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張的話,林強和梁碩鵬跟的緊緊的,生怕被落下。而老張也好像很照顧二人,雖然隊伍整體的行進速度不算慢,但也稱不上快。
每天早晨,如果老張等人先醒了,還會叫醒二人趕緊起來繼續走。但就算是老張對二人照顧,這一路上的艱辛也是難以避免的。
從慶嶺後山向慶嶺山脈深處,幾乎是沒有路的。老張帶他們走的總是一些另闢蹊徑的地方。有些時候看着前方已經沒有路,被枯萎的植被團團的包裹住,老張過去撩開某處的白茫茫一片的乾枯藤蔓,大家卻發現別有洞天,豁然開朗。
行進三天以後,之前拉着的大車就用不上了。雖然只是木輪車,靠人力拉着走,並不像馬車那樣笨重。但車能走的地方也得是一些稍微平坦些的路,三天過去以後,眾人面對的幾乎都是直上直下的山路,車實在是沒法繼續跟隨了。好在現在雪是停了,否則大雪封山,他們只能原地紮營。
老張把大車上面鋪的布掀開,抖了抖雪,把布收了起來,映入林強和梁碩鵬眼帘的是一百把嶄新的複合弓,和五十把和複合弓長相類似的弩。梁碩鵬發出了一聲輕咦,問老張:「你們動作這麼快的嗎?我剛給你們圖紙讓你做,這到現在才幾天啊。現在不光是複合弓,竟然複合弩都做了這麼多。」
老張摸了摸下巴上唏噓的胡茬,咧嘴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不要小瞧數十年如一日的鐵匠,我們的技術比你想像的要強得多。」說着,他手上不停,指揮着礦工們從樹林中砍砍伐伐的,做出了幾個扁擔,然後從包裹中掏出一些麻繩,把武器捆起來,拴在了扁擔上。
林強的臉色有些陰沉,他低聲道:「老張,既然手裏有這麼多武器,我們明明可以把礦山的人武裝起來。羅德他...」老張看了眼林強,沒說話。候派解釋道:「林工長,我知道你一心想把羅德礦主救了。但你有沒有想過,礦山的人願不願意對抗領主的軍隊呢?就算他們願意,但這些人都是礦工,就算你給他們這些武器,他們又能形成多大戰鬥力呢?」
林強沉默着,他心中也知道候派說的對,但自從他們穿越以後,和他們相處時間最長,對他們也最好的羅德,如今生死難料,實在是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一路無話,到中午十分老張讓大家原地休息,讓候派去分乾糧,他弄點水。林強默默地走過去,拿起老張面前的大水壺,就要去打水。這時候老張終於說話了:「胖子,心裏有事別悶着,說出來能好點。」林強搖搖頭:「沒什麼說的。」
老張接着道:「你知道怎麼弄水?」林強指了指遠處視線之內的一條還沒完全凍牢的河。老張笑了道:「那河可不行。」林強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老張解釋道:「你看這山上的小河,表面看上去就那麼寬。但實際上從山上流下來,水會散的到處都是。」
老張指了指那條河附近說:「你就這麼走過去,旁邊蓋着雪的地方其實都是冰,稍微一不留神你就會滑倒,然後摔到深不見底的山谷中去,那時候可就是神仙難救了。」
「那怎麼弄水?」林強問道:「弄雪嗎,這山坡上這點薄雪夠誰喝的。」老張道:「跟我走。」說着起身,拿起水壺,帶着林強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處枯藤和落葉極多的地方。老張抽出了腰上別着的短刀,在枯藤落葉中扒拉着,終於是摸索出了一條邊,掀開一點以後,招呼林強進去。
林強將信將疑的看了他一眼,鑽進了縫隙,發現這竟然是一處小山洞。山洞的頂上有一些鐘乳石,鐘乳石上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水,在鐘乳石的正下方,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潭。
老張得意的說:「你看,這不就有水了,夠喝不夠喝?」林強沒說話,只是接過一個水壺,默默地去那邊打起水來。
「胖子,還沒跟你說我叫什麼呢。」老張也蹲在水潭邊上打水,對林強說道。
「你叫老張。」林強淡淡道。
「嘿,那我姓張,還能名字也叫老張?」
「哦?你要是不說,我還尋思你姓老呢。」
老張愣了一下,哈哈笑了起來,然後他說道:「行了,還能開玩笑就沒事。我啊,叫張鳳,是...」
「我沒興趣知道。」林強仍然很冷漠。
張鳳頓了頓後,嘆了口氣說:「胖子,我認識羅德的年頭比你長多了。你知道的事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我知道的更多。」
林強雖然沒接話,但終於是豎起耳朵聽了。
「羅德所跟隨的那個家主,是個很有心計,也無情的人。那個人叫柯繆.侯賽因,你可以說他惡,可以說他是混蛋,什麼惡毒的話都可以用來形容這個人,但唯獨不能說他是個蠢貨。」
張鳳打完了一壺水,又換了一壺後接着說:「從省城到慶嶺,快馬也就是七八天的路,就算是帶上囚犯耽擱時間,最多也就是十幾天就到了。等領主那邊感覺到出事,或者是礦山那個還沒找到的神秘人,把消息捅出去,那你覺得我們還能有多少時間。」
林強把裝滿水的壺扔到了地上,咬着牙說:「所以就必須用羅德的命來換?你明明也知道,羅德此去凶多吉少。如果你早點把這些武器拿出來,羅德或許就不會...」
張鳳看着林強,一字字道:「你錯了!」
林強一愣。
張鳳鄭重道:「羅德早就知道這些武器的存在,我也勸過他。」
林強不解道:「那他為什麼還?」
張鳳抬頭看着山洞的頂上,仿佛能夠透過重重岩壁看到在平原上執着向省城前行的羅德,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羅德是個大高加索人,但是他也與我們一樣,都不會魔法,都是被欺壓的。我們一直都想有一天,能夠讓我們這些不會魔法的人,也能過上好日子,但是我們沒有任何希望。」
張鳳捏着自己的拳頭,越說越激動:「那些會魔法的大貴族,小貴族,還有那些貴族的狗腿子。他們憑什麼?但是,我們沒有反抗的力量。」
張鳳脫下了上衣,林強震驚的看着張鳳的胸口。張鳳胸口上有一條蜈蚣一樣可怕的血紅色傷疤。張鳳淡笑着說:「就算是實力再強的戰士,能以一當十的打殺那些衛兵,遇上魔法師也是一條死路。」
林強沉默了,張鳳說的沒錯。常石那樣強的體質,也曾經被區區一個水球差點弄死。張鳳拍了拍林強的肩膀說道:「但是,你們不一樣。梁碩鵬發明的武器,你想出來的那些讓大家凝聚在一起的點子,還有你們那些陽光積極,讓礦上變得一天比一天繁榮的朋友,你們和我們這一代人不一樣。說實話,如果不是你們不會魔法,我都要以為你們是預言裏派來拯救我們這些下等人的人了。」
林強看了眼張鳳,張鳳把他扶了起來,對他說道:「接受羅德的好意,而不要把他當成負擔。羅德此去是為了為自己心中的希望,為了改變我們這些不會魔法的人的命運,去爭取時間了。我帶你們回我的部落,也是因為我也看到了希望。我希望,我的希望不會辜負,胖子。」
林強低着頭,良久以後才抬頭,深吸了口氣後道:「張鳳,走吧。帶我去見你們的族長。」
等林強和張鳳拿着幾個水壺從山洞裏出來後,梁碩鵬立馬喊道:「強哥,幹嘛去了,那麼久。」
林強回道:「聊聊天,對了,老張本命叫張鳳。以後叫張叔吧,鳳叔也好聽。」老張愣了下,咧嘴笑道:「別弄這虛頭八腦的,老張就老張,聽習慣了。」
梁碩鵬和候派都驚詫於林強怎麼就突然想通了。等林強和梁碩鵬獨處的時候,梁碩鵬湊近了小聲說:「強哥,什麼情況?你倆剛才去打水,沒什麼情況吧?」
林強搖搖頭,目光變得越發堅定道:「梁子,我這輩子沒覺得肩膀上擔子這麼重過。」然後就不願意多說什麼了。
梁碩鵬看着林強的背影,雖然還是胖,但卻不知為什麼,竟然覺得高大了一些。他擦了擦自己的眼鏡,還是這種感覺揮之不去。良久後他才意識到,原來改變的不是林強的形象,而是他整個人透出來的那股勁兒,變了。
又過了四天風餐露宿的生活,第四天的下午,張鳳林強一行人終於是走到了一處幽靜的山谷。山谷入口處植被茂密,雖然冬日都已經枯萎了,卻還是能看到春夏秋季的繁榮。林強意識到過了這狹窄的隘口,進到山谷中,很有可能迎接他們的是一片開闊地,他剛想快步上前,就被張鳳阻止住了,他沖林強搖了搖頭。
沒過一會兒,山谷中傳來了幾聲鳥叫,張鳳也捏着手指頭,放在了滿是胡茬的唇邊,在林強驚詫的目光中,吹出了與之相同的鳥叫聲。
不一會兒,張鳳笑了笑道:「一切正常。」然後揮身招呼道:「走了,走了,歡迎來到墨眼人的部落,我親愛的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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