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言,華夏體制內有一類渾身籠罩在神秘迷霧中的媒體,名曰……「內參」。
但其實,普通人對於「內參」的認知,大都停留在一個朦朧的層面,而且往往將其想像的極為誇張。
事實上,這玩意既神秘,但卻也沒有那麼神秘。
簡單來說,但凡在機關單位里混了一段時間的人都明白,民眾口中的「內參」,只不過是廣義上的內參罷了,你要是要按層級和重要性細分的話,其實是分作三類的……由低到高分別是「消息匯總」、「內參」、「高參」。
「消息匯總」很容易理解,無非就是把國內外最及時、角度覆蓋度最廣、認為最有價值的新聞事件篩出來一部分,刊登在內部流通的媒體上,讓各單位的中基層幹部隨時了解國內外的社會動態,促進其工作上的思考和決策……沒錯,這一級的「內參」,上面只有新聞消息,沒有、也不允許任何人在上面發表意見。
這種內部報紙,名字就叫做《參考消息》。而且與常人以為的不一樣,這玩意是一天一刊,並且一刊只有一頁報紙;只要你在機關單位里做到了科級幹部,就絕對不會對這東西陌生……事實上,每天認真閱讀和思考這份內部報紙上的新聞信息,乃是科級以上幹部一等一的要緊事。
不要小看這一點,你必須知道,哪怕是在自媒體極度發達的後世,也至少有70%以上的重要新聞是不會出現在媒體上的,普通民眾也很難接觸的到。更何況是訊息並不發達的八十年代末?
視野廣度源自信息廣度,這麼一份每天只有一頁的報紙,其重要性就不需要多說了吧?
而第二層,也就是真正意義上「內參」,內容則是大不一樣。
如果說《參考消息》只是用最客觀、最簡練的文字去刊登國內外的各種被認為是有價值的新聞的話;那麼內參則是以分析和評論為主……分析和評論的主要對象還是《參考消息》上刊登的新聞。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在內參上發表評論的,一般來說,這些分析和評論主要來源於三種方式:
1、各單位的幹部投稿,通過主編團隊的甄選之後,再發表於內參上。
2、特約評論。邀請相關領域的權威學者和專家,經過詳細論證後,就某個新聞發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見……當然,這些特約評論嘉賓也可以主動投稿。
3、內部主編和資深記者自己執刀,就某些新聞發表自己的看法……不要小看這些記者,懂行的都知道,很多時候,由於見多識廣的緣故,資深記者發表的觀點甚至要比大部分的專家還要一針見血。
至於第三層的「高參」……
對不起,那玩意已經不應該再被叫做媒體了,而是應該叫做「匯報」或者「智庫分析」才對,屬於機密,哪怕是穆大小姐的父親,也沒這個資格直接接觸到這東西……嗯,不過如果他再前進一步,倒是有這個權限了。
所以,當那位短髮女記者亮出自己的工作牌和工作證之後,沒有絲毫猶豫,同行的張文順和司機立馬很自覺地下車抽煙去了。
你要搞清楚,如果只是收集新聞,刊登在《參考消息》上面的話,這兩位記者根本不需要露面;
而事實上,《參考消息》上面刊登的新聞只需要保真就可以,根本不需要派人跑過來採訪。
所以,當看到這兩位記者現場攔路要求採訪之後,哪怕是傻子也看的出來,這一通很有些令人覺得措不及防的採訪是要幹啥了。
唯一不是很確定的是,明天出現在內參版面上的某則評論,究竟是這位女記者執筆呢,還是由他把採訪素材交上去後,讓某位主編來執筆……
………………
「楊科長,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剛才寧可冒着損失四車緊急物資的風險,也不願接受村民們請求修建希望小學的要求……是因為摻雜了個人情緒麼?」
女記者歪了歪頭,臉上全是笑意:「畢竟我認識的齊魯人也蠻多的,你們的性格我也算蠻了解。」
與一般的記者不同,這位名叫杜冰的女記者在循序漸進地鋪墊了近十分鐘的情緒後,忽然話鋒一轉,以一種朋友之間玩笑似的語氣問道。
正戲來了!
看了一眼臉上始終掛着笑容,全程表現的十分輕鬆隨意的女記者,又掃了掃副駕駛座上始終側身默默做着記錄的男記者,楊默心裏嘆了口氣……
不厭其煩地花了十分鐘來化解自己的防備心理,並在經過最初的兩分鐘試探後,以香煙和農村生活話題來破冰彼此的個人關係;
剛轉入正題,一句話裏面便悄無聲息地埋了三個陷阱,並且不着痕跡地時刻觀察着自己的表情……
這TMD要不是從業八年以上的老油條,他楊字倒着寫!
想到這裏,他疑惑似地皺了皺眉,語氣裏帶着一絲不滿:「摻雜了個人情緒?」
在處理工農關係的工作中摻雜個人喜好和偏見可是大忌;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但不能說;因此楊默這句反問是在質疑對方是否在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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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冰見狀,不怎麼有歉意地笑了笑:「楊科長,可能剛才問的不是那麼準確,我的意思是……你剛才拒絕村民請求修建希望小學要求的行為,算不算是貫徹了貴公司的某種精神?」
說到這,杜冰笑吟吟地看着他:「畢竟貴公司今年風格大變,不再一味求穩,變得極為強勢不說;外界也在盛傳貴公司是一個恩怨分明、個性極強的企業;」
「作為媒體從業人員,我本不該把小道消息作為參考,但今天在一旁全程觀察下來,我似乎覺得外界的傳言,也未必沒有一定道理。」
「而我們都知道,中基層幹部的做事風格往往取決於單位高層領導的意志,尤其是新提拔起來的中基層幹部……而楊科長以24歲的年齡便成為了正科級幹部,而且還是剛剛成立幾個月的默默百投的科長;」
「只不過我很好奇的是,根據收集到的信息,楊科長在擔任貴公司三產項目指導工作小組組長、以及後來的特別工作小組主任的時候,做事風格並沒有今天表現的這麼強硬和果決;」
「因此,我是否可以理解為……貴公司正在嘗試實踐一套全新的經營管理理念?」
與那些傳統媒體不同,一旦需要撰文,《參考消息》的記者和主編更側重於分析事物發生的本質原因和驅動因素,以及探討這一類問題的解決方案。
因此,楊默今天有沒有完美地解決掉這次突發的工農關係事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天表現出來的態度背後,是否有更深層次的內容。
要清楚,側枝發新芽乃是當下央企改革探索中常用的手段,而默默百投這個新部門,再配上楊默這個年輕到過份的新科長,很容易讓外人聯想到一些別的東西;再加上今年鑽探公司大動作不斷,就更容易令人過度解讀一些事情了。
楊默聞言,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古怪,不動聲色地透過車窗瞅了瞅正在遠處抽煙的張文順一眼,然後把視線回歸到眼前這個短髮女記者的身上。
沉吟了一下,楊默有些無奈嘆了口氣:「杜記者,你讀過約瑟夫.熊彼特的《經濟發展理論》麼?」
杜冰一呆,旋即搖了搖頭:「沒讀過。」
楊默點了點頭:「我以前也沒讀過,後來成為默默百投的科長後,也是在我們王一諾總經理的辦公室里見過這本書,突發興趣之下,才找了這本書來讀的。」
捕捉到大瓜的杜冰瞬間就來了興趣:「哦?這本書跟今天楊科長表現出來的態度有關係,也跟貴公司今天嘗試的全新經營理念有關係囉?」
楊默沒有給出正面回答,只是輕輕地笑了笑:「我很清楚地記得,這本書的作者曾經說過一句話……」
「社會進程本是整體,密不可分。所謂經濟,不過是研究者從這洪流中,人工提煉出的部分事實罷了;既然經濟本身已然是種抽象,而之後大腦還須經過若干抽象,方能復刻實現,所以……沒有什麼事是純粹經濟的,其它維度永遠存在,且往往更為重要。」
!!!
第一次聽見如此視野深廣的觀點,杜冰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楊科長,【其它更重要的維度】的意思是……?」杜冰眼睛亮亮的,臉上寫滿了歡喜,仿佛在層層迷霧中看到了一扇門,但一下子又沒瞧清楚那扇門的方向。
如同一位謙虛的普通年輕人一樣,楊默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事實上,我對此也只是一知半解,畢竟我太年輕了,許多事情遠沒有領導們看的深刻……真要是要把它說清楚的話,可能杜記者還得專門去採訪一下我們王總才行。」
「王總?你們公司的王一諾總經理?」第二次從楊默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杜冰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雖然說拍上級的馬屁乃是體系內必修的功課,但當着《參考消息》的記者搞這一套,是不是有些不分場合了?
楊默見狀,苦笑了一聲:「杜記者,我想你是誤會了。」
說着,也沒有進一步解釋,而是嘆息着搖了搖頭:「知道麼,我們王總非常尊崇王明陽,並且將【心既理】、【知行合一】和【致良知】作為自己畢生的信念……甚至就連開會的時候,也一直要求我們這些中基層幹部努力做到【格己】!」
再度嘆了口氣後,楊默臉上露出一絲孺慕之色:「我知道,外界都在驚奇我們鑽探公司今年以來頻頻不斷地大動作,甚至有些人還以為我們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不然步子絕對不該邁的那麼大,那麼不計後果;」
「但事實上,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這些不過是我們王總早就想要做的事情罷了……以前因為種種原因限制,王總一直沒有大展拳腳的機會,但今年恰值換屆,王總奮起餘力,將以前的想法逐步去實現,也就不足為奇了。」
「事實證明,只要能給王總一個發揮能力的舞台,他可以比任何人做的都更好……雖然我們這些當下屬的見識有限,無法明了老人家胸中的溝壑和眼中的山河,但對於王總的尊敬,卻是發自內腑的……這無關職位,純粹是良知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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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知使然?
杜冰覺得這話里蘊含的信息比她最開始以為的還要多,並且採訪的主動權竟然隱隱有向楊默那邊便宜地跡象……這個年輕人似乎明白他們《參考消息》的記者更在意什麼,而剛才那些七拐八拐的話,雖然聽上去很有些答非所問的意思,但實際上卻是丟出了一顆顆珍珠,就差一條主線把它們連起來了。
但她並不排斥這種偏離,畢竟能聽到更多有趣的內容,可比純粹地完成工作要有價值多了。
當下想了想,決定順着楊默話里給自己埋下的坑一一趟過去。
「格己?格物莪倒是知道,可這格己又是什麼意思?你們王總提出來的管理新觀點麼?可這跟又跟你們鑽探公司今年的動作有什麼關係?」杜冰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這個很有些小帥的年輕科長。
楊默用一種悲憐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很有些「夏蟲不可語冰」的味道,旋即似乎想起了杜冰的特殊身份,這才有些不情不願地嘆了口氣:「誰說沒關係?關係大了去了!」
沉吟了一下,楊默的表情有些落寞:「王總一直教導我們,如同善惡由心一樣,事情的好壞本無明確的分界線……好心辦壞事、小善醞釀大惡的事情太多了;反之,小惡揚大善的事情也不勝枚舉;」
「因此,王總總是要求我們,既然成為了小有權力的央企幹部,那就務必要儘可能拋棄狹隘的善惡觀和個人喜好,以儘可能全面的視角、以儘可能客觀的態度、以儘可能長的時間跨度,去看待問題和執行決策;」
「雖然【格己】這兩個字包含的內容遠不只如此,但那些話卻是王總最常重複強調的……事實上,我們慢慢做到了一部分,這也是我們鑽探公司今年那些動作在外人看來那麼難以理解、甚至多有非議的原因。」
杜冰自然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鑽探公司今年做出來的成績雖然很有些亮眼,但非議同樣不小。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來自於那些兄弟單位的質疑:你們鑽探公司既然已經湊出了那麼多錢,那為什麼不直接把錢借給我們,反而是全部撒向了農村基層?既然是打着解決本地企業三角債問題的旗號,那為什麼不單刀直入地解決債務問題,而是讓我們跟個小作坊佃工似的,按照那些農民的要求,把商品一件件地改出來再賣出去?
對於這個問題,她自有自己的看法,因此倒也全部在意,而是頗有興致地笑了笑:「小惡揚大善麼?」
「所以,這就是貴公司鼓動附近村民去臨盤中學鬧事的原因?」
「這就是楊科長你今天無視那些村民苦苦哀求,寧願冒着損失四車緊急物資和被本人被扣押的風險,也要拒絕捐建希望小學的理由?」
對於人家看出來去臨盤中學玩對等報復的那些村民是鑽探公司指使的事,楊默一點也不奇怪,當下非常光棍地點了點頭:「是的。」
杜冰聞言,並沒有如同那些無腦聖母一樣的惱怒之色,而是微微地想了想:「為什麼?」
楊默聳了聳肩:「因為王總一直把一句話掛在嘴邊:【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沒有科學技術,沒有先進的武器裝備,那就是落後,一打就垮;然而,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沒有人文精神,沒有信仰,就會異化,不打自垮】;」
「對於武器科技什麼的,我們不懂,所以沒有發言權;但作為一個被孤立針對了十餘年的西南企業,鑽探公司對於社會人文這一塊的感受,可就太深了;」
「用王總的話來說,就是這個社會病了,而且病得越來越嚴重……而造成這種現象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孵化社會人文的土壤逐漸出了問題……睡在一個滿是細菌的髒床上,人怎麼可能不得病嘛!」
說到這,楊默再次重重嘆了口氣,然後忽然扭頭看這杜冰:「杜記者,你對土壤學有研究麼?」
杜冰一愣,然後搖了搖頭:「不是很了解。」
楊默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農田如果管理不當,又或者長期只種一種作物,就會滋生各種病蟲害,微生物群會嚴重失衡不說,土壤的肥力也會被迅速耗盡一空;」
「所以,目前最科學的做法,就是先給這些農田噴灑一通足夠劑量的清園劑,然後往土裏埋撒一層厚厚的生石灰,把那些害蟲和病菌儘可能地殺死!」
「但問題來了,在噴灑和拌埋這些藥劑的時候,土壤里的有害病菌雖然被殺滅掉了七七八八,但原本還維持着的脆弱的微生物生態,也會徹底崩潰……雖然那種生態是畸形的、病態的,但畢竟也是生態……稍微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哪怕最糟糕的生態,也比沒有生態要好得多。」
「所以,殺滅掉這些細菌和害蟲之後,就必須要立刻埋肥料……而且最好是埋有機肥;」
「但另一個問題來了,僅僅只是埋肥的話,雖然隨着時間的推移,繁殖出足夠的有益菌來增強土壤的肥力,逐步構築出一個相對健康的微生物生態,但畢竟耗時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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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最聰明的做法,便是是給這些農田上方覆蓋一層薄膜,保證土壤的溫度,然後時不時地澆一下水,促進這些有機肥快速分解和有益菌群的繁殖;」
「可是你要知道,有機肥里其實也免不了藏着一些有害病菌和蟲卵,環境一適宜,那些有害菌落和蟲子,也一樣會孵化和繁殖……甚至還有些野草種子也會發芽,來搶奪土壤里的肥力;」
「所以,聰明的農戶除了會時不時地把薄膜掀開,把那些雜草和害蟲一一揪出來之外,還會認真去研究各種微生物和菌落群的最適宜繁殖溫度,並通過控制溫度和增加添加物來調節土壤各類微生物的結構。」
說到這,楊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農戶有着足夠數據支撐,有着足夠先進工具幫助的基礎下完成的;」
「如果不具備那麼完善的條件,用我們王總的話來說,最簡單粗暴,也是最能見效的辦法……就是填埋有機肥後,再把土壤消殺一次,然後測好間距,往土裏面埋插一根根培植了好了有益菌群的基質,呵護着它們慢慢繁衍、慢慢擴散!」
這麼一番指東言西的言論,杜冰如何聽不出來講的是什麼?
當下冒了一身冷汗之餘,一雙眼睛卻愈加明亮。
「所以……當初鑽探公司不惜得罪兩家兄弟企業湊出來了七個億,但又以債務置換的模式,堅決無比地投入到臨邑縣的農村基層里去……是在埋肥?」杜冰深深吸了口氣。
楊默笑了笑:「一鯨落,萬物生……王總其實是很嚮往海洋裏面的鯨魚的。」
杜冰點了點頭,表情也變得尊敬了起來,感受了一下額頭上傳來的微涼:「所以,那一百所希望小學和那些援建項目……不,應該說那些項目所在的村子,被你們視為攜帶了大量有益菌的基質?」
楊默看了一眼她:「王總是上海人,他通過上海近代經濟史的研究得出一個結論:不管是招商引資,還是促進本地民生經濟和貿易往來,良好的營商環境其實是絲毫不輸於區位優勢的另一大核心要素……但國內目前對這塊的重視顯然不夠,而鑽探公司作為央企,自然有責任當這塊試驗田。」
聽着這似乎有些答非所問地回答,杜冰又是重重點了點頭,臉上的尊敬之色更濃:「所以,今天楊科長之所以無視於那些村民的苦苦哀求和人身威脅,也要拒絕援建希望小學……是在殺菌……不,是在控溫?」
楊默點了點頭:「王總認為,規則一旦定下,便不可輕改;如果我今天心軟,答應了這些村民的要求,從表面上來看是皆大歡喜的一件好事,村民們得了好處對我們載歌頌德,我們公司也獲得了好名聲和種種便利……但實際上,這卻是在害了他們,也害了我們,更是害了當初援投的那一百個村落,屬於典型的小善釀大惡!」
杜冰思考了一陣後,點了點頭:「以明陽之學律己,所言所行無一不與【致良知】這三個字相應,但細微末節間卻又通融了法家的種種術法……看來齊魯工農報的評價沒錯,貴公司的種種行為,的確讓我們看到了積極促進工農關係的信新希望……而貴公司的王總,也的確值得人尊敬!」
聽到對方褒揚王一諾,楊默臉上恰如其分地露出一絲歡喜,旋即很有些感嘆地說道:「是啊,這近一年來,我們這些中基層幹部雖然乾的比任何時候都累,壓力比任何時候都大;但同樣的,也乾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開心,更有滿足感。」
「只不過……」
欲言又止之後,卻是一陣無聲的唏噓。
杜冰掃了一眼楊默額間那抹情真意切的憂慮,有些好奇地問道:「楊科長,只不過什麼?」
楊默微微地搖了搖頭:「只不過鑽探公司畢竟只是一家二級子公司,而且還是孤懸齊魯的西南石油單位;雖然我們都知道王總的所作所為其實是為了造福一方,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因此……」
話雖只說了一半,但明眼人都聽得出是什麼意思。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
只怕是損害了某些懶蟲和蛀蟲的利益吧!
杜冰在心裡冷哼一聲,別說她是《參考消息》的記者了,就算是普通報媒的記者,也對這裏面的貓貓道道門清。
不過眼前這位年輕科長的憂慮也不無道理,鑽探公司就算實力再雄厚,畢竟只是家二級單位,而且還是沒有任何本土優勢可言的二級單位,真要有人要想針對他們的那位王總,卻也不是沒有辦法。
正在琢磨的時候,卻聽見楊默有些緊張的聲音傳來:「杜記者,不好意思,剛才失態了,讓你見笑了,剛才的話當做朋友之間的牢騷聽聽就好了,請一定不要反應上去……拜託擺脫!」
求饒似地合十拜了拜,楊默似乎急於轉移話題:「那個,杜記者不是有好多問題想要問的麼?我只是個小科長,那些問題我是實在回答不上來……要不這樣,我幫你約一約我們王總?以他老人家的學識,一定能給你一個清清楚楚的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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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再度對自家王總露出孺慕之色的楊默,杜冰有些好笑。
這位年輕人估計是把那位王總真的看做是至高無上的偶像了,大約是覺得自己去採訪那位王總,還得需要他熱心地引薦才行。
你大概不是很清楚,我們《參考消息》的記者,別說區區一家二級單位的正處級幹部了,就算把級別再往上調個兩檔,那也是直接是說見就見。
只不過……
今天這家單位給自己的意外之喜可是着實不少呢。
既然那位王總才是一切的關鍵人物,而這位總經理聽起來又的確是一名非常值得尊敬的人物……
要不……見見就見?
想到這裏,杜冰笑了起來:「那好吧……就麻煩楊科長幫我們引薦一下了!」
………………
五分鐘後,212再度緩緩動了起來。
看着旁邊並座的人物已經由張文順變成了杜冰,楊默暗自苦笑了一聲。
這是害怕我這邊提前給王一諾漏口風麼?
你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連大哥大都沒配一部,就算是想串串口供,也沒這個能耐啊!
不過他其實倒不是很擔心穿幫。
他在前面已經鋪設了足夠多的心裏暗示,也已經將話題局限在了既定範圍,不出預料的話,等這位記者見了王一諾後,話題主要還是集中在那些方面……事實上,根據穆大小姐以前偶爾透露的消息,杜冰這一類特殊性質的記者,也並不會把精力浪費在其它方面。
至於王一諾嘛~
這貨的確是王明陽的忠實粉絲,以他的學識廣博程度,以及最近幾個月跟穆大小姐交流的緊密程度,即便是突擊訪問,但想必怎麼也不太可能在這種宏觀論述題中失分的……甚至小宇宙爆發,考個120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呵呵~
雖然今天這事怎麼看都覺得有一絲古怪,但不管怎麼樣,自己既然答應了那個死胖子把王一諾送上青雲飄走……
就看眼前這股清風,能不能送得動那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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