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廊下走過去這幾步,就已經累得他額頭出了一頭虛汗。
他粗喘着氣,道:「現在白天怕是連門都出不了了。」
正呢喃着,聽到有吵鬧的聲音傳來,像是不停吼叫聲。
「啊,我不洗澡,誰也別想讓我和我的跳蚤分開,沒人能傷害我的跳蚤!」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要告你們,你們欺負老年人啦!」
聲音由遠至近又由近至遠。
不一會兒就又傳來了一聲淒冽的殺豬般的聲音。
此起彼伏的。
不多時,就見葉姝華一襲白衣款款走來。
瞧見他坐在外間椅子上,也大步流星走過去,坐到一旁。
「你這是帶回了誰?一進門就讓對方沐浴的。」
葉姝華拿着手帕不停淨手,直到手背都擦紅了,她才覺得乾淨了,後直接將帕子交給吉翠丟了。
這才道:「一個不愛乾淨的老頭,渾身跳蚤虱子多如牛毛,看着實在噁心,所以給他細細。」
「一個老頭?你這幾日整日出去,神神秘秘的就是找他的?」
她又端起他的茶盞一飲而盡,點了點頭。
「他是誰?你為何找他?」
「他就是我第一世救的那個快死去的老者,也是他教的我針灸最核心三招。」
「最開始你身中漓國秘毒時,我便推測了一二,全套針法若我都學會了,應該能幫你把毒素盡數逼出。只可惜我只學了三招,現在你體內的毒又變了,我不確定還能不能將你體內逼出,但總得一試才知。」
她頓了頓,眸底浮現憂思。
「反正我找到這老頭了,讓他試一下,萬一能呢。」
她呵呵一笑,並未將今日東方瑤所說的話說給他聽。
也沒告訴他這一絲渺茫的機會,也幾乎是沒有,她所做的也是徒勞。
老頭足足洗了一個時辰,才將身上的所有污垢和那些跳蚤虱子清理乾淨。
那些給他沐浴的侍衛,一個個面露難色,一個個胃裏早就空空如也了。
給老頭沐浴完後,那些侍衛也早就迫不及待去沐浴了,哪怕是冷水沐浴。
還有那一桶桶沐浴過後的水,灑在院子一處空地上,那泥沙硬生生積了厚厚一層。
地面上剛長出的發綠的生機勃勃的嫩草,此時被那層淤泥浸染,只不過片刻,就已經變得枯黃萎靡沒了半點兒生機了。
整整那一片的綠草紅花,都像是遭遇了什麼晦氣,中了什麼劇毒,頃刻間了無生機,寸草不生。
沒被浸染的地方依舊生機勃勃花紅葉綠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者還一臉不悅,手指搓着脖頸和鎖骨處,一點皴都沒搓出來,心情更加不好了。
向下撇着嘴角,嗅着身上那刺鼻的香氣,邁着外八字,甩着一身不算合身的大剌剌的袖子,大搖大擺走來。
看着葉姝華,眼底也有幾分怨氣,指着自己現在乾乾淨淨的身子,不滿道。
「你這什麼意思,那些污垢跳蚤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你把它們趕走了,它們怎麼活,我沒了它們那得多無趣!你這女娃娃怎麼這般霸道,蠻橫!」
葉姝華微微一笑,面對他的說辭,不假辭色道。
「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把身體上的污垢當做自己一部分的,把那些噁心的跳蚤當生活的樂趣的。你得多麼無聊,才用跳蚤來增添樂趣?」
「我樂意,你管得着嗎你!」
他一甩袖,滿臉的傲嬌,自己挑了一側的椅子自顧自坐下。
吉翠給他上茶,茶還沒端過去,就被他一把奪過,仰頭連喝帶往外流地灌了進去。
末了還抬起袖子邋裏邋遢地擦着唇角下顎和脖子上的茶水。
乾淨整潔的衣袖,就這麼一會工夫就變得滿是茶漬。
葉姝華選擇視而不見,他這個樣子可以預料到。
一旁的漓箬倒是滿眼心疼地看着他身上自己的衣裳,那是最上等的天蠶絲所制的雲錦布料,衣服款式他是不喜歡了,可被他這麼糟蹋還是心疼的。
他緊皺着眉頭,半信半疑道:「你確定這個邋遢的老頭子會醫術針法?」
「十分確定。」
聽到醫術針法四個字,老者那手往衣服上蹭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抬眼看向葉姝華。
葉姝華粲然一笑,起身拱手行禮後,恭敬道。
「未經允許私自把您帶到這兒來,確實是晚輩行事不妥,不過,確實是事出有因。我夫君他身中十幾種劇毒,如今也不過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救人心切,我猜使用粗魯的手段請老者您來的。」
「我知道你會針灸之法,一整套針灸可操控人內氣血脈絡流向,任何中毒之人皆可隨之逼出。所以,特請老者將我夫君體內毒素逼出,救他一命。」
老頭斜倚在椅子一角,一側手肘拄在椅子把手上,他瘦弱乾枯的身子,就像一根枯黃乾瘦的木棍,窩在椅子裏。
頭也枕在椅背上,掀起鬆弛似蛇皮佈滿皺紋的眼皮,眼珠渾濁暗黃,神色卻很犀利。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在漓國都沒有幾人知道,更何況華國。你是華國公主,整日解除閨閣之事,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葉姝華淡哂,「自然是有法子知道的。」
「還請老者,救一救我夫君。」
老者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闔眼擺手,「我救不了,愛莫能助,你找別人吧。」
「神慣指刃,針落血行,脈絡十二,針法八通。這是你教的,就算最後真的救不了他,難道你不想試一試,這口訣中的八通?」
老者眸光一閃,眼底浮現驚詫,看着眼前的女子,道:「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他從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過此口訣!
事實上沒人能知道!
「前輩想知道我自會如實相告,但,我夫君體內的毒,前輩必須想辦法盡全力解才行!」
老者眼神變了幾變,深深看了她一眼,卻依舊道:「我說了解不了,你就算是吊我胃口也好,把刀架我脖子上也好,就是解不了。」
葉姝華沒想到他連試一試都不,又想到東方瑤的話。
「前輩為何說解不了?」
老者抬手想捋下巴上的鬍鬚,卻摸了個空,只得裝模作樣捋着空氣幾下。
道:「他體內的毒,要想逼出必須要千年玉沙,玉沙難求千年玉沙更是難求,沒有這個,老夫就算是有那六通的本領,也無濟於事。」
玉沙,果然還是阻隔在了玉沙這兒。
但細一想,她似乎又想明白了什麼、
眼神詫異又激動,小心翼翼問着,「您是說,只要找到玉沙,您就能幫他把毒逼出?」
他是東方瑤口中的那人嗎?
老者瞥了她一眼,似是不知道她興奮什麼勁兒,重回懶洋洋的模樣,窩在椅子裏,闔眼道。
「你先找到玉沙再說吧。我看啊,你這輩子都找不到玉沙嘍。」
說話間他鼓弄着身子,怎麼窩着怎麼不舒服,最後直接打橫躺在椅子上。
雙腿打曲搭在椅子把手上,頭枕在另一側把手,如此躺着倒也算舒服。
呼吸逐漸平穩,沒一會兒工夫,直接呼呼大睡起來。
葉姝華無奈地閉了口。
但聽他的語氣,最主要的要解決的問題就是玉沙了。
漓箬淡然看着老者,眼底複雜,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是這個結果,或者最後走向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
他嘆了一口氣,看向身邊人,伸手緊緊握着她。
什麼也沒說,就這麼捧着她的手,一遍遍摩挲着。
葉姝華心徹底被澆得冰涼,但世間有這個東西,她就不信,她找不到。
「不就是千年玉沙,找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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