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主莫思琪氣勢洶洶的闖進了花廳。
剛才許錦柔告訴她,戶部使陳如意會把柳監國帶去湖心島上一處僻靜的花廳,然後藉口離開一會兒,莫思琪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假裝無意之間進入花廳,趁機表明心意,她貌若天仙,他風流倜儻,女追男,那層紗一點就破了。
眼看名叫陳如意的老頭把凌風哥哥帶走了,莫思琪心中忐忑無比,她醞釀着該要如何表白才能讓他聽得清楚明白,理解她的心意,而她還不會丟了自家女孩的矜持,讓他生出輕視之意。
可這個陳老頭折返回來之後沒有讓她去花廳而是神秘兮兮的把許錦柔叫走了,之後就沒了動靜,她越想越不對勁。
許錦柔與柳人屠之間的風流韻事全大楚都在傳,她怎麼能不知道呢?她只是不想知道,也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可這是根刺就在心裏。
如今這種情形,那根刺扎得她心裏難忍,她不想再等,於是尋找了過來。
遠遠地看見陳如意站在一間花廳門口來回踱步,她覺得定然有事,她走上前想進去,可陳如意勸她不要進。
越是阻止,越讓她起疑,她是會拳腳的,陳如意老態龍鍾怎能擋得住她,她衝進了花廳。
進入花廳,莫思琪驀然就僵住了。
她的凌風哥哥端坐在一張雕花木椅上,雙眸認真的望向七尺之外的一面牆壁,那裏掛着一塊寬大的白色布帛。
晉王妃許錦柔就站在這塊白色布帛前,手中持着一支象牙狼毫筆正在布帛上描畫,一幅醒目的水墨山水圖已經有了雛形。
突然闖入花廳的莫思琪讓屋中兩人的動作剎那間定格。
柳人屠轉頭看向她,臉色瞬間凝固。
許錦柔持筆的手懸在空中,一雙美目睜大。
身後緊隨而來的陳如意一臉無奈,他面帶歉意朝着屋中的兩人作揖行禮,「是安平郡主非要進來的,老臣沒能攔住。」
柳人屠眉骨微動,漆黑的眼眸打量着郡主,
「思琪妹妹有事?」
莫思琪剎那間覺得甚是尷尬,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粉面不覺泛起了紅霞。
許錦柔放下了狼毫筆,笑眯眯走過來,「妹妹應該是找我有事的。」
莫思琪趕緊點頭,「錦柔姐姐,我們剛才說的事…」
許錦柔牽着她的手,讓她在柳人屠的身旁坐下,「姐姐正在與監國商量一件事情,若是能成,對大楚,對西蠻都好,本來是長遠的事,可監國想快些敲定,我便手畫草圖出來,也好商談,不過如今這事還得保密。」
陳如意躬身,「只要王妃和監國能達成共識,此事便大有可為,嗯…老臣以為還是去把山水成圖取來,如此觀看起來會更便利些,也就不用勞煩王妃您描畫了。」
許錦柔頷首,「嗯…,如此也好,就辛苦戶部使去取來吧。」
陳如意面顯難色,「不過…,不過還有些相關事宜,老臣要同王妃詳細講講,請您移步與老臣同去,也好能講個清楚。」
許錦柔沒有猶豫,「好,如此我就與戶部使走一趟,請監國與妹妹稍等,我們去去就回。」
說罷許錦柔轉身,與陳如意一前一後出了花廳,
廳中只剩柳人屠和莫思琪。
如今莫思琪的眼中只有凌風哥哥,
這個男人眉眼冷峻,黑眸深邃,五官仿佛雕刻,張狂桀驁卻又溫柔內斂,看着他,她的心都迷醉了。
「思琪啊,你都大姑娘了,言談舉止確實要有分寸了,剛才撞門行事就有些莽撞了。」柳人屠像個長輩一般語重心長。
莫思琪臉頰陀紅,輕咬朱唇,「凌風哥哥,我知錯了,剛才一想到你與她獨處一室,我心便慌的不行,確是有些冒失了。」
「她?…」柳人屠有些疑惑,「你是在說大楚的三司使許錦柔嗎?」
「嗯…,就是。」莫思琪微微猶豫之後點了頭。
柳人屠蹙眉,「妹妹想多了,我們一直在談公事,若非妹妹闖入,方才這事就定下了。」
「哦,妹妹我知錯了。」她低眉順眼,作委屈狀。
「知錯就好,我又沒怪你,莫要楚楚可憐的。」
「不怪妹妹就好,凌風哥哥為何還不娶妻?」她揚起小臉,美目流盼。
「啊,為何要娶妻?我一人逍遙自在不好嗎?」
她挺起胸脯,眼眸如絲,纖纖玉手抓向男人的臂膀,「不好,娶了妻才有人照顧你,才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門「咣當」一聲打開,宇文蒼瀾滿面怒意走了進來。
莫思琪的手觸電般縮回,面色更加的紅,嬌艷欲滴。
宇文蒼瀾注意到莫南風被幾名三司衙門的官員圍着敬酒,一直在側的柳監國不見了,新郎官李安來敬酒,他抓着李安詢問。
李安略顯神秘,說看見柳監國去了花廳,可能是有事,畢竟監國還沒娶妻。
李安話裏有話,宇文蒼瀾雖然喝了酒但是也聽得出來。
許錦柔不見,莫思琪也沒了蹤影,他心中狐疑,一路找來,看見了戶部使陳如意,說柳人屠在花廳之中,安平郡主也在,莫要打擾。
他借着酒意,沖了進來。
宇文蒼瀾喝了酒,面色通紅,聲音有些歇斯底里,「柳凌風,你…,你白日便這般行齷蹉事,我…,我…,你如何做大楚監國?」
柳人屠神色一怔,「今日都怎麼了?我與思琪妹妹講些閒話,謂州王何出此言呢?」
莫思琪胸脯一挺,「謂州王管的有些寬了,你即便做了西蠻天子也不能阻止男歡女愛。」
「男歡…女愛,男歡女愛,好…,好…」,宇文蒼瀾眸中驀地微紅,有了水光,他用力跺了跺腳,轉身又衝出了花廳。
許錦柔和陳如意拿着山水構圖回來的時候遠遠的看見宇文蒼瀾,這位王爺正一邊匆匆而去,一邊在擦拭眼角。
進了花廳,只見柳人屠面色陰沉,莫思琪神色氣惱,許錦柔示意陳如意繼續和監國講解構圖,她拉着安平郡主出了花廳,
「妹妹,可是說了嗎?」許錦柔的眸子晶亮。
莫思琪嘟起紅唇,「剛剛張口,就被謂州王給打斷了,也不知怎麼惹着他了,弄得莫名其妙。
許錦柔輕笑,「謂州王今日飲了很多酒,發些無名之火也有情可原。」
「哼,只是壞了我的事。」莫思琪輕輕跺腳。
「以後定然還有機會的,姐姐繼續幫你。」
「嗯…,錦柔姐姐說話可得算數。」
「自然算數!」
從湖心島回到都元帥府的莫南風被母親宇文佩雲叫去問話,
「風兒,你看那晉王妃依然面色如常嗎?」
「是的娘親,孩兒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那茶是我眼看着她喝下去的,應該沒有意外,看來此毒確是特異,當真是要到了時日才能發作。」
「阿娘,孩兒看她和柳人屠平素如路人相仿,並非如傳言中那般親昵,她腹中的孩兒很可能真是晉王的。」
「風兒,此事寧可殺錯也絕不能放過,若是萬一…,萬一沒有毒死她,就得需要你來動手了,為娘看得出,她還是信你的。」
監國府中,柳人屠手中擺弄着一個薄胎斗笠盞仔細端詳,良久,才看向躬身站在一旁的管家洛無味。
「這茶盞是謂州王送來的?」
「是,謂州王說這茶盞小巧玲瓏,雋秀可人,釉層晶瑩,宛若荷葉擎出水面,亭亭玉立,此等韻味清雅的茶盞最適合監國用它來飲菊花茶。」
「嗯,這茶盞,質樸厚潤,潔瑩勝玉,胎質堅韌細膩,釉色潤澤勻淨,堪稱極品…,謂州王不會無緣無故的送我茶盞,他還說了什麼?」
「謂州王說,想用這茶盞換個奴才。」
「哦,哪個奴才值得這個茶盞?」
「是…柳二。」
「柳二!」,柳人屠唇角彎起弧度,「看來這奴才果然察覺到了謂州王的與眾不同,動了心機,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監國您的意思是…?」
「傳話給謂州王,就說這奴才可以借給他,但是他離開大楚之前,必須還給監國府,柳二沒有本監國的允許,不可以生離大楚。」
「是,卑職知道了,還需要和柳二說點什麼嗎?」
「讓他變成真的啞巴吧,告訴他只要不泄露身份,將來還有機會重新開口講話,但若是有任何人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他的嘴就會永遠閉上了,無論是誰都保不了他。」
洛無味躬身行禮,「屬下這就去辦。」
月上柳梢頭,趙王府,昭陽閣中,
一個身穿粉色長裙的美人坐在菱花鏡前,薄施粉黛,輕點朱唇,顧影自憐。
現在的昭陽閣內,只有一個奴才,就是從監國府來的奴僕柳二。
柳二今天喝了洛管家給他的一杯水,然後就喉嚨發緊,真的說不出來話了。
如今他站在迴廊的角落裏,回味着洛管家說過的話。
突然一個雌雄難辨的聲音幽幽傳來,「柳二,你進來。」
他的身體一顫,心猛的緊縮,低着頭小心翼翼的走進屋中。
菱花鏡前,一個美人背對他而坐,「柳二,你看我的容貌如何?…,美嗎?」
柳二伸出了大拇指。
「那有個沙盤是給你的用的。」
柳二扭頭,果然看到桌子上擺着一個不大的木盤,裏面鋪了一層細沙。
柳二走過去捧着沙盤,用手指寫道,「國色天香,人間絕色。」
美人對鏡掩嘴輕笑,「你倒是真會誇人。」
猛然,美人的黛眉豎立,「若是有別的女人跟我爭,我該如何?」
柳二腦中閃過許錦柔的音容,他用手指在沙盤上狠狠的寫了一個字-殺。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4.052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