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面十分簡陋,一張用樹枝幹和竹筒干混搭而成的一張小床,床的四角用石塊墊起,下面勉強能通風祛潮。
竹木杆上鋪墊着一層稻草,再在上面鋪着是一塊破舊的粗麻布。
一床稀薄的舊被褥,棉絮是十餘年如一日,應該從未換過。
陳景農摸了摸,那棉絮是又潮又硬,像泥石般沒有一點柔暖感,鼻子不小心磕碰上,定能磕出鼻血來。
小床邊上是一個用粗竹筒堆起的矮台子,上面是一塊石板,一尺見方,上面放着一隻瓷茶壺,兩隻茶盅。
看情形,這個矮石台就是院中唯一的桌子了,在上面吃食喝茶。
沈婺華給陳景農和姚四娘分別倒了一杯苦丁茶,說是太乙山上自然生長的。
這個禪院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完全可以用『一貧如洗,家徒四壁』來形容。
母親沈婺華的生活是何其清苦,這在陳景農的認知中,無法想像。
但這裏的每樣東西都為雙人,二個茶盅,二個草蓆蒲團…
說明經常性的還有一位佛門中人前來。
這位佛門中人估計就是智閒大師。
陳景農喝了口苦丁茶,把他近期所了解的生父情況,以及他和師父等在西域發展情況,慢慢給沈婺華道來。
良久,沈婺華悠悠道:
「怎麼說,你也不知道你的父親在哪裏?是否在世?」
「對,孩兒問過師父師娘,他們說建康城被攻破前夕,父親跟師父他們見上一面,把我託付之後,從此了無音訊,二十一年了,江湖上再也沒出現過父親的身影。」
「哎,都是我害了你的父親…」沈婺華難過,眼眶紅熱。
「母親,咱不說這些傷心的事,聊點別的吧。」陳景農見母親難過,連忙安慰道。
沈婺華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詢問,道:
「此次蕭氏派你們倆尋找本尼是為何事?」
「稟母親,據蕭玉茹說,是終晉太子妃得了怪病,平常藥物無法見效,經智機大師診斷,實乃西域巫蠱所致。」
「智機大師說,這事還得請出智閒大師與他共同作法,才能完全驅逐太子妃身上的巫蠱。」
接着,陳景農將蕭玉茹告訴他的內容,原封不動地轉告給沈婺華。
「西域巫蠱?」
沈婺華聽罷吃了一驚。
西域巫蠱中像吐番一帶的較厲害。
「這件事,母親要與智閒大師商議,如若可以的話,那麼太子殿下要答應我們的一些要求,這樣吧,你們倆今晚在此住上一休,明天一早返回山下轉告蕭氏,就說三天之後,到大慈恩寺聽取回信。」
「孩兒遵命。」
陳景農叩頭施禮。
而後,他與姚四娘拿着禪院裏的一隻竹筐和柴刀等,到旁邊竹林里挖的許多鮮嫩竹筍,又砍了大堆柴木回來,給母親備些不少料。
點火煮了大鍋鹽水竹筍,三人吃了頓嫩筍晚餐。
餐後,陳景農夫婦兩人,陪着沈婺華掌燈聊天,讓她享受到了天倫之樂。
三月底的這天清晨,陽光普照,春意盎然。
幾輛十分素雅的馬車,不急不緩地駛進皇城的朱雀門。
令人疑惑不解的是,太子爺親自騎着高頭大馬,帶着皇家千牛衛在前面開道、環侍着。
元智沐浴建齋三日之後,到大慈恩寺親自迎接大師,並安排人在隊伍前面潑水開道。
「瑪呀,誰有這麼大的臉面,讓當今太子殿下親自騎馬隨身伺候?」
「不知道哇,瞧上去來頭一定不小呵…」
「聽說是智閒大師來了,東宮專人到太乙山上去請來的。」
「是真的嗎?那個瘋痴的智閒大師真的來了?」
「能請到智閒大師,不容易啊,不知道宮裏發生了什麼事?」
「???」
隨着整個聲勢浩大的隊伍進入皇城,整個長安城頓時熱鬧起來,大街小巷是議論紛紛。
從摔跤那天算起,已過了十數天,太子妃感覺自己身子骨是越來越重,越來越寒。
到最後,渾身如墜冰窟般寒涼。
沒辦法,春末夏初,房間裏居然還生起了火盆。
太子妃基本上用錦被蓋着,躺在床上像過冬似的。
皇后曹飛燕也曾戴過雞血紅寶石項鍊,可沒幾日曹府就出了事,這個紅色項鍊就不宜佩戴。
沒想到這陰差陽錯,反倒讓曹飛燕逃過一劫。
再加上她不像太子妃那種敏感體質,所以,經御醫華晨仔細檢查,認定皇后娘娘基本沒事,開幾付湯藥細分調理即可。
而秀娘本身就有濕毒,體質又敏感,加之她的雞血紅玉鐲,幾乎日夜不離身十餘天,蠱毒已深入骨髓,十分嚴重。
太子爺親自陪着護法高僧們進入東宮後院,早早進入臨時搭建起來的禪室,再一次沐浴建齋。
翌日三更開始,在後堂建法事堂,一時間裏,堂內燭火盈盈,香煙繚繞。
近七十歲的智閒大師,面容清癯,披一件嶄新的袈裟,跟同樣身披袈裟的智機大師一起領銜。
他們要連續三晝夜不間斷地念經參禪。
元智也跟隨智機大師身後參禪禮佛,足見他對太子妃的重視和愛憐。
今年二十三歲的太子元智,天庭飽滿,相貌堂堂,舉止文雅。
他一身素衣打扮,表情肅穆溫和,毫無太子爺的架勢,身上感覺不出威嚴或暴戾的氣息。
如果不是目睹,眾人很難把他和江湖傳聞中的暴君,劃上等號。
人就是個非常奇怪的特殊動物,善惡分二邊,跟所處的地位和環境休戚相關。
許多人都擁有雙重或多重人格,少數人卻在某個階段出現人格分裂。
法事堂邊上有扇門,太子妃應該就在隔壁躺着。
到了第四天,這是袪巫蠱法事的最後一天,也是最為關鍵一節。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期待這一時刻的到來。
成功了,不光是祛蠱救人一命,也是佛教界一件盛事。
太子跟隨智機和智閒兩位大師,走進隔壁偏堂,要對太子妃施法。
元智充當傳功弟子。
只見秀娘髮鬢高盤,身上罩着一件寬大素色的絲綢長袍,完全的隱山蔽水。
她盤腿端坐在寬大的錦榻上,旁邊有二位宮女護着。
眾人一眼瞧見,這位太子妃面色淡黃,狀態浮腫,全然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傾國傾城,美艷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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