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道 第十一章 破桎梏調龍和虎,悟機緣捉坎填離

    被獬豸的獨角一點,丘知鴻心中另生了一份清明。

    轉頭再看院中修士排隊的修士之時,他竟隱隱見到了幾分頭上氣蘊!

    好個驚人神通!

    丘知鴻本來只想着從獬豸處問詢些散修消息,卻萬萬沒想到,獬豸竟予了自己如此神通!

    「望氣之術,只是尋常法門。」甩動了下尾巴,獬豸回到了牆邊臥下,「既然你想尋一尋同道之人,那我便暫時予了你這法術,以酬你將那老鴰的短處告訴我的情分!」

    「真是感激不盡!」丘知鴻深施一禮,「得此法門,小子受益良多!」

    「這法門也就能持續個三五日而已,你還需抓緊了時機。」獬豸點一點頭,又閉上了眼睛,「去吧,莫要再來煩我!」

    

    暫時有瞭望氣法門,丘知鴻只消看上一眼,就能分辨出人群之中哪個是修士,哪個是凡俗。

    當然,此法門不過是獬豸暫時施加的外力,若遇上那善於隱藏的高手、返璞歸真的大能,丘知鴻也是看不清楚的。

    但不論如何,這法門對現在的丘知鴻已經足夠。

    行在孤盧府城內,丘知鴻不多時便遇見了數個獨行修士。

    見面之後,他只需稱一聲道友,上前搭訕,便可大致推測其身份如何。

    聽了道友稱呼面露喜色的,大多是些修為不深,勉強上榜之人;聽了道友的稱呼只道尋常的,則多為積年修士。

    等丘知鴻自報家門,說了「烈英觀」的名頭之後,不同身份之人,反應更是各有區別。

    那些名門大派弟子,禮貌的點點頭寒暄一二,不禮貌的乾脆拂袖而去;而若是沒有跟腳的散修,憨直的張口便詢問烈英觀是何道場,圓滑的則是道一句久仰大名——雖然他壓根就未曾聽過烈英觀之名。

    紅白喜事之中,丘知鴻見慣了情投意合與蘭因絮果,知多了弄瓦添丁和生離死別,故而向道之心愈發堅定。

    而在這孤盧府城,丘知鴻所見修士越多,卻又越是覺得修士與凡人並無分別。

    凡人忙碌終日,不過是為一簞食一豆羹,老婆孩子熱炕頭;而那些散修清客,雖然一個個都做出世姿態,歸根結底為的不也是那功名利祿麼?

    只要說到那潛龍榜,就算是修為高超之輩,依舊是目露艷羨之色,耿直些的就直說「若能上得潛龍榜,便可去一方城池做個供奉,尋個道場,逍遙自在」;隱晦些的則扭捏一句「若上不得那潛龍榜,怎讓世人知曉我所修之道乃煌煌天理?」

    得了個龍虎力訣的壯漢入榜之前是個濘水畔的苦力,如今換身錦繡,卻仍舊想着靠修士身份自去佔一方碼頭經營。

    將個噴火戲法練成術法的老人慣是走街串巷,和丘知鴻閒聊之時語氣也仿佛是賣弄展示,並無半點修士高人風采。

    落魄的丹青客為洞天福地描摹壁畫之初本求一餐飽食,但悟了些書符畫籙之道做個散修之後,便同名門一般高傲。

    種種散修各有自己法門,和丘知鴻過去所讀經典盡皆不同,卻頗有幾分萬物皆是道的意味。

    一番交流下來,丘知鴻本存着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心思,想要看一看散修之中有無同自己一般尋覓長生,以期成道之人。

    但歸根結底,卻發現只有自己看淡了紅塵俗世,自小時起便在烈英觀內誦經打坐,清淨修心,雖依舊懷着長生之念,卻反於這修行之路上赤誠了幾分。

    而這份赤誠,恐怕就是丘知鴻於求道路上最大的助力了。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

    三日之後,丘知鴻坐在酒樓之上,居高臨下地看向這孤盧府城的街頭巷尾。

    只見得人群熙熙攘攘,並無一人有那頭頂氣蘊,反叫他一時之間分不清楚,是那獬豸的法門失了效力,還是於自己的心中,修士和凡俗已然沒有了分別。

    或者說,修士和凡俗本就沒個什麼天壤之別。

    此念一生,便有了一股浩然之氣從他丹田之內沛然而動,過奇經八脈而入四肢百骸,引得丘知鴻容光煥發,神清氣爽。

    須臾之後,這浩然之氣便由四肢百骸而歸,復往丹田,最終化為一池靈蘊。

    丘知鴻不須打坐內視,便可知自己丹田之內,那躁動的一龍一虎已然浸入了那靈蘊之中,雖然依舊往復撕咬,爭鬥不休,卻終究越發變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逐漸圓融而一。

    此之謂龍虎調和之理也!

    思及此處,丘知鴻手中法訣一掐,融融離火便佈滿了周身,恰似一件綢袍錦衣,輕覆於身上。

    往日燥熱的離火,如今卻是一副柔順模樣,甚至連桌上的冷碟都未加熱,丘知鴻掐着離火訣,細細品味着此中三昧,想起了師傅舊日關於捉坎填離的教誨,竟當場擺了個五心朝天的架勢,於這細細的條凳之上,入了定去。

    盞茶時分,丘知鴻這才睜開了眼睛,此時他手上法訣已然散去,身上離火卻依舊燃燒,只見他抖一抖肩膀,站起身來時,滿頭赤色紅髮竟有了由紅轉黑的意味,已然黯淡了幾分。

    匆匆下樓結了賬,丘知鴻便徑直出了這孤盧府城,沿着護城河順流而下,來到了南邊的濘水之畔。

    冬日大雪之後,濘水之上早就結成了厚厚一層冰蓋,丘知鴻身覆離火,赤足行於冰上,所過之處,身後便留下了一連串的冰窟窿。

    直至河心水深之處,他這才站定了身子,任離火融了堅冰,身形完全沒入了水中。

    當丘知鴻入水之時,河水起初還冒些小泡,但片刻之後,那小泡就消弭不見了,入了河心的丘知鴻仿佛徹底沉入了河水中一般,不見了蹤跡。

    

    周天大醮在即,孤盧府城內外自是一片繁華。


    雖然時值正午,但南北城門處,出入行人車馬依舊列成長隊。

    北城門外,守城黑羽衛剛剛換了班崗,離了崗哨的一小隊黑羽衛七人正打算去吃些熱乎吃食暖暖身子,忽然有人聽見了護城河處傳來了些動靜。

    護城河早已封凍,但冰層不算太厚,年年這時皆有人踏冰而行,失足落水。因而聽見了護城河有動靜之後,黑羽衛便向着聲響處而來,想要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了地方之後,他們卻發現冰面上一個人影也沒有,但冰層卻是咔嚓咔嚓地響動,似乎下面有些東西——七人當即戒備了起來,一個個都拿了隨身弩箭,上了弦、搭了黑羽弩矢,同時按住了腰間彎刀,這才小心靠近了事發之地。

    「冰下有東西!」有個眼尖的黑羽衛瞧出了問題,「瞧着紅彤彤的,莫不是條赤尾金鯉?」

    「我聽聞有富戶要出大價錢尋條赤尾金鯉做個功德哩!」聽見這句話,另一個黑羽衛當即收了弩箭,拎起了長槍,「我家娘子剛生了個四腳吞金獸,如今正是手頭拮据之時,爾等可莫要同我爭搶!」

    他的同僚聽了,紛紛取笑這廝:要麼是窮瘋了,要麼是在顯擺自家生了兒子,倒也的確沒有人上前爭搶,都只是按着弩箭,做個掠陣模樣。

    那持槍的黑羽衛小心來到了護城河邊,正要瞄準冰下赤尾金鯉出槍,就見冰層猛然破裂開來。

    下一刻,一顆紅中泛些黑色的腦袋從水中浮了出來。

    哪有什麼赤尾金鯉,分明是個人頭!

    黑羽衛心中驚駭,卻還是小心持着長槍,大聲呼喊:「兀那水鬼,這裏可是孤盧府城地界,休要猖狂!」

    與此同時,其餘黑羽衛也拿起了手弩,不需溝通,便有個腿腳最快的去城樓報信,似乎就準備要降服了這水鬼。

    「你才是水鬼哩!」水中那人縱身一躍,上了冰面,抹一把臉後,向着面前黑羽衛齜牙一笑,「我自是寒鴉嶺上道士,烈英觀內修行,幾時做了水鬼?莫要咒我!」

    「烈英觀我自知曉,但你怎麼到了這護城河內?」

    「說來卻是有些巧合。」丘知鴻面露微笑,掐了個離火訣,烘乾了身上殘留水漬,「在濘水偶有所得,便入了水中、向着北方逆流而上,卻不想到了護城河內。」

    見了他如此模樣,那黑羽衛已是信了八分,但他未等他細細盤問,之前跑去報信的黑羽衛就已經帶着呼啦啦一群人回來了。

    「都尉大人,便是這廝,可能是個水鬼!」

    「我須不是什麼水鬼!」丘知鴻無奈道,「誰家水鬼在這數九寒天裏,從護城河下破冰?」

    「的確,他不是水鬼。」那都尉仔細看看,也點頭說道,「前年我倒是見過他,你是那烈英觀內道童!」

    丘知鴻聞言點頭:「都尉倒是好記性。」

    「既然如此,那便速去吧。」都尉擺了擺手,讓黑羽衛眾人都收隊,「馬上便是那周天大醮,你此番隨你師傅來府城,有空也可去聽聽各家道門講法,應有所得!」

    說着,他便不再和丘知鴻搭話,就逃也似地徑直收隊歸去,很快便回了城樓。

    而之前因為黑羽衛突然出動而略有些騷亂的城門處,也很快恢復了秩序。

    

    再入了孤盧府城,這次丘知鴻沒有去尋些散修道友,而是往那朔天觀而去,立在天井旁邊,聽些講道說法。

    及至黃昏,這才心滿意足而走,去同胡芊蓁匯合。

    見面之後,胡芊蓁一如之前幾日,先同丘知鴻講述自己所得各家門派情報,而講完了名門正派之時,她還順勢講了些民間聽聞的小道消息。

    「傳說今天黑羽衛在城門外的護城河裏,捉了只水鬼!」

    聽了這個消息,饒是雲淡風輕如丘知鴻,面色也多少有些奇妙。

    「聽聞那水鬼便是一頭赤發,我當時就想,莫不是你入了那護城河,叫人誤會了一番?」

    說着胡芊蓁便咯咯咯笑了起來,似乎覺得這想法頗為捉狹——然後,她便瞧見丘知鴻扯動了幾下嘴角,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且慢,該不會那個水鬼,就真的是你吧?」

    「只是有些誤會,以訛傳訛而已。」丘知鴻無奈,只得嘆一口氣道,「偶有所得,解脫桎梏,想着捉坎填離的法門,便入了那濘水而行。」

    「我也曾聽得那捉坎填離之語,應是個陰極陽生的法門。」胡芊蓁面露疑惑,「怎得還真入了水中,難道還要成個水中生火的形式麼?」

    胡芊蓁本是覺得有些荒謬,故而開口反問,卻不料丘知鴻點了點頭,口稱不錯:

    「修行八卦法訣所成陰陽相濟,也可使些水火法門。」

    還能這樣?

    然後她便瞧見了丘知鴻先是掐了個離火訣,身覆離火;然後又掐了個坎水訣,竟將身上的火焰化為了一抹晶瑩。

    「你真箇劈破玉籠飛彩風,頓開金鎖走蛟龍耶?」胡芊蓁見了這一幕,終於瞪大了眼睛,「覺察關竅便有所突破,真箇是不當人子!」

    聽聞胡芊蓁猛然爆個粗口,丘知鴻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也算得是厚積薄發,運氣使然。」

    「我素知人乃萬靈之首,也知妖族修行和人無法比擬。」胡芊蓁嘆了口氣,「但瞧見了你,我只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竟是比狐和蟻還大。」

    「倒也不用自暴自棄。」丘知鴻寬慰道,「狐修之道,亦有其特殊之處,如今你七劫已過,成了地仙之姿,未來也不可限量。」

    「那也需立個道場、成些因果,怎比得上你這般自在!」胡芊蓁哼了一聲,最終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不和你這廝比較就是——不過你也切莫自滿,你這才調和龍虎而已,修行神通時間卻是急促得緊;可那不少大派弟子,卻早就走到了這一步,神通圓融!」

    「自是理應不驕不躁。」丘知鴻點頭稱是,「時間緊迫,在入那潛龍榜上之前,我須得閉關一回,在此期間,卻要你多加護法,勤於打探。」

    「那便是我這護法職責!」胡芊蓁聞言,昂首挺胸道,「你且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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