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從點心作坊里一出來,就看見了門口心急火燎的葛老實和摞胳膊挽袖子的趙把總帶領的一眾兵營里的弟兄。舒愨鵡琻各個都緊張地看着她。
「趙把總,老實叔,您二位這是?」姜暖摸着快要裂開的腦袋問道。
「姜小姐,石守才那個狗娘養的沒把您咋樣吧?」趙把總又擼了兩把袖子,叉着腰說道。
點心作坊里和聽到消息的尚武莊的人都圍了過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着……
「石守才沒有來啊,只是他的夫人過來了一下。看樣子不是來找麻煩的。」姜暖看着趙把總身後那些拿着傢伙的弟兄,心裏很是感動。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些人這麼維護自己,姜暖只覺得這一個多月來的辛苦都沒有白費,終於和大家混到了一起,不再被這幫男人排斥看低。
「沒事兒就好。」站在青山爹身後的葛老實此時一直緊繃的神經才鬆了下來,「早晨我們才下了地,就聽見對面地里的人說他家夫人來了莊子裏找東家……可是把我嚇壞了!」
「爹,瞅您給嚇得!」葛秋慧端着她那一簸箕戰利品扭着腰肢朝地里走去:「咱東家都沒說出,我幾句話就把那個女的給打發走了,這個也是我掃起來的呢!」
肥料是農民種地不可或缺的東西,所以就是在近代,化肥還沒有大面積推廣開的時候,農村都經常有人為了爭奪肥料而打架。
「看把你能的……」葛老實美滋滋地看着自己的閨女從自己的身邊走過,覺得臉上很有光彩。
「姐夫,這位小姐是?」眼睛同樣盯在葛秋慧的腰肢上,而眼神火熱的,一位看着很有點書卷氣的青年男子靠近趙把總低聲問道。
「她啊,葛老實,這是你幾丫頭啊?」趙把總心中一動,看看自己的這個死了一房老婆的小舅子,又看了看仰着頭走路的葛秋慧,他覺着好像也不錯。
所以說麼,外表美麗的東西經常會迷了人的眼,讓人只注意到了它的美麗,而忽視了它的實質。
現在的葛秋慧十七八歲,花兒一般的年紀,正是女子最美的時候,現在的她就如同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已經飛進了趙把總小舅子的眼裏。只覺得這女子就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了,尤其是她那獨特的風韻,更是連跑馬鎮上的女子也比不得的……
情人眼裏出西施,他動心了,自然是看着葛秋慧哪裏都順眼,甚至覺得她手裏端着的那一簸箕驢糞蛋子都比別處見到的圓!
「是我家的三丫頭。」葛老實的心裏也是一動,只看了看趙把總小舅子的眼神,他就明白了七八分。
但他也聽說過這個叫劉寶才的秀才頭一房老婆好似是難產死了的。雖然自己的閨女也老大不小,早就該說婆家了,可嫁出去給人家當填房他可是不樂意了!
因此葛老實裝作好不察覺地說道:「既然東家這裏沒啥事,不如咱們還是回去吧,正好用了午飯我帶着他們編些筐子,地里的菜馬上就能收了。」
「不急。」趙把總過來一把摟住了葛老實的肩,像只狗熊似的吊着他身上。「既然來了,就不能白走一遭。」
說着他往身後一指說道:「姜小姐,我看您這幾處院子也起的差不多了。有啥力氣活兒,現在就說,今兒大夥就在你這裏幹活了!」
「那感情好!」姜暖笑眯眯地接了口:「那我也不和大傢伙兒客氣了,青山,你來給安排人手吧。我去安排中午的飯食去。」
「好。」站在人群里的青山高聲應了,招呼着趙把總帶來的那些兵士去了姜暖新買的那幾處正在趕工的院落。
轉眼,沒看到熱鬧的人們也散了開去,點心作坊的門口又安靜了下來。
劉寶才又抬頭不着痕跡地把姜暖上上下下看了個仔細,不禁在心裏暗笑他姐夫眼神不好!
眼前這個穿着淡藍色衫子的女子生的太過單薄,而且單就就臉色來說就與葛姑娘差了太多,虧得姐夫還非要拉着他來看美人,若不是親眼得見,真是差點錯過一個美人呢!
注意到劉寶才偷偷地打量了自己好久,姜暖看他是趙把總帶來的人,於是很客氣的點了點頭。對着青山爹說道:「陳叔,您幫着我招呼一下把總大人,我去安排一下中午的飯食。」
從昨天到現在,姜暖也不過就睡了一個多時辰,臉色蒼白而憔悴,還掛着一對兒黑黑的眼圈。再加上她身材確實是比葛秋慧更纖細些,沒有她那麼前凸後翹的,也難怪劉寶才看着葛秋慧更加美麗了。
這種先入為主的認知,一直到他後來與葛秋慧成親後入贅到了葛家才得到了徹底的改觀。這是後話。
姜暖新買的這幾處院子都被她把舊房子扒了,從新做了規劃。從開春就已經動了工。趙把總一看剩下的活也沒有多少,就乾脆帶着營里的大部分兄弟到這裏猛幹了四天,在百十號子人的齊心合力的努力下,姜暖的新宅院全部完工。
尤其是在她家原來的院子裏,阿溫房間那側原本的空地上,又東西走向地蓋起一座小樓來,房子不大,上下兩間。用的還是和原來的屋子一樣的石材蓋起來的,雖然不是很高,但已經是尚武莊第一座正正經經最高的建築了!
最早石榴和秀兒以及後來的幾個女人都搬進了姜暖後來買的呂淑儀的那個小院兒。
而她們原來的住的地方,後面挨着的兩處院子被姜暖給打通了,合成了一個大院子,裏面只倚着一側的院牆蓋起來三間磚瓦房,而剩下的兩面牆,是到吧形狀的,被直接蓋起了一溜的牲口棚。
牲口棚的模樣才大概顯露出來的時候,尚武莊的人,尤其是下地的男人心裏就熱了起來,東家這是要準備的買大牲口了!以後再犁地耕地的時候,要是有頭牛或是有頭驢拉着,那得省多少力氣?
這可是大牲口啊!方圓十里之內,家裏能用上大牲口的還沒有一家呢!他們尚武莊的人馬上就能種地有牲口趕着了,這,能不讓這些莊戶人興奮麼!
房子一蓋好,來不及請大夥大吃大喝的慶祝一番,姜暖就放下這些,開始督促着開始收穫種在地里的第一茬蔬菜!
按照正常的時間,現在地里的蔬菜也就是初熟的時候。若是按照青山爹和葛老實的意思,那就應該再地里多種幾天,哪怕是四五天,這菜就比現在好看多了,而且味道也會強上不少。
但姜暖堅決不許。她就是要爭出個四五天的時間來,這可都是銀子啊!
寧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這是人們普遍的心態。
再常見的蔬菜,你只要在別家都還沒有的時候就搶先上市,那就搶到了商機,那價格可是與蔬菜大批產下來的時候高出不止三四倍呢!
六天時間。當同類的蔬菜經過採摘,開始大量地湧進帝都的時候,青山爹和葛老實已經帶着自己的一撥手下,開始平整種過菜的土地,施肥,準備播種新的蔬菜。
當那些菜農們開始意識到今年的菜市好似忽然起了很大的變化後,帝都的百姓們卻在吃着姜暖讓提早上市的那些蔬菜。
雖然價格確實貴了很多,但是已經一個冬天沒有見過綠葉菜的人們,在看到那些嫩嫩的水水的養眼的綠色的時候,就已經管不住自己的荷包,銀子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落入了那個叫姜暖的女子的口袋……
時間就是金錢,這不是一句口號。姜暖切切實實地把它落實到了實處。
「一成啊!」看着每天數銀子數到手軟的趙把總,姜暖伸出一根手指,不忘提醒他您老也該付我工錢了。
於是趙把總痛痛快快滴把二十兩銀子包好雙手捧着送到姜暖面前。
如果說原來他只不過是想利用姜暖為自己的仕途謀一些便利的話,那現在他對姜暖的能力已經到了心服口服的地步,言聽計從。
「姜小姐,青山爹沒和您說說石守才的事兒?」對面營里的那兩口子自從被姜暖收拾了以後,現在是完全收斂了。
尤其是金玉茹後來又找了時間特意和姜暖談過一次話,除了對他們雇了人去砸姜暖的點心鋪子這件事道了歉以外,她還特意說了:「我現在大着肚子,只想在家好好養胎待產。不會再到外面來挑事生事。」
姜暖很平和的點了頭,還說了些祝她『早生貴子』的話。聽得金玉茹也是眉開眼笑,見了她也覺得親切很多。
冤家宜解不宜結,得饒人處且饒人。姜暖覺得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只要他們安生了,不再給自己這邊搗亂就行。
現在趙把總好端端地又把這事兒提了出來,姜暖低着頭仔細想了想就猜到了他的用意,他與石守才已經是積了四五年的恩怨,
他心裏的氣還沒有消,所以話里話外的意思,依舊是想姜暖出手,把石守才趕盡殺絕!
「這個不是青山爹的意思,是趙把總您的意思,您看不了石守才還好好地在您眼前出現。」姜暖一針見血地說道。
「嘿嘿!」趙把總看着附近沒人,所以也開門見山惡狠狠地說道:「這小子他娘的欺負了我好幾年,我看見他就心裏窩火……」
「我只問您一句:現在覺得可安逸?」二十兩銀子挺沉,姜暖覺得揣着袖籠里,墜得袖子都快掉下來了。
「安逸!」趙把總點頭:「這幾年,也就是現在才痛快的像是過日子,咱的地里也掙出銀子了,等到了秋上,苞米一收,交了皇糧,我看剩下的足夠我們吃一冬天呢。」
「嗯。」本想拿了銀子就走的姜暖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您想想,現在如果把石守才換掉,那邊的把總有可能是您這邊營里的弟兄麼?」
「那不可能。一般都是先把那邊的副把總提起來擔着。也沒準兒是上面直接給指派的新把總過來。」
「是啊,現在這樣不是挺好麼。應該是石守才看着您害怕,躲着您才是。您只要安安生生地經營自己的這點地就好了。這麼下去,只需要一兩年的功夫,當初您那點給營里的弟兄們謀些好處的願望就能實現,何必非要把石守才幹掉?」
「萬一換上來的把總是個比石守才夫婦還難纏的人物,您願意看到麼?」姜暖最後又補上一句。
「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裏呢……」幾句話點醒了還想去找石守才麻煩的趙把總,他終於心平氣和的不再在這件事情上計較。
人家姜小姐說的對啊,現在彆扭的是石守才,自己不是就想讓他別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天天過得不痛快麼?那目的已經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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