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城,是一個巨大的利益結合體。
以高城本身的存在作為首要利益,引來不同人匯聚的一個地方。
五名城,也是一面巨大的棋盤。
由閻浮根系、由內部商道縱橫中形成的巨大棋盤。
棋盤上有不同顏色的棋子,不同方向的心,還有那無法被節制的欲。
他們都在這面棋盤上,試圖找到自己的棋路。
它時而堅若磐石,時而又如同散沙。
這些都是五名城的某一個面,卻不是全部的面。
......
心鬼眼底雖然有震撼,神色卻隱藏的很好。
不像是他那不成器的徒弟歡樂鬼,總感覺他的頭要在高頻次的左右晃動中,被擰成一顆歡樂陀螺。
心鬼他有些誇張了,主要是他教導對方好幾百次,在外人面前不要輕易暴露自身的情緒。
而要以鬼身的形象示人,既然是你是歡樂鬼,那你應該無論是真的歡樂,還是做了虧心的事情都應該歡樂。
鬼身的面具,是保護自己的武器。
心鬼的一片好心,歡樂鬼其實領會了,卻又會時常忘記。
尤其是遇到了,一些可以撞動心旌的不平凡。
在修銘的介紹下,他們更加領會到這份不平凡。
眼前這奇妙的風星生物體,神奇的主體、次生體關係。
還有魚咕咕身上那股活潑的勁,完全不符合他們想像中,對於風星生物危險兇惡的畫像。
而魚肚裏紅房子,更讓心鬼意外。
乍聽到大魚裏面還有人時,他不自覺想像到的畫面,是一個放大的胃袋。
胃袋裏面到處是粘稠的汁液,而躲在裏面的人,就是裝在麻袋裏一樣蜷縮着。
結果。
誰會想到大魚體內會真的別有天地,還有這古典氣息十足,風格卻與五名城的石構、木構建築完全不同的紅房。
這裏完全不像一個生物體的內部,而更像是一個巨大山洞裏面,一個還未未徹底破敗的遺蹟。
看起來,這行人風星有了很大的收穫,這樣也好。
大魚體內是一個桃源般的秘境,這種反差讓心鬼也失去了對表情的控制。
看着一臉震驚的師徒二鬼,施娟兒覺得他們似乎可愛了一些,修銘也露出了微笑。
「心鬼,你要是喜歡這裏,以後可以常來。」
心鬼一下子醒悟了過來。
對方這話是在催促,也可以理解,離關門的時間可是所剩不多了。
「他們在房子裏嗎?」心鬼。
修銘:「自然,請跟我們一起進來吧。」
修銘邀請後,帶頭回到紅房裏。
因為眾人都知道目前的目的是什麼,他們也早早的在一樓大廳等待着。
心鬼看到了紅房內部,更是忍不住地發出了一聲讚嘆。
而後的他視線,很快就落在還是守着門的夏近東身上,一種危險的預兆幾乎直衝他的天靈蓋,讓他差點當場鬼化變成戰鬥的模式。
好在他忍住了,他來是幫助對方的,這才沒出這個糗。
對方面部只有一個漆黑的孔洞,這孔洞卻也在與心鬼對視着,而心鬼的身體本能所出現的被盯上的感覺,也證明着那個孔洞就是這猙獰人形的眼睛。
危險不是來自那隻獨眼,而是它身上巨大的異形刀刃。刃體雖然被他藏在了身後,可是這種藏不住,反而讓他顯得更加無法被忽視。
修銘給心鬼帶來了太多驚喜,現在他隱隱地感覺,自身好像是上了一條賊船。
不過,現在後悔應該是晚了。
一直走在後面的施娟兒,順手將門給關上了。
歡樂鬼卻被桌面上的西瓜吸引了目光,早就走到前面去,與另外一人交談起來。
這些事情,都是心鬼用餘光發現的,而他一直與夏近東對視着。
他終於發現自己看了太久,顯得有些不禮貌了。
「咳咳咳~他就是你說的,那名夜色中人?」心鬼道。
「沒錯就是他,他叫夏近東,別看他現在這幅模樣顯得兇惡,其實老夏是一個溫柔的人。」修銘只是信口胡說,他能看不出心鬼已經又有了戒備嗎?
心鬼猶豫地點了點頭,這面相、這體貌特質,根本不可能混入五名城吧。
「只是...我們剛剛說過的第一條?」
心鬼發現夏近東也在看他,所以有些冒犯的話,他顧及到對方感受是不會說的,好在修銘聽得懂他的意思。
「先都見一見,回頭我們還會再想辦法。」
修銘覺得還是要嘗試了一下。
心鬼沒有反對,點頭示意後正要往裏面走時,老夏卻也向他點頭像是回禮一樣。
這種禮貌的行為,放在現在老夏這樣令人生畏的個體身上,形成的反差讓心鬼一呆。
那種強烈的進攻性,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心鬼的內心很細膩,感知自然敏銳。他敏銳的感知到了,夏近東氣質發生了一定的轉變。
彼此已經沒了敵意,也讓崩壞的初印象在緩緩地回正。
而且想來,城門鬼與夜色中人是有淵源的。
一者是五名城的守門人,一者卻像是整個斑斕時空的邊緣人。
對人本性的異化,也是在他們這兩類人身上,有較為明顯的體現。
只是,這老夏的形象還是太猙獰了,也太破敗了一些。
遠比不上他心鬼鬼身的矯健,與那極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線條。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心鬼善於一心多用,對老夏觀感改善的同時,他也已經在修銘的介紹下,一一認識了剩下的人。
首先方寸錦與段宏,他與他們打過照面,不過不熟。
現在有正事,他們就暫且繼續不熟着也好。
而剩下那位樣貌較好的年輕小姐,看她頭上三角藍色染佈下的羊角辮,就知道她不過剛剛脫離幼生體的範疇。
從着裝風格上,還有風星少女臉上特有的細碎小雀斑。這些都證明了,她就是修銘想讓心鬼幫助的那個風星人。
面對心鬼的審視,嫻丫頭也有些緊張。
雖然說着進不進城都可以,或從一開始就不知道也好了。
現在知道城裏的一些印象,已經被施娟兒一點一滴的種進去她的內心,進而變成了嫻丫頭自身的一種渴望。
心鬼卻鬆了一口氣。
這好歹算是個正常人了,甚至除了樣貌出眾外,都太正常了。
他釋懷說道:「這位便是那位武嫻小姐吧?」
修銘:「是,會有什麼麻煩嗎?」
心鬼自信道:「她完美符合第一個條件,而一個五名城的姓名,對她也不是難事。」
修銘招呼幾人坐下。
「那便麻煩你了,為什麼這樣說?」
心鬼手中被老方塞了一盤西瓜,那臆星人的細雕瓜瓤,讓他根本捨不得下口。
而歡樂鬼手中的瓜,已經進了他的腹中,皮都沒有剩下,只有他的嘴角還有一些殘留。
心鬼眼角一跳。
太丟份了,說的是歡樂鬼。
太客氣了,說的是這房子裏的人,都是十分的好客,而且用心。
心鬼還是沒有吃瓜,他是覺得問題沒得到解決前,提前乘人恩惠並不好。
這會讓他變得被動,失去在大事情上的冗餘。
話歸正題。
心鬼:「如果我猜錯,她姓是武吧?」
修銘:「對啊,她是風星人......不對你是說,風星人並不是只有一個姓。」
心鬼點頭:「這很正常,城裏的那座山太高了,很容易遮蔽人的視線。風星在某種意義上,是五名城的下沉空間。」
「武家的影響,是由上而下的,哪怕是遙遠的風星偏遠處。」
「所以,大多的五名城人,都會下意識地覺得風星人都是武家人,聆星人都是金家人,可你看這聆星的段宏。」
「至於我如何看出來的,是因為武家人的呼吸與別人不一樣。」
歡樂鬼欲言又止。
修銘,發現了歡樂鬼的猶豫,一道閃電划過腦海後。
修銘就回憶一些事情,看穿了心鬼的小伎倆,不過連歡樂鬼都極具情商的閉嘴了,修銘也不會去戳穿。
也許他說的是真的,武家人的呼吸與別人確實不一樣。
可是之前,他與娟兒曾經小聲商量過一些事情,其中提起過嫻丫頭。
現在看起來,心鬼更可能是聽到了那句話。
他的心思真多啊,修銘沒有表現出來這個想法,卻也對說話間的措辭更加在意起來。
「不知道,你們發現了嗎?五名城中,只有武家人在五名城中一直非常人丁稀少。」
「不論半城的王,即使是其他三家,人口也都遠超五名城的武家人數量。」
「其中的緣由,我也很好奇。但這種秘辛武家人不會對外界說。
我認為,可能是這使得五名間存在一定的不平衡,這種不平衡讓武嫻小姐可以合規入城。
風星的武姓之人,只要能夠到達這裏,想要獲得五名城的姓名不是一件難事。
當然,她還是需要一個新名字,而這個名字可以由她自己起,不需要藉助一些殼。」
修銘陷入了短暫地沉默。
他很快就理解了心鬼的意思,只是這樣一來......
這不全白折騰了?
修銘維持着微笑問道:「大魚是一定進不了城的嗎?」
他突然岔開了話題。
心鬼想了想,還是慎重地說道:「也許可以,但是代價太大,所以我不太建議。」
修銘疑惑道:「為什麼?」
心鬼:「與城門關口的衰落有關,也與內部商道的崛起有關,讓這種體型入城並不難,難的是它們將很難再出來。」
「雖然,它的身上有靈性,可是你們覺得,五名城金家會將這種行走的寶庫,當成什麼?」
段宏突然加入了話題,嘲諷着說道:「當然,是當成他們的。」
心鬼點頭看向修銘,意思很明顯,能進也最好別進。
修銘很無奈,主要是不知何時已經鼓成河豚的魚咕咕,正用魚鰭暗搓搓地戳着他。
它很急。
施娟兒也很急。
她翹着腿,輕輕地踢了一下桌子,卻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哐~』的聲音。
眾人都有些錯愕。
「老方,別繼續雕西瓜了,沒那麼多的人吃不完了。」施娟兒隔空喊話。
「哦,好的。」老方隔空回應道。
眼巴巴盯着廚房門口的歡樂鬼,一下子就有點歡樂不起來了。
這是施娟兒唱黑臉了。
修銘賠笑道:「不好意思啊,娟兒她也是着急了,沒有針對各位的意思。」
心鬼有點尷尬,他已經意識到了,人家求他幫忙,結果要不是就是不行,要不就是本來就不需要幫。
看起來,就是為了推卸責任現編的一樣。
人家,是沒有完全相信他。
而且此時的主被動關係,也有細微的變化。
借錢前,出錢的人是大爺;而借錢後,借錢的人是大爺。
心鬼的離開城門,也許已經被某些視線發現,他與修銘互動也許會被解讀成為一種投效。
可若是最後還是有名無實,這大餅他是一口都沒吃到。
那不是真的虧麻了。
苦笑一聲後,心鬼說道:
「我想即使大魚進城了,各位一定也還要繼續頭疼大魚可以放到哪裏?商道也許有位置,可是要滿足吝嗇的金家,想必到時的各位,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而進城最大的原因,是擔心被遺失嗎?如果解決這個問題,讓它可以穩定地停在城外,是不是就不需要入城了?」
修銘坦誠說道:「沒錯這是那個最大的原因,月相輪轉,五名城在六星中時隱時現。那時在城外的大魚,很容易就在一次閉目後徹底失去五名城的影子。」
不過,心鬼應該不會憑白這樣說。
修銘眼前一亮道:「你有別的辦法?」
心鬼鬆了一口氣:「是的,這個方法想來你們想到過,只是應該認為無法實施。
方法很簡單,『牽』一根命線,讓大魚在五名城落下錨點,那麼它就再也不會被五名城甩掉了。」
修銘不解:「系線的方式,我們確實想到過,可是五名城有牆啊。即便是五名城人本身,也無法逾越這面高聳的城牆啊?」
心鬼:「沒錯,除了守城人的以死換生,沒人可以越過高牆。但是你忘記了閻浮到底是什麼了嗎?」
修銘心想,我在城裏也沒有。
「路?」
心鬼點頭。
「閻浮是樹,也是路。」
「路在腳下,路也貫穿了城牆,而城門便是這樣來的。」
「所以在這裏不需要逾越高牆,只要開門就好,透過城門間我可以用命線系住大魚,這樣它便不會走丟了。」
不知何時,老方又給歡樂鬼端了一盤西瓜,只是這次他沒有細雕。
歡樂鬼,見到更加實在、更有重量的一大盤西瓜後,自是開心萬分沒有半分的不滿。
心鬼雖然說的唇乾舌燥,卻依然忍着沒動手上的精緻西瓜。
修銘理解了他的意思,卻仍有一些疑問。
「可是夜色降臨時,城門不是關閉了嗎?那時還有路?還有命線?」
心鬼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
因此他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道:「因為城門是關不死、也關不緊的,所以夜色中的城門向外有鬼路,也見囹圄。而城門間的風,也從未停歇。」
「這也是城門鬼存在的意義,五名城需要的緩衝,我們就成了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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