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我!」
落水之人,根本就沒有冷靜理智可言,此刻程玉關游到落水的貴女跟前,那貴女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將四肢狠狠地巴在程玉關身上,力道之大,讓程玉關都有瞬間的透不過氣。
瞬間,程玉關反應過來,伸手將人打昏,那人這才消停下來,程玉關也有機會,帶着人往岸邊去。
「程司務,快,抓住!」
宮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竹竿,讓程玉關帶着那被打昏的貴女上岸。
貴女們在木廊上驚呼大叫,引得周遭人心下跟着緊張起來,但是程玉關就在眼前,從她跳下去,到兩人帶上岸,只是片刻間的事情。
還沒等陛下皇后過問,落水風波便已經過去。
司物司女官先一步來到皇后跟前,將有人落水,程玉關已經搭救上來,眼下在水榭中的空房間換衣服的事,稟報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聽聞,眼中寒光閃過,隨即臉上現出滿意的笑容。
只見皇后娘娘打發走司物司女官,衝着皇帝和眾多關切的貴夫人們道。
「咱們玉關對這次宮宴十分看中,剛才還特意去水榭邊看守。你們說巧不巧,偏偏就有人落水。幸好玉關兒的水性,上次我在這大泊湖已經見識過了,不然,我可是坐不住了。」
說着,皇后娘娘笑意盈盈的看向陛下。
「您說怪不怪,前些年宮宴,從沒有出過這等事情,偏偏這次玉關如此用心,還是出了這等事。感情這水鬼也欺生。」
有句話叫「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兒什麼聊齋」,這話雖俗氣,卻也適用如今。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皇后娘娘話一出口,她們就知道,這是皇后娘娘心疼程玉關費心心裏佈置的宮宴出現紕漏,要為程玉關出氣。
當下,便有人開口。
「會不會是誤會,落水的是誰家小姐?」
皇后看向一旁的司物司女官,女官上前一步,恭敬道。
「啟稟陛下皇后娘娘,還有諸位夫人,剛才落水的是禮部尚書的小姐,湯芷兒。」
眾人目光隨即看向坐在人群後的禮部尚書的夫人,秦氏。
禮部尚書正二品大員,他的夫人出了宮門,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但是在宮宴之上,諸位超品勳爵,閣老家眷面前,屬實排不上號,因此在閣老夫人側後方。
此時,面對眾人目光,秦氏又驚又怒,匆匆從座位上起身,來到臨淵閣正堂中心,當着諸位夫人宮妃的面兒,大禮跪拜在地,這才開口,「請娘娘允許妾身去水榭探望,看看我那不爭氣的女兒。」
「趕緊起來,你女兒千金之體,在宮裏出了意外,該是我這個做皇后的,向你賠禮才是。」
秦氏越發惶恐,伏地不起,嘴裏連連推辭,「皇后娘娘折煞妾身了。」
皇后娘娘見她如此,也不再多說什麼,「去吧,聽聽御醫怎麼說。究竟是意外,還是身子骨虛弱,怎麼就落水了?」
此時,一場宮宴已經進行到尾聲,眼看橫生枝節,便有婦人知趣的要告辭離開。
皇后娘娘看了那人一眼,「這會兒走算什麼,好戲才剛剛開場。大傢伙兒都別走,咱們今兒最後一個節目,就是斷案。我倒要看看,誰是那包青天,能給玉關洗清污衊。」
皇后發話,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動。
皇后娘娘說完,看向司物司女官,鳳目中威嚴內斂,仿佛含着煞氣,仔細一聽,又仿佛是錯覺。
「去,把諸位貴女,還有能來的,都給我帶來。我倒要看看,今兒這水鬼,是怎麼拖人的。」
「是,娘娘!」
司物司女官心下寒顫,轉身匆匆去叫人。
…
眾多貴女陸續來到臨淵閣正堂,她們站在中間,面對上位威嚴的帝後,和兩邊席上,眉目內斂肅穆的諸位夫人,有些不知所措。
「諸位不必驚慌,司物司,你帶宮人去另一間屋子審問,務必要弄清楚,湯小姐落水之時,誰在哪個方位,誰距離湯小姐最近。湯小姐究竟是自己不小心落水,還是有人蓄意為之?」
皇后娘娘帶着火星子的聲音一出來,當下讓貴女們更加驚慌失措。
這是要殺雞儆猴嗎?眾人目光先是下意識看向自家長輩,然後目光看向上位的皇后娘娘。
「娘娘是懷疑我們當中,有人出手害人嗎?」
福成郡主從小出入禁宮,更皇后娘娘算是熟絡,因此當場詢問出聲。
「福成!娘娘想要查個水落石出,你們聽着便是。不是你做的,你不要無謂出頭。」
順郡王妃開口,福成看了母妃一眼,退到一旁。
連福成郡主都吃癟,當下,眾貴女不敢再置喙一句。
皇后娘娘此時卻一笑,看向場上。
「雖然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但是一個家,不能總是和稀泥,不然不是讓有心人傷心?今兒本宮就教教你們這些貴女,以後在家中,若是遇到這種事情,該怎麼處置。福成,既然你出面,想必你底氣十足,你來,本宮問你幾個問題。」
福成面色變了變,隨即一臉無謂的走到皇后娘娘跟前。
她問心無愧,皇后娘娘隨便問就是了。
眾人只看到福成上前,皇后娘娘小聲詢問起來。
堂上針落可聞,但是越是這種時候,往日裏往耳朵眼兒鑽的聲音,此時卻仿佛消音了一般,讓人聽不清楚。
眾人只看到皇后娘娘問一句,福成郡主便比劃一句,還時不時回過頭,在眾貴女身上指指點點。
眾人猜測皇后娘娘是在詢問湯芷兒落水時,誰離得最近,最有嫌疑。
當下,貴女們心下緊張起來。
一時怕被人看見,離湯芷兒近,一時又怕別人沒看見自己,這樣一來,豈不是沒有人證,被人憑空懷疑?
就在眾人惴惴時,福成郡主落座,做到她母妃身邊,福山郡主上前,皇后再次開始提問。
一場好好的宮宴,鬧出事端,偏偏皇后娘娘又如此重視,煞有介事的要拿這次的事情,給諸位夫人貴女上課。
皇后乃萬民表率,她說了要教導眾人,那眾人便只能聽着看着等着。
沒見到連陛下都在一旁閉目養神,沒有絲毫不耐煩嗎?
隨着一個個貴女上前,眾人只覺得度日如年,往大堂東側看去,那滴漏才過了不到一刻鐘。
度秒如年,真是煎熬。
等到閣老千金也落座之後,「玉樓小姐」,程玉樓終於聽到宮人喚自己的名字,程玉樓邁步上前。
她的目光不自覺看向福成郡主,想要得到些提示。
是全部實話實說,還是適當糊塗,說自己忘記,還是,可以「撒謊」?
「玉樓小姐,不要東張西望,不然,怕是有串供的嫌疑。」
皇后身後,梅玲笑着說到,仿佛說笑一般。
卻無人敢笑。
程玉樓被梅玲這麼當中說破心思,腦子裏更是亂成一團。
她緩步上前,卻還是終於走到皇后娘娘跟前。
除了福成郡主福山郡主,諸位貴女都是由梅玲開口質詢。
「程小姐,湯小姐是您好友是嗎?聽說你們常常約着結社做事,大家都說,你們關係很好。」
梅玲清脆的聲音想起,程玉樓下意識否認。
「沒有!」
「我的意思是詩社幾個姐妹關係都很好,沒有特別好。大家都在京中,又愛寫詩打發時間,便時常碰面,並沒有特別投契的意思。」
程玉樓的聲音下意識放低,卻不想,她身後,福成福山兩個離得很近,幾乎就在她的身後,聽的一清二楚。
聽見程玉樓撇清和湯芷兒的關係,姐妹兩個不由得對視一眼。
人可以聰明,也可以抖機靈,但是此時皇后娘娘面前,顯然是是非分明的時候,容不得半點含糊。
程玉樓此時撇清關係,難免讓人覺得小人之心。
再說,湯芷兒也是個聰慧明麗的女孩兒,跟她交好又不丟人。除非有隱情不想讓別人知道,才會下意識撇清關係。
誰都不是傻的。
有時候有些事不需要證據,就能斷定是誰的所作所為。
兩姐妹本來還以為湯芷兒不過是意外,皇后娘娘卻強行為外甥女出頭。
如今看來,果然是有隱情。
當下,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瞭然。剛才眼中的不耐和怒意消退,轉而低頭,眼觀鼻,鼻觀心,開始裝聾作啞起來。
「當時湯小姐落水,您在湯小姐身邊嗎?那會兒您有沒有看見,誰離湯小姐最近?」
梅玲的問話,一句接一句,根本不給人思考的時間。
程玉樓心臟嘣嘣跳,她只能下意識趕緊回答,想要趕緊離開。
因為她怕被皇后娘娘等人,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我不在她身邊,那會兒我正攔着福成幾個,別跟大姐姐衝突。那會兒我好像餘光看見,白小姐跟湯芷兒離得很近,似乎在說悄悄話,然後一眨眼的功夫,湯小姐便落水了。我也是在有人喊救命之後,才看到水裏有人。」
程玉樓一口氣回答了梅玲的話,梅玲聽完,微微一笑,安撫顯得有些緊張的程玉樓。
「程小姐不必緊張,您是千金貴女,咱們又不是公堂,還要嚴刑拷打,就是簡單問幾句話。」
梅玲含笑說完,話鋒一轉,「但是剛才福成郡主說,剛才看見您跟湯芷兒走的很近,似乎說了什麼,然後分開不久,湯小姐便落水。她還說,你們才情仿佛,平日裏十分聊的來。看來程小姐心裏的關係遠近,跟平日裏的相處,並不一致。」
程玉樓心跳的更快了。
「若是說幾句話,就說關係好,那豈不是滿京城的貴女,都跟我關係很好?我跟湯小姐也只是詩詞文章上聊的來,別的,很少聊心事。剛才我跟她說話,也只是見面打個招呼,寒暄幾句,沒有別的。」
程玉樓這話,讓她身後的福成福山忍不住閉上眼睛。
「那好,」梅玲笑了笑,這才鬆口,「程小姐先回常夫人身邊歇息,還有幾人,馬上就好。到時候,誰是誰非,皇后娘娘自有公論。」
程玉樓心臟落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福身退下。
同樣的問題,問過一遍之後,也才用了一刻鐘出頭的時間,,相互印證之下,皇后娘娘心裏已經有了些底。
所以,刨根究底並不難,也不費多少時間。
眾人之所以不會究根究底,並不是怕這件事麻煩,而是怕這件事背後的人和事麻煩罷了。
「娘娘,已經釐清楚了。」
司物司女官上堂,稟報質詢結果。
皇后娘娘睜開眼睛,看着女官,聲音沉沉,帶着不可違逆的力度,「說。」
「稟告娘娘,剛才恰好有宮人注意到了湯小姐。因為宴會開始前程司務便交待宮人,注意各處異常,和人的異常。」
「偏偏今晚湯小姐就十分異常。她仿佛有心事一般,躲在眾人身後,起初宮人還以為她身體不適,上前詢問。哪料湯小姐便是她沒有問題,不用勞煩宮人。」
「之後宮人還是不放心,便多注意湯小姐,哪料湯小姐在貴女們跟程司務說話時,離開人群,站到水邊。沒等宮人反應過來,她便在下一秒落水。」
「這期間,宮人清楚看到,諸位千金貴女都在跟程司務理論,並無人靠近湯小姐,更別說無意衝撞。而且,」
「湯小姐站的那處欄杆,今日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一絲鬆動。所以便排除意外的可能。至於說湯小姐為何落水,宮人說…」
「說什麼?」
梅玲出聲質問,眾人也跟着坐正。
大家都知道,戲肉來了,湯芷兒落水的真相,就在此時。
其實在眾目睽睽之下,查一件事,真的不難。
尤其是程玉關安排了大量宮人注意水榭欄杆處,幾十雙眼睛盯着,不是這個看見,便是那個察覺,無論發生什麼,當時可能沒有異常,時候結合結果往前推論,便是一絲絲的蛛絲馬跡,都無處藏身。
眾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司物司女官,連皇帝都不再閉目養神,看着司物司,而在場之人中,卻有幾人十分反常,她們沒有盯着司物司,反倒彼此對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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