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屍山並非大凶之地。
那裏林木蔥鬱枝繁葉茂,山上飛鳥走獸不勝枚舉,山下土地肥沃人煙浩渺,算是一處福地。
五千年前發生一起亘古未有的浩劫,成千上萬的生靈在那場浩劫中喪生。
原本的生機變成死寂,屍水混着血水匯成細流,蜿蜒數十里。從此天下便多了一座屍山,多了一處大凶之地。
崔器要殺的人便在屍山,他不認識那個人,可他的師傅讓他殺了那個人
老爺海旁,崔器笑呵呵的坐到三位老人身旁,起開酒罈封蓋,頓時酒香四溢。
「聽說想要入山,得過五關斬六將,才能有一席之地。」
斷臂老人捧起酒罈灌了一大口,這才歪頭看着崔器笑道:「怎麼,你也想去。白白淨淨可惜了。」
崔器笑道:「屍山高手如雲,小子可沒那個本事。只是聽人說二十年前,有名女子獨闖屍山,成了一方山主。可以想見,當時那女子是何等威風。」
聽了崔器的話,斷臂老者似乎回憶起什麼,眸子中有精光閃過。
「你說的是玉山君。」
崔器狐疑道:「你說那個女人叫玉山君。她不是個女人嗎。」
斷臂老人扭頭看着崔器道:「誰說女人就不能叫山君了。你若有本事獨挑一峰,也可自稱山君。」
「獨挑一峰!」崔器撓了撓頭,尷尬一笑。
崔器那一笑,的確是在笑自己。他笑自己咋就那麼命苦,笑師傅安排的差事,咋都是死路。
能夠獨挑一峰的女人,一個自稱山君的女人,那還是女人了嗎。怕是夜叉見了也要躲着走。
崔器迴轉老宅又抱了兩壇酒來,打算陪着三位金剛老伯開懷暢飲,聊聊屍山上的那些事。
酒罈開蓋,卻見霧氣涌動。
未見人,聲已至。
「家主可不是讓你們來喝酒的。」
崔器見斷臂老人放下酒罈,兄弟三人起身相迎,忙踉蹌起身轉頭望去。
霧氣翻湧,好似兩座小山壓了過來。
那是兩名身材異常高大了老人,一個馬面,一個牛臉,長相奇醜無比。
崔器不由感嘆,屍山的十二金剛,果然一個個天賦異稟不似常人
斷臂老人躬身道:「恭迎大哥。」
崔器皺眉,十二金剛竟然有兩個老大,果然異於常人。就不怕分贓不均打起來嗎
卻見此時,牛臉老人忽然轉過身。只見其,身後背着一把椅子,椅子上竟然坐着個鶴髮童顏的獨眼婆婆。
崔器聽說過屍山十二金剛,卻不知那獨眼婆婆才是眾凶神惡煞的頭。
缺了一顆眼珠子的老大,面色不悅,冷聲道:「酒能壯膽,也能誤事。若是壞了家主交代的差事,就算逃回屍山怕也保不住爾等之命。」
斷臂金剛三人頓時額頭見汗,彎腰躬身不敢言語。
一旁的崔器剛要打圓場,卻見獨眼忽然掃視過來,且冷哼一聲。
「別以為長了一張漂亮臉蛋,便可胡作非為。養好傷趕緊滾,不然小心老身摳出你那一雙漂亮眼珠子。」
崔器一愣,無冤無仇的,幹嘛見面就要摳眼珠子,就因為你缺一顆嗎。
這話崔器不敢說,他可不想賭十二金剛的膽子有多大。
斷臂老人見狀,忙將酒罈踢到崔器懷裏,冷哼道:「還不趕緊滾。」
崔器忙抱着酒罈,一溜煙跑回了南宮老宅
自打獨眼老大出現在老爺海,崔器便沒找過獨臂金剛。
這天,崔器撇了拐杖,剛在院子裏打了一套拳,便聽衣襟破風之聲
一道獨臂身影躍過圍牆,落入院中,冷哼道:「胡作非為算個屁,殺人又如何,膽子怎的那么小。還不拿酒來」
崔器微微錯愕,下一刻轉身就跑。不多時,抱着兩壇老酒,喜滋滋的回到院中。
「前輩,這可是南宮家藏起來的好酒。」
聞言獨臂金剛一把奪過酒罈,掀開封蓋,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半壇酒。這才滿意的露出點笑意。
「前輩海量」
拍馬屁的功夫,崔器自認還是有一些的。這不,把獨臂金剛拍得高興了,酒自然喝的也就多了。
崔器很懂老人,這人老了就喜歡憶往昔,特別是馬尿灌多了,話匣子便收不住。
這不,一老一小,連個下酒菜也沒有,就在院子裏喝了起來
一頓酒,在崔器插科打諢下,引着獨臂金剛說了許多屍山不為人知的軼事秘聞。
比如,獨眼老大,人稱獨目金剛,少的那顆眼珠子是被逍遙王摘走的。比如,屍山有峰二十一座,山君二十人。再比如,玉山君貌美如花,即便比之家主也只差了一丟丟而已。
獨臂金剛即便喝了酒,也曉得眼前的小子,對玉山君很感興趣,不由笑道:「小子,天下女子千千萬,唯玉山君不可惹。」
崔器笑道:「為何。」
獨臂金剛看了看崔器,搖頭道:「無論為色,還是為了玉山君的命,死的那個一定會是你。即便你修為宗師。」
崔器皺眉道:「她有那麼厲害。」
獨臂金剛嘆道:「十二金剛,無人不是宗師。可我們中,卻無一人是山君。」
說着,獨臂金剛望向北方,面有懼色。
「屍山的山君,若是走出屍山,便要血流成河。」
崔器撓頭道:「難道山君有家主的修為。」
獨臂金剛忽然笑了。
「宗師之上已然不是凡塵之人,山君怎可比得。」
崔器被獨臂金剛說糊塗了,不由撓頭道:「前輩,小子不懂。」
獨臂金剛灌了一口老酒,抬頭道:「宗師雖然摸到天地五行的門檻,可有些人,卻在門檻裏面,比如山君。這就好比侍郎和封疆大吏都是二品大員。可你覺得,他們的權利一樣嗎。」
崔器聽明白了,山君是宗師里最頂尖的存在。
獨臂金剛見崔器似乎聽懂了,不由笑道:「酒不錯,下次多弄點。老夫可是嗜酒如命的。」
說着,獨臂金剛站起身向外走去,卻又輕聲感嘆。
「每個人都有弱點,可玉山君的弱點沒人知道。那都是一些斷情絕義,無喜無悲的瘋子。」
崔器抱着酒罈,臉色由紅轉白。他本人就是半個瘋子,所以他很了解瘋子,曉得瘋子更難殺
難殺也要殺。
不能讓師傅滿意,也許哪天師傅便會出現在眼前,收回給他的所有,當然也包括小命。
崔器的傷已然無大礙,可他卻沒急着離開,而是每日都要潛入老爺海,研究神針和那些封印鎖。
封印術的威力他見過了,那可是能將大妖按在地上磨擦的好東西。
他不求有那位大能,封天、封地、封妖的本事。他只求多一分搏命的本錢,能讓他活得更久一些。因為只有活得久,才有機會改天換命。
封印術的關鍵在於五行載體,蠪蛭大妖的話,崔器可沒忘。
以金之氣控制鐵砂化針,延伸九鎖,構建一城九門
照貓畫虎,這是崔器現在能做的。哪怕現在畫得不倫不類,他相信只要堅持不懈,終有一天可以假亂真。
崔器蹲在南宮家老宅,日日入湖,夜夜畫符,直到春暖花開。
本來崔器還想多留些時日,卻被獨目金剛兩句話,趕出了富麗山。
「孫子,裝傻充愣賴着不走是吧。待老身便摳出你的腦仁,省得你裝的辛苦。」
來時鮮衣怒馬,去時灰頭土臉。好的是,獨自一人,卻也沒處丟人。
回雲中學院的路,崔器是連跑帶顛,兩條腿當四條腿用。
這麼急,顯然他有些想念鐵山的那個擁抱了。
當崔器趕到平湖鎮,卻沒急着楠竹渡湖,因為有件更棘手的事擺在了面前。
他的馬讓人偷了,那可是三匹鹿蜀,拿命換來的寶貝。
鹿蜀寄養在南宮家分號,竟然被人偷了。這不是脫褲子打老虎,不要臉也不要命嗎。
還好的是,鹿蜀丟了沒兩天想來跑不遠。
離開平湖鎮的路有三條,一通離國,二通乾國,還有一條是往坤國的。
崔器本來沒有頭緒,不知往哪面去追,卻在南宮分號外驚鴻一瞥,瞧見一人。
這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冷老,冷老冷三冬。」
血刀門自打解決南宮家飛鼠災禍,便被葉秋水招攬,干起了護衛南宮家商隊的活計。
這不萬里迢迢護送商隊到四方城,折返路上冷三冬打算在平湖鎮休息一晚。卻聽見有人直呼他的大號
冷三冬在大乾呼倫貝的冰雪之地很有名,離開那旮沓可就無人識得他了。
如今被人認出來,倒是大感意外。
冷三冬轉回身,正瞧見俊俏無比的青衫郎君,一臉焦急的跑了過來。
老頭子不但眼力好,記性也好,一下子便認出那是家主身邊紅人李校尉了。
「李校尉,許久不見,可想死老夫了。」
他鄉見故交,冷三冬那叫一個熱情,上去就給崔器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一眾血刀門弟子,紛紛圍了上來,嚷嚷着要吃酒慶祝
乾人出了名的大嗓門,而乾人中的大嗓門,就要算呼倫貝那旮沓了。
這不十幾個人,便吵的半條街不安生。還以為,有人鬧事打起來了
「啥,馬丟了。」
「他奶奶的,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偷俺老弟的馬。看老夫不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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