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三冬畢竟是老江湖,見崔器面有急色,便知道不是吃酒的時候。
如今聽說丟了三匹鹿蜀,頓時火就大了。一雙眼睛冒着光,看誰都像偷馬賊。
「李校尉,老夫別的能耐稀鬆平常,這尋跡追蹤的本事,卻敢拍胸脯說。老夫認了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這事既然讓老夫撞上了,沒說的,定幫李校尉巡迴愛馬。」
乾人行事向來爽快,還沒等崔器開口相求,冷三冬便先一步大包大攬扛下此事。
崔器忙躬身抱拳道:「辛苦老哥了,回頭追回馬兒,定當擺酒設宴,重金相謝。」
冷三冬拍着崔器的肩膀笑道:「什麼錢不錢的,見外了不是。」
有冷三冬幫忙,崔器的心算落了地
南宮商號掌柜見三殿下去而復返,還帶來一夥持刀人,忙提心弔膽地迎了上去。
「公子稍安勿躁,小老兒已經通知四方城那邊了,想來很快就會有人來」
崔器擺手笑道:「掌柜的放心,我不是來鬧事的。只需帶我去看看寄養馬匹的地方。」
老掌柜二話不說,忙前頭領路直奔馬棚
崔器等人來到馬棚,正瞧見瘸了腿的粗獷漢子給馬匹餵草。
「裘四,還不過來見過公子和幾位爺。」
裘四聽見老掌柜呼喊,這才轉過頭來。
那是一張很普通的臉,唯一讓人多看兩眼的是,那張臉上有一對發白渾濁的瞳孔。
裘四望着老掌柜的方向,點頭哈腰道:「小的給公子,給諸位大爺請安了。」
崔器瞥了一眼老掌柜,心裏有話卻沒說。
老掌柜見狀,忙賠笑道:「裘四隻是眼神不好,養馬倒是一把好手。」
崔器並未打算在此事上多費口舌,而是直接來到裘四身旁道:「那幾匹鹿蜀養在哪個棚子裏。」
裘四曉得這是苦主來了,頓時面色發白,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小的這就帶路」
寄養鹿蜀的馬棚高大寬敞,裏邊收拾得也很乾淨,看來裘四倒是沒有偷懶。
冷三冬大步走進馬棚,摸了摸馬槽,冷聲道:「一天餵幾頓啊。」
裘四忙躬身道:「回大爺,一天三頓。」
冷三冬撥開青草,打馬槽縫隙中抓起一把黍米捻了捻,回頭望着裘四道:「一天三頓都餵啥啊。」
「回大爺,大都是草料,有時也會加一些穀物。」
冷三冬點了點頭,隨後撿起一縷毛髮聞了聞,這才點頭走出馬棚。不過臨了卻又轉頭問了一句。
「養過戰馬嗎。」
裘四剛要開口,卻見一旁的老掌柜笑道:「裘四以前就是給離國養軍馬的,不然老夫也不會用他。」
冷三冬朝崔器使了個眼色,大笑道:「公子,咱們走吧,那些偷馬賊老夫已經有了眉目。」
老掌柜狐疑的看着冷三冬,心想這人啥也沒幹,來馬棚轉一圈便口出狂言。可不能讓三殿下丟馬後,又丟銀子。回頭更沒法向家主交代了。
只見老掌柜輕輕拉了一下崔器衣角,低語道:「公子,穩妥起見,不如等等四方城的人。」
崔器大笑道:「老掌柜您是不知道,我這位老哥在大乾那可是首屈一指的捉賊高手。只要有我這位老哥在,別說幾個偷馬賊,就算飛天大盜定也手到擒來。」
崔器一邊說,一邊看着裘四。見裘四低着頭,手足不知如何安放,便知冷三冬的懷疑果然沒錯
眾人離開商號,崔器忙問道:「老哥,是怎麼發現那馬夫有問題的。」
冷三冬笑道:「血刀門也養馬,老夫對養馬多少有些了解」
聽了冷三冬一番解釋,崔器才曉得。原來戰馬平日裏一般都是餵青草,偶爾加些穀類。只有打仗或者急行軍,才會餵人吃的黍米。
南宮家就算有錢,也不會給寄養的馬匹餵黍米。裘四餵了,顯然便是知道那幾匹鹿蜀是要趕路的。
崔器先是朝冷三冬豎起大拇指,隨後才笑道:「老哥厲害。」
冷三冬笑道:「給老弟辦事,哪能不下死力氣。裘四那邊老哥派人盯着,咱哥倆先追下去。回頭,兩相一碰,我就不信抓不到偷馬賊。」
這邊冷三冬安排一番,便聞着味兒追出了平湖鎮,直往離國方向而去
崔器和冷三冬一路曉行夜宿,直追了十來天,才放慢馬速。
「鳳凰山,看來咱們追到雲中和離國交界處了。」崔器摸着石碑回頭道。
冷三冬望着遠處高聳入雲的大山,皺眉道:「偷馬賊上山了。聽南宮家那些人說,鳳凰山可是無主之地。這裏雲中夠不着,離國又懶得管,不太平啊。」
崔器一聽,樂了。
「沒人管好啊。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想幹啥都行了。」
這話說得冷三冬汗毛直立,不由左右瞧了瞧皺眉道:「殿下,慎言啊。」
崔器愣了一下,狐疑道:「你也知道了。」
冷三冬苦笑道:「現在雲中還有人不知道殿下身份的嗎。」
「現如今殿下的一舉一動,可都有人盯着呢。」
崔器道:「偷本王的馬,殺了又何妨。本王佔着理呢。再說了,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本王干點啥,誰能知道。」
冷三冬指了指天
崔器搖頭道:「老天爺不管事的,你看它啥時候睜眼過。」
崔器見冷三冬皺眉不語,不由笑道:「放心吧,本王也不是殺人魔王。手底下有分寸的。」
二人離開官道前,冷三冬留下記號,這才心裏踏實一些。
這次大包大攬,冷三冬是想跟皇家結緣,以後血刀門在大乾的地界,便可少去很多麻煩。可身後那位大乾皇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血刀門怕是無法在大乾立足了。
好事變壞事,可不是冷三冬想要的。
接下來的路,冷三冬走走停停,故意拖延時間。就是想等門中弟子趕上來,也好勝算多一些。
崔器看出門道,不由笑道:「老哥,咱們不一定要打上山,大可跟那些偷馬賊做生意嗎。」
冷三冬笑道:「殿下說得對,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見血,還是不見血的好。」
崔器笑道:「老哥,這裏是雲中,哪裏來的殿下。還是那聲老弟聽着舒服。」
冷三冬尷尬一笑:「殿,哦不。老弟說得對。」
再次以兄弟相稱,冷三冬倒不是之前那麼拘謹了。二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直到穿過林間小路,來到一處山谷
谷中炊煙渺渺,小橋流水人家,稚童於溪水中戲耍,倒是看着民風淳樸,一片祥和景象。
崔器牽馬踏過石橋,回頭笑道:「沒想到鳳凰山下竟也有世外桃源。老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現在看來也不盡然。要不,討些吃食,借宿一晚。」
這話可是說到冷三冬心坎里了,只見其展顏笑道:「正應如此。」
崔器二人剛過石橋,便有婦人笑臉相迎。
「公子、阿叔,可是尋親訪友」
崔器見那婦人三十出頭,雖着粗布麻衣,卻細皮嫩肉白白淨淨,見了生人也不打怵,不由笑道:「聽聞鳳凰山裏有發財的路子,我叔侄二人,便也想來碰碰運氣。」
婦人忽地掩口笑道:「公子真會說笑,山上連路也沒有,更別說發財路了。」
崔器笑道:「阿姐眼睛真亮,其實俺們叔侄是帶了銀錢,打算跟山里獵人置辦一些山貨的。」
說着,崔器瞥了一眼落了半山的日頭,笑道:「今日進山怕是不行了,不知村子裏可有借宿的地兒。」
婦人看郎君長得俊俏,不由臉蛋一紅說道:「俺家廂房倒是空着,若是不嫌棄,倒也能將就一晚。」
崔器笑道:「阿姐不但人漂亮,心腸也好。本應謝謝姐姐的好意,只是怕我和三叔兩個大男人,多有不便。」
那婦人俏臉更紅,有些扭捏地說道:「小婦人柳葉兒,家裏的打獵一會便歸,倒是沒什麼不方便的。」
崔器忙行禮道:「原來是嫂嫂,小子魯莽了。還請嫂嫂見諒。」
柳葉兒撲哧一笑:「公子可真有意思。一會阿姐,一會嫂嫂的,村子可沒那麼多講究。」
說着,柳葉兒偷瞄了崔器一眼,這才扭着水蛇腰往家中走去
崔器回頭看了一眼冷三冬,忽然笑道:「三叔,走吧。」
柳葉兒家住村中心,崔器一路行來,發現家家戶戶大小牲口一應俱全,百姓面色更是白里透潤。一看就知,小日子過得很是富裕。
當崔器邁入籬笆院,走進堂屋。見了花梨木的椅子,紅木的案子,還有案子上擺放的茶盞,不由心裏感嘆。
這是富的流油啊,城中大戶人家也就這樣了。若是白虎城的老百姓能過上這樣的小子日,怕是做夢都能笑醒。
卻見這時,柳葉兒眉眼帶笑道:「蝸居簡陋,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崔器道:「居家雅致,茶藝精湛,便是大戶人家也比不得。嫂嫂可是說笑了。」
話落,崔器忙起身行禮道:「還望嫂嫂給弟弟指條發財路,賺些銀錢,也好衣錦還鄉。」
「窮鄉僻壤,山中一無珍禽,二無良田,哪裏來的發財路。公子說笑了。」
堂屋外,忽然傳來一把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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