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升騰,陽光下,四處亂竄的火舌無情地吞噬着曹魏軍的營帳和堆積如山的各種軍需物資。
一些僥倖逃出火海的曹魏士卒試圖救火,可是,轉眼間就變成了已經撤到外圍的蜀軍將士的箭靶。
張紹帶領着百名弓箭手在司馬炎回來的路上,設置了一道死亡的屏障,沖在前面的幾名鐵甲武士落馬。
一枚羽箭甚至穿透了司馬炎頭頂的盔櫻,如同一根長長的簪子橫在那裏。
鍾恬雖然奮力向前,最終衝破了蜀軍的防線,可是,灼熱的浪濤如同一把被燒紅的利劍,迫使得他不得不退了出來。
「侯爺,火勢甚猛,已無法靠近。」
司馬炎的雙手死死抓住戰馬的撕韁,一雙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
「郝弈大人何在?」
「稟侯爺,郝弈大人身負重傷,現已被轉移到安全地帶。」一名衣服已被燒焦的士卒瘸着一條腿對司馬炎說道。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大營被燒毀,司馬炎卻已經毫無辦法,只好轉過身來,面色陰沉地吩咐道,「帶上郝弈大人,我等繼續後撤。」
話音剛落,司馬炎就發現自己這一道命令其實已經沒有必要下達,大批的曹魏敗軍蜂擁而來,身後不遠處,劉永指揮的蜀漢勇士如漲潮的海水般席捲而來,所過之處,到處是曹魏軍的慘叫聲。
「侯爺速隨我離開。」鍾恬一隻手拉住司馬炎的戰馬撕韁,俯身向前飛奔,可是,沒跑幾步,卻忽然停住。
一枚羽箭射中了司馬炎戰馬的眼睛,隨着一聲哀嚎,那匹馬倒在了地上,司馬炎也被狠狠甩了出去。
「鍾將軍無需管我,組織人馬抵擋追兵。」司馬炎從地上跳起來,揮劍喊道。
身前的大火和身後的追兵已經將曹魏軍所有的勇氣盡數打落,此時,若想收攏殘兵進行抵抗,幾乎是不可能的。
鍾恬自然清楚這一點,而且,他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顧及其他人的生死。
掛好長刀,鍾恬在馬背上俯身抓住了司馬炎腰間的獸皮帶,用力把他拉上自己的馬背。
原本守在司馬炎身邊的護衛已經所剩無幾,眾人一邊高舉盾牌擋住司馬炎,一邊向後撤退。
好在跑出沒有多遠,頭上纏着繃帶的郝弈帶領着一支人馬從道路的一側衝殺出來,勉強延緩了蜀軍的追擊速度。
司馬炎等人一口氣逃出了足足二十餘里,才擺脫了追兵。
天黑下來很久之後,劉永和張紹的人馬才合在一起,並將沒有來得及逃掉的曹魏士卒合圍在了一個荒草叢生的小山包上。
「如此眾多的魏軍,若留,恐怕日後生亂。」張紹說道。
劉永抬頭看着山包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略作思索。
「你等可沿着山腳下喊話,有願歸降者,請自行下山,朕絕不枉殺。」劉永終於還是心軟了下來,吩咐道。
很久之後,開始有零零散散的士卒跑下山來,可是,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不長,便有羽箭從山上射下來,幾名已經跑到半山腰的士卒被射死。
「惡賊,決不可留。」張紹說道。
齊臻看向了劉永。
劉永面色陰沉,似乎還在想着對策。
齊臻一時間興起,從一名士卒手裏接過一根剛剛點燃的火把,用力向山頂的方向拋了出去。
此時,深秋已過,山坡上到處是腐爛的枯葉和失掉了水分的枯枝,就連還在頑強呈現出最後一抹綠色的雜草,也已經失去了對火焰的抵抗力。
隨着火把的落下,一團火焰騰起,緊接着,更加令人害怕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守在山腳下的蜀軍士卒以為劉永要放火燒山,一時間,無數的火把被扔上山坡,夜色中,如同是一枚枚忽然從天空墜落的星星,落地的瞬間迅速連在一處,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在山坡上繪製出一條巨大的火龍影像。
「把守山口,不得放走一名魏軍。」
齊臻的舉動叫張紹興奮起來,他立刻調來了所有弓箭手,用來阻止那些試圖衝下山來的魏軍。
「張紹將軍不可斬盡殺絕。」劉永喝道。
「速帶陛下去後面休息,以防敵軍反撲。」張紹知道,有劉永在這裏,自己很難展開手腳,於是對着齊臻說道,還怕劉永不肯離開,又加上了一句,「我觀司馬炎非等閒之輩,需提防他城中的內應作亂。」
張紹的話倒是提醒了劉永。
「願意歸降者,不可輕戮。」劉永只好再次對張紹吩咐道,隨後,帶領剩餘人馬回城。
這一場大火,甚至超出了燒毀曹魏軍大營時候的規模,空氣中到處瀰漫着屍體被燒焦後的臭味。
已經無法計算出到底有多少人葬身火海。
天要亮的時候,火勢才漸漸減弱,張紹帶領着蜀軍收拾走了山上魏軍遺留下的所有武器之後,離開。
突然沉寂下來的戰場,在血腥和滿目瘡痍中散發着令人無比恐懼的氣息。
山腳下,一塊巨石的後面,一顆被燒焦了頭髮的人頭慢慢探了出來。
他就像是一隻被狩獵者苦苦追殺的野狼,帶着受傷後的驚懼和無措,警惕地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這是一個天然的小山洞,僅能容納一個人,如果不是被那塊巨石剛好擋住了洞口,方才的大火也會將其燒死在這裏。
雖然如此,但是烈火的炙烤和滾滾的濃煙也已經幾近令他窒息而死。
見四周沒有動靜,他艱難地從洞裏爬出來,坐在被燒的漆黑的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
這裏距離被燒毀的曹魏大營並不遠。
這人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向那已經冰冷下來的灰燼走去。
在一堆明顯比其他灰燼要大一些的灰堆跟前,他停住。
灰堆的跟前是兩具被燒焦後,蜷曲成弓形的屍體,已經無法辨別生前的樣子。
「愛、愛妃!」那人叫了一聲,坐到地上。
此人是司馬禁儒。
在張紹帶人突然發起進攻的時候,司馬禁儒第一時間從帳篷里逃出來。
由於被留在這裏的曹魏士卒已經很少,門前只有一名守衛,而且在蜀軍沖入大營的時候跑去迎敵了,這叫司馬禁儒得以很順利地躲在了大帳的後面。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雙方交手,自己就有機會帶着端兒和魏晴兒逃出去。
可他沒想到,雙方剛剛接觸,鋪天蓋地的弩箭就從四面八方射來,而且,這些弩箭的前面都已經被點燃,一經接觸到帳篷那厚重的帷幕,就立刻燃燒起來。
等到他意識到不妙,想要去帶走端兒的時候,整座大帳已經被火焰吞噬。
雖然心裏很是有些悲痛,但是,很快他就想開了,自己還是堂堂的逸城侯,此番大難不死,又何愁沒有後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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