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彭涼追到了小鎮、又追過了小鎮,在離小鎮二十幾里的地方、追到了幾個一看就是連夜趕路的人。
當他攔停那幾人的時候、兇手就毫不猶豫地咬碎了毒牙,自盡了。
這把彭涼給氣得夠嗆,就要把那幾人全部都給帶回來。
可問到最後,發現那幾人真的就是無辜的、且與兇手並不認識。
他們是急着去前方州城內進魚獲的。出鎮子的時候碰到兇手,雖然看着兇手陌生,但黑燈瞎火的,結伴一塊兒趕路是常有的事,就一起走了。
彭涼也只得放人,否則耽誤人家進魚獲,也是非常麻煩的事情。就只能扛着一具屍體回來了。
天不亮就出海打魚的人,不少都是天黑後才回來。或者次日早上才回來。想要最新鮮的魚獲,要麼趕早、要麼趕晚。所以幾人的說法可信。
加上那幾人的衣着、穿戴、身上的風浪痕跡,都很明顯。就是魚販子那類人。
提到各種魚獲的價格也頭頭是道,彭涼只能選擇相信他們。
狄映也相信、以彭涼的眼力見兒、跟着自己這麼多年攢下的經驗,是不會輕易看錯人的。
所以也沒說什麼,就趕緊着手驗屍。
兇手,普通平凡的相貌,毫不起眼的身高和體重。眼神痛苦而又平靜。
這一切加上嘴裏的毒牙、是死士無疑。
查看了兇手的腳底、手掌、手指、不同部位上的不同繭層,可以確定:不是細作的死士。
就應該是滄州某人的死士。
但一個死士,為什麼要跑一百多里地、到這兒來殺死一個鰥寡老漢呢?
就因為其和江秀花私通嗎?
這不扯淡呢嘛。
狄映直覺:這裏面,有非常大的問題。
大夏曆十八年、九月三十日。
旭日東升,行人來往穿梭之際,滄州州城的主街道上、離着府衙大門不遠處,走來了一個非常漂亮又水靈的姑娘。
桃花眼兒桃花唇、桃花面兒桃花膚,半披的長髮烏黑如墨、眼中含笑、笑如清泉。
這一走過來,行人紛紛駐足、或者是回頭觀看。
有的人,因為要看這姑娘,走着走着都撞到了牆上去。
姑娘落落大方、渾不在意,還會掩唇輕笑、笑得那雙桃花兒中、波光粼粼。
更勾得人銷魂無比。
而就在姑娘再次側頭、去看一個撞牆倒地的大漢時,一隻「鹹豬手」,就非常大膽、非常無禮、非常莽撞地、摸過了姑娘的桃花玉面。
摸人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胖老漢。
看着那眉毛鬍子都半白了,居然還這麼
老漢摸過人就走。
姑娘尖叫了起來。一邊尖叫,一邊撲上去拍打老漢的背。
周圍的男子們,一見這姑娘在求救、又見那老漢居然敢、居然比自己敢!
頓時不依又不忿,帶着酸溜溜兒的情緒,就圍了上去,要對老漢拳打腳踢。
可老漢抱頭蹲在了地上,那姑娘就還在扑打着老漢呢,他們就打不着了。因為老漢的背後是牆壁。
他們就想着:讓這姑娘自己打打、出出氣就行。
於是就看熱鬧。圍着不讓老漢跑了就行。
最終姑娘打累了,就央求着他們、幫忙將老漢給送去府衙治罪。
這正合了男子們的心意,這樣離着這姑娘還能更近些,更方便欣賞咳咳。
總之,就押着老漢往府衙去。
老漢的腰明顯不太好,還被硬押着,那腰彎在那裏,腳步都有些提不起來。
還有的漢子使壞,用胳膊肘撐在老漢的背脊骨上。
疼得老漢、額角的汗水,肉眼可見地滲了出來。
可老漢一聲沒吭,就這樣直接就被送進了府獄之中。
因為有着那麼多的人證,連過堂都不用。老漢直接就被衙差們給關起來、等到州衙司長有空判罰的時候再說。
州衙管理着一城之地,忙着呢。有案子了、尤其是這種小案子、還是鐵定的明案,沒時間的話就不會先審,而是先把人給關起來等候排期。
府獄裏的情況很差。
和別的地方的牢獄一樣,地面是輕犯或者是還沒有判決的人犯關押之所,地下,是重犯或者是等待處斬的死刑犯。
胖老漢這算猥褻罪、手沒太欠、情節較輕,又是沒有判決的,本來應該只是被關在上面的。
但這樣的人犯、非常討人嫌,所以衙差也就沒有客氣,直接把胖老漢關進地牢裏去了。
還和一個已被勾訣了的、只等行刑的死囚給關在了一起。
那名死囚、渾身破爛、骯髒、血污,亂糟糟的長髮遮掩得連眼睛都看不到在哪裏。
其蜷縮在一小灘潮濕的、還有各種小動物爬來爬去的草堆上,一動不動。
胖老漢到了這種地方,非常害怕,被獄卒們給推搡進來後,就縮去了死囚對面的鐵柵欄角落裏。
坐在冰涼濕冷的地面上,團着身子、抱着雙膝。
不過
閒不住。
有的人因為恐懼會失語、有的人就會因為恐懼而話多。
胖老漢顯然是後者。
他一害怕、一緊張,就想找人說說話。
就對着死囚「餵、餵」了兩聲。
對方沒搭理他。
他就自顧自地問:「噯你叫什麼啊?你這是犯了什麼罪了啊?被判幾年?你進來多久了啊?看你身上的肌肉還挺結實、身板也還硬朗着,這是沒被關多久吧?要不,你早就變皮包骨了。
噯你還能挺能扛刑的啊?全身被打得都快沒有好肉了,傷口還都結疤了,沒死、還沒發熱,噯你真的挺強的啊。
喲,瞧你腳上的那腳鐐,特製的吧?比我腳上的可粗得多了。嘖嘖,那得有多疼啊?你這是會武?
哎呀,不是我說你,會武的人,就去投軍啊,報效國朝該有多好?護衛邊防該有多威風?幹嘛要做壞事啊?
爹娘送你去學武也不容易吧?哦,不對,看你身上衣料的材質咦?你家還挺有錢的吧?
有錢怎麼不花點錢救你出去?幹嘛要扔你在這兒等死啊?
啊對,是不是你做的事情太壞了、傷到他們的心了所以不願意救你了?
噯不對啊,你這身高、不像是滄州本地人啊?你家裏人是不是不知道你被抓了啊?那你給老漢我打個欠條,等我出去了,我幫你去送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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