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禁儒休息了片刻之後,開始在死人堆里尋找錢財,無論是金銀還是當時曹魏流通的五銖錢,統統來者不拒,他甚至還在一名死者的身上找到了一串罕見的紅色珍珠串。
曹魏軍的屍體大都來自燒傷和箭傷。
看看太陽已經升起老高,司馬禁儒用衣服將金銀包裹起來,打算離開。
他擔心司馬炎會派人來收拾戰場。
就在他邁過最後一具屍體的時候,忽然,一個奇怪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就像是一隻無比巨大的野獸在瀕臨死亡前那最後的喘息。
在這隻有死亡的地方,忽然傳來這樣的聲音,司馬禁儒就像是看到了來自地獄的惡鬼一般,直跳起來,然後,撲倒。
聲音未停。
司馬禁儒看着在自己不遠處的兩具羅列在一起屍體,看着他們開始慢慢移動,然後,上面的一具屍體翻過身來,下面的那一具屍體帶着滿身鮮血坐了起來。
司馬禁儒覺得,這一次自己是真的見到了鬼。
那人大概是在屍體的下面觀察了很久,確定只有司馬禁儒一個人之後,才會爬起來。
「逸城侯爺,別來無恙?」
那人暗啞的聲音很清晰的傳進司馬禁儒的耳朵。
「你、你是」司馬禁儒向後挪動着屁股。
「小人乃是姬陵城侯身邊護衛,隨侯爺救火時不幸中箭。」那人說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一條大腿。
司馬禁儒看到,那條大腿上還插着一枚雖然很短卻很鋒利的諸葛連弩。
司馬禁儒下意識地向自己那條傷臂看了一眼。
「將軍得以逃過此劫,日後定會封妻蔭子,前途無量。」司馬禁儒這時候才完全確定了這個人的身份,爬起來打算先走。
「侯爺難道不想助小人逃離此地嗎?」那人說道。
「你家姬陵城侯囚禁了本侯這麼久,若非是蜀軍來襲,本侯至今還被囚禁在大帳中,若非如此,本侯的愛妾也不會死掉。本侯馬上要回洛陽,要父王為本侯做主。屆時,恐怕連司馬炎那廝也性命難保,本侯又怎會救你?」司馬禁儒冷笑。
那人搖頭。
「逸城侯貪戀女色,始有今日之果,世人皆傳汝並非晉王妃親生,乃是晉王在西征路上與一位山野村姑所生,今觀其苟且行徑,方知所傳非虛。」
「你、你說什麼?」司馬禁儒手裏的金銀包差點就要脫手。
這是他自出生之後,聽到的最為令人震驚的話。
「司馬氏一家何其英武,怎會有你這貪財好色之徒?」那人忽然提高聲音。
「你、你再敢胡說,本侯」司馬禁儒抽出佩劍。
那人冷笑。
「本將軍面對敵軍尚且不懼,何懼你這山野村婦之佞子?」
司馬禁儒急了,揮劍刺來。
長劍沿着那人的左肋刺入。
司馬禁儒低估了這人的能力。
雖然不能移動,又被長劍所傷,但那人絲毫沒有退卻的樣子,就在司馬禁儒試圖抽回長劍的時候,他忽然用力抓住了司馬禁儒的手,奮力一拉。
長劍從那人的肋骨下方穿透了他的肉體,司馬禁儒也被他拉着撲在了他的腳前。
那人一雙還帶着黏稠的鮮血的手掐住了司馬禁儒咽喉。
司馬禁儒就像是一條被放在了案板上的魚,一雙眼睛頃刻間鼓了起來。
那人用盡最後的力氣。
司馬禁儒的舌頭也伸了出來。
忽然,那人手上的力量減弱了,沒多久,竟然緩緩放開。
已經飄離了軀體的生命意識漸漸恢復,司馬禁儒感覺到一雙很柔軟的小手正在試圖將自己扶起來。
「晴、晴兒姑娘?」司馬禁儒又一次以為自己見到了鬼。
「王爺莫慌,奴婢未死。」魏晴兒蹲在司馬禁儒的身邊,一邊擦着臉上煙熏火燎過的黑色,一邊說道。
司馬禁儒爬了起來。
「本王愛妃何在?」
魏晴兒的眼睛裏立刻有淚水流出來。
其實,在劉永要張紹使用火攻計之前,是叮囑過張紹要盡力尋找到端兒和魏晴兒的,只是由於事先潛入軍營的士卒被曹魏軍發現,張紹迫不得已才會下令放火。而大火一旦開始燃燒,再想進來救人,是不可能的。
魏晴兒還清楚地記得端兒被那根燃燒成火龍狀的木樁壓在下面的情景。
那木樁的直徑足足有兩尺,不要說火焰的灼燒,即便是這樣沉重的傢伙砸在身上,便已經足夠要了端兒的小命。
即便這樣,端兒還是掙扎着對魏晴兒說了幾句話。
「皇后娘娘一家和陛下待端兒恩厚,此番為其赴死,端兒本無怨言,只是可惜,未見陛下收復我蜀上所有失地。」
魏晴兒幾次想要將那根木樁掀開,都沒有成功。
「妹妹速走,端兒觀那鍾恬對妹妹有情,若陛下有需,妹妹自可代姐姐盡忠。」端兒已經被燒成了焦炭狀的手用力揮舞了一下,再無聲息。
魏晴兒趕在帳篷坍塌之前逃了出來。
她和司馬禁儒不同,司馬禁儒只想着逃命,而她卻想着要找到蜀軍,進而安全回去見劉永和張皇后。
然而,當時的情景實在太亂,蜀軍士卒大都在大營的外圍,用弩箭阻擋曹魏軍的突擊,混亂中,誰會理會魏晴兒的叫聲。
魏晴兒的肩膀被一枚弩箭所傷,一隻腳也被燒傷,劇痛叫她暫時放棄了尋找蜀軍的打算,在一處沒有火的地方躺了下去。
魏晴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着了還是昏迷了。
醒來的時候,身邊的火大都已經熄滅,肩膀上的傷口也已經不再流血。不過,她沒有動,靜靜地傾聽着夜風吹動冷灰發出的聲音,直到太陽升起,寒冷叫她的頭腦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清醒,她才吃力地爬起來。
於是,她看到了司馬禁儒。
聽到端兒並不是死在帳篷的外面,而自己看到的只是兩具曹魏士卒的屍體,司馬禁儒坐在地上努力做出悲痛的樣子。
「司馬炎那廝帶着殘兵逃走了,本王擔心其復來,我等還是儘快離開的好。」司馬禁儒說道。
「此一場大火都未曾燒死司馬炎?」
「若非鍾恬和郝弈力保,這廝焉還會有命在。」司馬禁儒摸了摸被剛才那人掐得差點碎掉的喉結,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回答。
魏晴兒的細眉微蹙。
「王爺是想要逃回洛陽嗎?」
「我知父王心軟,只要我哀求一番,其必不會怪罪我,而且」司馬禁儒的眼睛裏射出兩道猙獰的冷光,「現在,司馬炎這廝身在前線,且又屢屢失敗,父王必惱。若我在朝廷稍加運作,說不定這晉王爵位日後仍會落在本王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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