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個頭髮跟鬍鬚都花白的老頭,則是一臉深意的看着我,一對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意。
可是我始終是覺得那老頭的笑看上去是那麼的不懷好意。
走出了人群,吳胖子像抱了個金疙瘩似的,嘴咧得老大,樂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行至了一處沒人的角落,我將手中那個五塊錢的贗品花瓶往角落裏那麼一丟,頓時一聲脆響就碎成了無數片。
吳胖子望着那角落裏一對的破瓷碎片,砸巴了兩下嘴之後,抬手就對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東子,真是有你的,今兒個得虧兄弟我帶你來了,要不然八百塊買回去個贗品。」
說着吳胖子左右的看了看,將懷裏的那個鼻煙壺拿了出來,也不管那上面有多髒了,雙手捧着就親了兩口。
「我去,這回兒真的是撿大漏了,走着東子,兄弟我請你擼串喝啤酒去。」
「不是你說要逛古玩市場的嗎,這才剛來怎麼就要走了呢,再逛一會兒再說。」
說着我便邁步的重新走回到了古玩街的主路上,吳胖子見狀緊忙快步的追了上來,一臉謹慎的說道:「不是東子,你沒看見剛才那個地攤老闆看你那個眼神兒嗎,我看咱們還是建好就收吧,別到時候再被人家堵到牆角里打了悶棍。」
「你要怕了的話,你就回去,反正我是不怕,要想堵的話,那就讓他堵好了,正好東哥我還想着教他如何的做個本分的人。」
見我竟一點都不講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吳胖子當即一拍滿是肥肉的大胸脯子說道:「得嘞,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兄弟我怕個毛線,前方哪怕是刀山火海,兄弟我都甘願陪你走上一遭,誰讓咱們是兄弟呢是吧。」
吳胖子心裏在打着什麼算盤我是心知肚明的,不過我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因為這次出來,本就是替這吳胖子撿漏來的,沒什麼誰佔不佔誰便宜的,兄弟嗎。
其實之所以跟着王胖子來逛着古玩市場,其實我的心裏也在盤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想劉八爺曾經那是給我立過規矩的,只讓我專心的守着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沒事兒的時候不讓我上古玩市場上去,更不讓我出手去人家的攤位上撿漏,一面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年來我也是一直中規中矩,這一次或許是劉八爺不在家,也或者是吳胖子的軟磨硬泡,又或者是我是真的想來着古玩市場逛上一番。
而說來說去,我的一點小目的已然是明了了,我想在這古玩市場贏得那麼一點的名氣,就像是我乾爹劉八爺一樣,整個古玩市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古玩市場一條街縱深千米,其間的攤位是數不勝數,若想要走上一個來回的話,腳步不停,每個攤位都看上一眼,那至少要大半天的時間。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既然來了,那就得好好的逛上一逛,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就全當是散心了。
想法很好,不料這天公不作美,因為靠着黃河的渡口,這天是風雲變幻,前一秒還是艷陽高照晴空萬里,下一秒便會烏雲密佈電閃雷鳴,那雨也是說下就下。
這才一共走出去了百十來米,不過又替吳胖子以最低廉的價格收了幾件清末民初的民窯瓷器,這雨可就下來了。
這雨來的是毫無徵兆,打的我和吳胖子是措手不及。
不過也無礙,因為這古玩市場上擺攤的攤主們那可都是老油條,為了應對這樣的無端天氣,人家早就備好了雨棚,雨來了一支就完活了,也省着急急忙忙的收拾了。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我和王胖子兩個人擠在一個雨棚稍大一點兒的地攤處。
攤位上賣的都是一些老舊錦盒家具首飾盒什麼的,我和王胖子兩個人對這類的東西都不感冒。
可總歸是借着人家的地方躲雨,所以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攀談着。
吳胖子跟那個地攤老闆聊得火熱,而我則是開始思維卻已經雲遊出了這雨棚之外。
古玩的街道放眼望去,是清一水的雨棚,可就在這其中有一個攤位十分的惹眼。
那個攤位位於一處僻靜的角落,沒有雨棚,攤位也不是很大,誇張點的說,巴掌大的一塊展布上熙熙攘攘的擺着幾件東西。
地攤的老闆是個看上去有五六十歲的糙漢子,眼窩深陷,滿臉的胡茬兒,此刻就蹲在自己的攤位前一動不動,任憑冷冷的冰雨在他的身上胡亂的拍。
「老闆,你有傘嗎,能借我用一下嗎?」
讓我們躲雨的那個攤位的老闆人還是蠻好的,隨手就將一把傘借給了我,雖然破了一點兒,但這也是心意不是。
吳胖子見我借傘就問我幹什麼,我隨口的說了一聲去放水去,然後就撐開了傘出了雨棚,直奔那個格格不入的攤位就走了過去。
「這位老闆,下這麼大的雨,你都沒有一個雨具嗎?」
那個漢子抬起了頭看向了我,抬手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咧着一口的黃牙,抄着一腔的陝西口音對我說道:「沒事兒,俺就當是洗澡了,小兄弟,要買東西不?」
借着他這話,我撐着傘蹲了下去,眼睛朝着那巴掌大小的一塊展布就看了過去。
只見眼前的這塊展布上一共就放了三樣東西,一個酒杯,一個小號的方鼎,還有一個類似於眼球大小的珠子。
這三樣東西當中酒杯跟方鼎都是青銅鑄造的,原本上面是附着不少的泥土的,被大雨這麼一澆,倒是乾淨可不少。
我拿起兩樣東西先是過了一手,然後笑着對那個漢子說道:「老闆,你這東西怎麼賣的,開個價,要是差不多的話,我就給你收了,也省着你在這淋雨了。」
「小兄弟,你真的要買?」
漢子瞪大了眼睛問着我。
「當然要買了,不然我幹嘛問你啊,說說吧,想賣個什麼價錢。」
漢子聽我這麼一說,緊忙的伸出了三個手指頭來。
當時我就是一愣,「老闆,三萬塊有些太貴了吧,便宜點兒吧,我看着兩樣東西最多也就值個一千塊!」
「一千塊,不行,必須得三萬塊,俺婆姨病了,等着這錢救命呢。」
我雖然年紀輕,但是因為自己獨掌着一家店面,那這些年來形形色色的人我也是見了不少的。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漢子的拙劣演技實在是有待提高,這樣的理由早就已經爛大街了,一點兒的心意都沒有。
其實我也能大約的估算出那兩樣青銅器的價格來,兩樣東西一看就是先秦的東西,品相還算是可以,若是放到我店面里的話,至少也能賣個一萬五左右。
本想着差不多就收了的,卻不曾想那個漢子看着挺老實本分的,竟然獅子大開口,把我當羊羔一樣的宰,這我得腦袋上頂個多大的包才會花這冤枉錢。
「額那個實在是太貴了,你還是賣給別人吧。」
說着我起身就要走,卻不曾想那個漢子竟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
當時我是十分的反感,心說怎麼着不買還賴上我了不曾。
正打算開口不悅,卻沒想到那個漢子竟然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小兄弟,求求你幫幫忙,俺沒有騙你,俺婆姨是真的生了病,現在就在這潼城的市醫院裏等着三萬塊錢手術呢,今天俺要是交不上這三萬塊錢,俺婆姨她恐怕就」
說着這個五六十歲的漢子竟然抽泣了起來,他哭沒哭我是不知道,因為我已經無法分辨從他臉上流淌下來的,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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