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穗看着自家福晉,心情真是難以平靜,其實,她早就發現自家四少爺對她有意,特別是這兩年,沒有少向她表露心跡,她已經過了少女懷春的年紀了,可是身為一個英雲未嫁的老姑娘,她卻比少女更加憧憬自己的愛情,希望這輩子能有一個好的歸宿。
在她心裏,早就喜歡上了靳樹畹,只是兩個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大,她從來都壓抑着自己的真實感情,不敢正視,不敢承認,可若沒有努力就放棄了,她又覺得不甘心,現在福晉願意成全他們,願意給她這個機會,哪怕最後無法如願以償,她起碼為此努力過了,一輩子都不會後悔。
「福晉……若是奴婢有幸能嫁給四少爺,一定會做個好媳婦,若奴婢沒有這個福氣,這輩子也不想嫁人了,到時候還望福晉不嫌棄,能讓奴婢一直跟着您,別把奴婢嫁給別人。」巧穗看着自家主子,心裏已經下了決心。
靳水月聞言微微一怔,拉着巧穗的手柔聲道:「別說這種傻話,放心吧,有我在,你會得償夙願的,妙穗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如今又有了身孕,很快就要生老二了,你也會有這麼一天的,我希望你們都能過的幸福快樂。」
「嗯。」巧穗聞言輕輕頷首,眼裏閃動着淚光,她們不過是賣了身的奴婢,也就她們家主子拿她們當親人對待,如何能不讓她感動。
「好了,都這麼大的人了,別哭鼻子了,你很快就要做新娘子了,可以開始準備嫁妝了,就按照當初我給妙穗的,你和她一樣。」靳水月笑着說道。
其實,巧穗多跟了她幾年,又幫她打理生意,是她身邊不可或缺的幫手,她本來想再加倍的,不過也不想嚇到這丫頭,她知道,多了巧穗是不會要的,還不如等她嫁給了樹畹,再慢慢給些好東西,那時候巧穗就是她的弟媳了,一家人當然不說兩家話。
靳水月已經打定主意了,巧穗即便嫁過去了,她那些生意,也要讓巧穗幫忙照看的,到時候她這個弟媳婦,也是半個東家了。
銀子這玩意,只要有機會,永遠都是賺不完的,自家人當然不能虧了自家人。
巧穗還不知道自家主子打了這樣的主意,若是知道,肯定會嚇到的。
此後一連十來天,靳水月都在操心自家弟弟和巧穗的事兒。
巧穗畢竟是個丫鬟,雖然是她母親胡氏看着長大的孩子,又知根知底的,可是胡氏依舊不太願意,不過也沒有極力反對,倒是靳水月的大伯母高氏不同意這門親事,總覺得自己的親生兒子,不該娶個丫鬟做嫡妻,出身太低,以後會讓兒子成為人家笑柄的。
事實上,靳樹畹已經過繼給二房了,只要靳水月的父親和母親點頭,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下來了,可是靳水月不想讓自家大伯父和大伯母心裏面有疙瘩,一家子感情極好,可不能因為這件事有什麼隔閡,所以帶着自家四爺去了靳府多次,輪流做兩個老人的工作,到最後,總算讓他們點頭了,畢竟靳家人也並不是一群勢利眼,都是明理之人。
既然兩位老人家首肯了,靳家便張羅起來,合了兩人的八字後,迅速定下了婚期,就在明年三月里。
靳家人早就盼着靳樹畹成親了,他的哥哥們早就成家立業,有了孩子,就差他一個了,哪能不着急呢。
而成為準新娘的巧穗,這些日子也笑容滿面,時常一個人傻笑發呆。
「瞧瞧巧穗姐姐,又開始傻笑了……。」梅珍看着遠處的巧穗,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來。
「可不是。」桃珍也笑了。
「你們兩個丫頭,別笑了,快點看賬冊,等我嫁過去,生意上的事兒就得你們替福晉看着了,多用點心思,再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我要考教你們了,這幾個月,你們倆必須給我學好。」巧穗故意瞪着眼睛,做出一副很兇的樣子說道。
「巧穗姐姐……。」兩個丫頭聞言忍不住哀嚎起來,不過她們伺候自家主子這麼多年了,早就學的差不多了,這兩年也跟着巧穗開始接觸生意上的事情了,現在也不怕考教,不過兩人心裏還是有點點忐忑的。
「別撒嬌,快點看。」巧穗一邊說着,一邊轉過頭偷笑。
當初,靳水月出嫁之前,特意選了四個丫頭培養,便是梅珍她們四人,這些年來,幾個丫頭早就歷練出來了。
梅珍和桃珍有做生意的天賦,學的也很快,所以這方面被重點培養,至於蘭珍和菊珍兩人,管理府里瑣碎的事兒更得力,所以四個丫頭便分工合作了。
這些年來,靳水月一直竭盡全力培養身邊的人,雖然她們都是女兒家,卻能獨當一面。
最早伺候她的香穗和花穗,現在一個人管着廣州的生意,一個人管着江寧城的生意,除了玉顏坊,靳水月玻璃作坊和博古書齋的生意也做到了廣州和江寧,香穗和花穗把一切打理的很好,至於京中的事兒,一向是巧穗負責的,妙穗幫她打理府中瑣碎的事,大家分工合作,遊刃有餘,現在也是啟用梅珍幾人的時候了。
不過……這幾個丫頭也都過了十五了,在尋常人家也是說親的年紀了,靳水月也不會為了自己便強行將她們留在身邊,任何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別人家她管不着,自己身邊的人,她會盡己所能讓她們過得好。
她早就交代了,幾個丫頭要是有了意中人,便告訴她,只是到現在,梅珍她們都未開過口,還是一副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樣子。
冬日裏天冷,靳水月除了進宮請安和回娘家看望親人外,幾乎不會出王府大門一步,幾個丫頭成日裏湊在她身邊,大家幾乎都在做女紅,幫着巧穗預備出嫁的一些東西了,比如嫁衣被褥,床幔等等,巧穗都想自己做,就免不得要幾個姐妹幫忙。
錢氏也帶着四格格過來湊熱鬧,她的女紅做的不錯,給巧穗繡的鴛鴦蓋頭簡直栩栩如生。
四格格經過楊太醫的精心醫治,還有錢氏無微不至的照顧,雖然看着就和同齡的孩子有些差別,但是接近三歲的孩子,總算能喊一聲娘親了,除此之外,她就只會喊姐姐,這個姐姐,當然就是小安安了。
「良薇,快過來,姐姐給你吃糖豆子……。」安安一邊奶聲奶氣喊着,一邊揮着手裏的小布袋子,從裏面拿了一顆糖豆子出來。
四格格良薇還不太會走路,她從地毯上爬起來,才走了兩步又跌倒了。
錢氏在一旁看的有些心疼,到底沒有去扶,能讓孩子鍛煉一下也好,她也不求孩子能完全恢復正常,以後會走路,會說話,她就心滿意足了,現在孩子起碼能夠站起來,她再捨不得,也要讓她鍛煉。
「四妹妹。」安安見四格格跌倒了,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將糖豆子塞到了她嘴裏,然後拉起了四格格,慢慢往前走去。
額娘說了,要是她能教會四格格走路,就是最好的姐姐了,等明年,也讓她教自家小妹妹和弟弟。
她早就盼着做個能幹的大姐姐了,當然要教好這些弟妹了。
「咱們三格格真是個好孩子。」錢氏見三格格這樣照顧自家四格格,心裏暖暖的,說不出的感動,望着靳水月時,眼紅都是感激之色。
她們母女現在還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是王爺和福晉仁慈收留,她可一日都不敢忘了這活命的大恩。
「四格格也比過去伶俐的多,我瞧着等她三歲時,就能走能跳,能說話了。」靳水月柔聲笑道。
「是啊。」錢氏聞言笑着頷首,這也是她期盼的呢,不過她想着自家女兒的同時,也記得安安的生辰,連忙笑道:「再過幾天便是十一月二十三,咱們三格格的生辰了。」
「嗯,我和她阿瑪商議過了,今年不必大宴賓客,自家人聚聚就好。」靳水月柔聲笑道。
一旁的小安安早就豎起耳朵聽了,小孩子嘛,肯定期盼自己過生日,她連忙跑上前窩到了自家額娘懷裏,嬌聲道:「額娘……咱們請外祖父和外祖母來好不好?還有大舅舅家的姐姐……三舅舅家的姐姐,還有好多人呢。」
「好。」靳水月聞言一臉寵溺的點頭,這孩子時常和自家母親回靳輔去玩,和她家堂哥們的幾個孩子很熟了,過生辰也不忘請人家來玩。
請自家人過來,倒是沒有那麼麻煩,靳水月讓人過去說一聲就是了。
四阿哥也很滿意這樣的安排,他本就是喜歡清靜的人,有時候,事情越簡單,他越覺得舒心。
安安生辰那天,靳家人全都過來了,幾個孩子還給安安準備了小禮物,可把小丫頭美的,當即戴上了表姐給的珠花,在自家阿瑪和額娘面前晃悠,等着他們誇她戴着好看呢。
德妃也派人送來了禮物,一大盒子好吃好玩的,比靳家人給的肯定要精緻好看的多,可是安安這孩子只是瞧了一眼,才拿起來,知道是自家祖母給的後,就放了回去,再也不碰了。
孩子雖然還小,但是她卻忘不了宮內發生的一些事兒,忘不了自家祖母呵斥她額娘,忘不了祖母在人前數落她欺負二十叔,所以,再好的東西,她都不稀罕了,哪怕四阿哥在一旁哄了半天,她也不動。
「安安……你看這個,很好吃的,這是你祖母親手給你做的糖糕。」靳水月柔聲哄道。
「我不吃。」小安安鼓起腮幫子說着,然後轉身就要跑出去。
「安安……。」靳水月還想抓住女兒勸說一番。
「算了,由她去吧。」四阿哥輕輕拉住了靳水月的手,搖了搖頭,低聲道:「孩子雖然還小,但是正因為小,所以最純粹,不懂得撒謊,不懂得敷衍,額娘幾次嚇到了她,她還能喜歡額娘送的東西嗎?」
靳水月見自家四爺心裏似乎不是很痛快,正想安慰幾句,四阿哥卻笑道:「今兒個是咱們安安的生辰,不提從前那些事了,走吧,天都快黑了,你說給這孩子準備了蛋糕,還要吹什麼蠟燭,她早就盼了好多天了。」
「好。」靳水月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她這次精心給自家女兒準備了「生日蛋糕」,雖然這是在古代,弄不出未來那麼多花樣來,但是也絕對精緻好看,三層的水果蛋糕,絕對讓人大開眼界,是這個時代獨一份。
到了正院的廳中時,丫鬟們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最大的圓桌中間那個蛋糕一下子就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力,就連弘時這小子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這就是安安說的蛋糕啊,真是神奇,好看,額娘……往後我過生辰,您也給我弄一個,成嗎?」
「好啊。」靳水月笑着點頭。
「那好,明年我要把那幾個小子都請來瞧瞧,看他們還怎麼得意。」弘時嘿嘿笑了起來,不由得想起了那幾個總在他面前得意洋洋的皇家子弟來。
「可以熄燈了。」靳水月輕輕拍了拍手,示意丫鬟們熄滅屋內的燭火,打算抱着自家女兒去點中間那四根造型別致,五顏六色的蠟燭了。
「是。」巧穗等人應了一聲,正要過去熄燈,外頭卻有一個小廝低頭跑了進來,恭聲道:「啟稟王爺、福晉,靳家三爺和四爺到了,說是來給三格格賀壽的。」
「三叔和四叔?」靳水月聞言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家父親。
「老三和老四自從分家後,和咱們也沒有多大聯繫,只有清明祭祖的時候才會回靳府給父親磕頭,這個時候跑來王府……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靳治雍思索了一下說道。
「王爺以為如何?」靳水月看着自家四爺,臉上露出了笑容,只要不是他們單獨在時,她向來很給他面子。
「來者是客,更何況他們總是自家人,不見不好。」四阿哥當然懂自家福晉的意思,他說到此對身邊蘇培盛吩咐道:「去請他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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