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簪子刺入皇后肩頭大約能有一寸多深,流出的血並不多,但確是黑色的。
在李嬤嬤的驚呼聲中,皇后卻要鎮定許多,她並沒有驚慌失措,被簪子刺中之後並不疼痛卻只有麻癢的感覺,她就已經知道這簪子上一定是有毒的,她抬手自行封住穴道,不讓毒氣攻心,要不是她有武功在身,今天已經死在當場了。
皇后吩咐李嬤嬤立刻回屋取解毒的丹藥,同時傳太醫火速前來,然後命令嚴公公把教坊丞李碧晴和今天所有來天壽宮中參與演出的人,全都送去內刑司審問。
內刑司是大楚皇宮裏面專門審問處罰太監和宮女的地方,進了內刑司不死也得脫層皮。
李碧晴跪在地上叩頭有聲,「皇后娘娘,為臣冤枉啊,這兩個奴婢行刺之事我屬實不知啊。」
皇后向雪芸這時候已經服下了李嬤嬤拿來的解毒丹藥,這是宮中必備的救急丹藥,不管毒性如何劇烈,都能暫時保住性命,給徹底救治爭取時間。
她神情陰冷沉靜,「教坊丞,你是否冤枉,去了內刑司以後自然就知道了。」
皇后說罷揮手示意護衛們把李碧晴拖走。
太子妃李碧嵐跪倒在地,「母后,教坊丞是臣妾的表姐,她絕不會有加害母后之心的,還請母后開恩。」
向皇后眸光中透出森嚴的寒意,「哀家倒是想起來了,方才若是我遇刺身亡,這大楚皇宮之中是不是就以太子妃為尊了呢?」
太子妃渾身打了個冷戰,「臣妾對母后的孝心天地可鑑,日月可表,臣妾怎會有傷害母后之心呢?還請母后明鑑。」
這時候在宮中當值的來自西蠻醫館的兩個郎中已經拎着藥箱跑進了天壽宮中。
皇后睨着太子妃冷哼一聲,「傳哀家的旨意,太子妃李碧嵐和太子宋峰…禁足常樂宮中,沒有哀家的允許不可離開宮中半步,違旨者-斬。」
許錦柔得到消息趕回了皇宮,在天壽宮的內室臥房之中見到了倚靠在床頭的向皇后,向皇后的面色有些憔悴,不過雙眸之中卻炯炯有光。
床前站着一個大約三十幾歲的男子,身穿灰色錦衣,頭上包裹青黑色紗羅軟巾,皮膚白皙光潔,有吹彈可破之感,睫毛長而濃密,雙眸如同黑玉一般,晶亮之中散發着濃濃的暖意,雙唇仿若點朱,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溫潤如玉。
許錦柔認識這個人,他是西蠻醫館之中以善於解毒着稱的郎中,姜北熙,不過此人也善於製作毒藥。
皇后中的毒是一種少見的蛇毒,當時趕來的兩名郎中都束手無策,這才把姜北熙從醫館招入宮中。
姜郎中在解毒一道上確有過人之處,皇后的毒經過他的緊急救治已經沒有大礙了。
見許錦柔進屋,姜北熙朝着皇后躬身行禮,
「皇后娘娘,您肩上的毒血已經處置潔淨,只是所敷藥劑需要二天一換,我開的藥需要您每日服用,這幾日在下便留在太醫院,直到您康復為止。」
皇后微微頷首,聲音少有的輕柔,「如此就有勞姜郎中了。」
姜北熙再次行禮,「皇后如此說辭,折殺在下了。」
姜郎中離開以後許錦柔來到床前跪拜行禮,「聽說母后遇刺,臣妾心如火焚,如今見母后安好,總算是放心了。」
皇后示意許錦柔免禮然後賜座,「前幾日因為興兒的事,哀家心中難過,一直未曾見你,最近你腹中的孩兒可還好嗎?」
許錦柔坐好之後輕輕撫摸小腹,「稟母后,孩兒一切安好,請母后放心。」
皇后面色陰鬱,「如此就好,畢竟是恆兒的骨血,你又是他的王妃,這個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若是個男孩怎麼也是個王爺…,或許做了皇帝也說不定啊。」
許錦柔面色一變,「母后,這孩子若是男孩能做個逍遙王爺就行了,做皇帝的事可輪不到他,比他年歲大的不僅有宋峰,宋簡,還有…婉娘的孩子楚興,怎麼也沒他的份。」
皇后盯着許錦柔,「這倒也是,他就算是個男孩,畢竟年歲小,有些事卻也不好與這些兄長們爭,便是哀家突然駕崩了,恐怕他也爭不過。」
許錦柔神色惶恐,「母后這話從何說起,您身體康健,洪福齊天,便是有些波折也無損大局,若是沒有了母后的照應,臣妾還不知該如何在宮中自處呢?」
皇后的面色和緩了許多,「西蠻的銀子接到你手裏了嗎?」
許錦柔神色恭順,「稟母后,已經接到了,只是聽聞母后遇險,臣妾急着趕回宮中探望,還沒來得及把銀子分給三司各部,母后可是…還有其他打算?」
「哀家沒有他想,你按當初商定的做吧,這銀子就分給三司各部,只有三司運轉如常了,銀子才能源源不竭。」
「是,臣妾也是這麼想的,另外還有一事要稟明母后,鹽鐵使陸伏虎的一番辛苦沒有白費,如今天羅國與我大楚已經取得聯繫並且簽下合作文書,很快兩國之間的鹽路可通,嗯…到時還可尋得賺取銀錢的更多機會。」
皇后面色一喜,「哦,那可太好了,此事你全權負責就是,不過其中往來如何,不許欺瞞哀家。」
「是,臣妾豈敢欺瞞。」
這時候內刑司的主事太監韓公公在外求見,許錦柔起身迴避,「臣妾不便在此…」
皇后微微搖頭,「錦柔啊,你是恆兒的王妃,他雖然亡故了,可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宮裏的事你聽聽無妨。」
「是,臣妾遵旨。」許錦柔重新落座。
韓公公進屋之後跪拜稟報,刺客馮好好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馮好好本來就是罪臣之女,家人在她年少的時候已被問斬,她則籍沒為奴進了宮,有個年幼的弟弟被送進宮中做了太監,這個弟弟曾在東宮當差,前不日隨着趙王宋興去往夷山,突遇泥石洪流但卻僥倖逃生,不過如今已經被皇后責令賜死,陪葬趙王陵寢之中了。
繼續深入的查下去,發現馮好好曾經是貴妃沈凝煙的貼身婢女,不過在沈凝煙被皇后打入冷宮之前,馮好好就因為喜愛滑稽戲,被沈凝煙送進了教坊司的雜劇色,因此並沒有在向皇后整肅後宮的行動中受到株連。
沈凝煙瘋了以後馮好好曾經偷偷跑去冷宮探望過一次,當時她淚流滿面,可沈凝煙卻已經瘋了,始終無動於衷。
韓公公認為馮好好對皇后的行刺之舉應該與這兩件事情有關。
吳青青是個孤兒,與皇后之間查不到有什麼恩怨,她是馮好好的好朋友,宮中沒有男人,吳青青經常在戲中扮演馮好好的丈夫,兩個人的關係非常親近,其中情誼應該有更加微妙的關係存在,在馮好好準備刺殺皇后之時吳青青的舉動就表明了這點。
內刑司認為馮好好早就有了刺殺皇后的心思,她把浸過劇毒的鐵簪偽裝成了木簪插在頭上,是準備隨時都要動手的。
這次進天壽宮演出,皇后賞賜,她抓住了機會,臨時起意動手進行刺殺,吳青青應該知道馮好好有這個意圖,可沒想到她會這次動手,馮好好應該是不想讓吳青青參與的,可吳青青卻選擇了生死與共。
對當日所有在天壽宮演出的教坊司人員都進行了嚴刑審問,並未查出有馮好好的同黨。
教坊丞李碧晴也被仔細審問過,並未發現有可疑之處,基本斷定李碧晴與此次刺殺事件沒有關聯。
向皇后聽了韓公公的稟報之後,嘴角上揚,冷笑一聲,
「馮好好不過一個婢女,一個伶人,她怎麼會有如此的謀劃呢?韓公公,是不是因為太子妃的關係,你對李碧晴網開一面,欺瞞哀家呀?」
韓公公神情惶恐,「皇后娘娘,借奴才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欺瞞您啊。」
皇后眸光陰寒,「既然如此,為何不對教坊丞嚴刑審問呢?」
韓公公額頭出汗,「嗯…,稟皇后娘娘,教坊丞受過先皇的封號,內刑司歷來沒有對這種身份的人動過刑。」
「那是先皇在的時候,如今是哀家統領這大楚皇宮了,有些規矩也該改一改了。」
韓公公扣頭在地,「奴才謹遵皇后娘娘法旨,這就回去對李碧晴動大刑拷問。」
向皇后的聲音陰寒冷酷,「教坊司的人對哀家行刺,李碧晴作為教坊丞難辭其咎,不論她招還是不招,她的命…都不用留了…」
「是,奴才知道怎麼做了。」
「你懂得哀家的心意就行,別讓她死得太容易了,哀家心中的氣可還沒出呢。」
韓公公身體微微一抖,「是,奴才必然會讓皇后娘娘順了心意,那…其他人呢?請皇后娘娘示下。」
「都賜死吧,留着讓哀家心煩。」
「是,奴才遵旨。」
許錦柔聽着皇后的一番安排面現驚懼之色,她知道皇后為什麼讓她留下,殺雞儆猴,對她是個警告,警告她別動不軌的心思,否則下場悽慘,她必須要表現的心驚才行。
當天晚上教坊丞李碧晴就受了大刑,死去活來直到第二天晚上,挺刑不過,慘死在內刑司中。
馮好好的身體已經被砍的稀爛,可頭顱還算完好,皇后命人把馮好好的頭送去冷宮,放在沈凝煙房間的床頭。
皇后下旨,看着沈凝煙,若是她落淚了或者把頭顱埋掉,就把她削成人棍。
可情況出乎意料,沈凝煙不僅沒有難過,還把馮好好頭顱上的碎肉給吃了。
聽說這個消息的向皇后嘴角扯動,「沈凝煙…是真的瘋了。」
李嬤嬤輕輕給皇后捶着腿,「主子,有些事也該早些佈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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