在對方果斷拒絕的情況下,硬送一個楚子航獨去就有點虧了,後者的拒絕反倒讓昂熱省下了不少力氣。所以他重振旗鼓,又給出了一個提議:
「那麼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見見世面?時間在三天後,就在本市。」
這次的時間和地點都不錯,所以二人的目光中多出了幾分興趣,昂熱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
「根據可靠消息,我們在市郊探測到了一處『龍穴』沒錯,不是比喻,是陳述。那是一枚龍類的藏繭之地,大概率是四代種,極小可能是三代種,應該是大地與山之王的眷族。挖掘將在三天後的中午完成,但為了方便處理下面的畜生,會延遲到晚上八點左右」
其實昂熱還沒有說實話。他用了模糊的說辭,讓人很容易聯想到「可靠消息」來自於卡塞爾學院。但實際上消息的來源是那個魔鬼,同時昂熱也早就準確的知道了那隻龍類就是虛弱的三代種,是魔鬼用來給路明非練手和長見識的
昂熱只是充當了一位帶路黨,到時候根本不打算出手,說不定還會提前準備好香檳和禮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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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大地與山之王、貧窮與色慾之王、最弱初代種、最強次代種、全身上下只有嘴和胸硬的耶夢加得·夏彌打了個噴嚏,不由得嘀咕了一句是哪個癟三想要算計她,隨後掏出手機查看消息。
共有兩條。其一是卡塞爾學院預科班的入學通知,她早就已經收到過一次了,只不過這次是提醒她,學院預計將在本市另辦一所預科班,詢問她是否還要前往首都報道;
其二
發件人是空白,內容則是一張照片。
那是路明非高高躍起,斬向奧丁的場景。前者暴戾兇悍,後者威武不凡,構圖完美,說不定還能登上格萊美的舞台。配文則略顯粗鄙——
「我像你爹不?」
咔嚓——
手機碎裂,夏彌驚慌地掃視周遭,各種探知類的言靈不要錢的一樣往外灑,甚至連王域都放出來了,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我像你媽!」大彌老師咬牙切齒、一語雙關。只覺得這就是套用了奧丁名頭的某個兄弟姐妹在和她跳臉,打個垃圾混血種也敢拉出來顯擺,還在這嘲諷她繞了好幾年也沒找到尼伯龍根的入口。
隨後她又心疼地看了一眼被捏碎的手機,把這份賬也算在了奧丁身上:
「我還就不走了!別讓我找到入口,不然馬上就給卡塞爾學院當帶路黨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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