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將軍,這樓蘭戈壁的風沙是真大啊!」薛映身後,一身玄色士子服的尹玉不由得感慨道。
這是他們一行人離開黑山口,踏入樓蘭戈壁的第三天。
自隋唐屯兵黑山口,便遣尹玉扮作遊歷的書生,再派薛映、計都窮余並六七個踏雪游騎軍的士兵充作護衛,深入樓蘭戈壁探索沙匪的蹤跡。
只是誰能想到這一走,便是整整三天。
戈壁的風比起蘭西來要更加的凌厲,昏黃的天地間粗大的沙粒混雜在風中,不斷擊打在他們的臉上。
馬匹上馱着的水囊已經空了將近一半,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感開始一陣又一陣的侵襲着薛映他們。
難怪姜國拿這些樓蘭沙匪毫無辦法,難怪無數次的圍剿最終都落了個無功而返。
「再堅持一天,若還不能找到樓蘭沙匪的蹤跡,咱們就撤回黑山口。」薛映極目四望,眼底充滿了不甘。
「薛將軍不用太過擔憂,統帥說過,他們能突襲涼城,甚至還帶走了數萬百姓,那他們離黑山口,絕對不會超過三天的路程,否則,他們根本就無法保證那些百姓能活着到達他們的老巢。」尹玉察覺到了薛映的情緒,隨即便輕聲安撫了起來。
「我知道......」薛映長長的吐了口氣,正準備接話,卻被遠處突然出現的黑影吸引了注意力。
「禁聲,有情況。」薛映的聲音里立刻便多了幾分凌厲,而在他身後的計都窮余等人,也都下意識的握緊了包裹里的兵器。
薛映沒有再說話,而是聚精會神的注視着遠處的黑影。
隨着時間的推移,黑影與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薛映也終於看清了那些黑影。
那是一支超過兩百人的商隊。
為什麼如此肯定來的是商隊?
因為薛映看到了裝載着貨物的馬車,這些馬車連成一排,在車夫的駕馭下正向着他們緩緩靠近,而在那些馬車的兩側近百名手持兵器的護衛正警惕的掃視着四方。
薛映他們的出現,顯然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茫茫戈壁,渺無人煙,除了成群的野驢、黃羊、就是滿地的風滾草、駱駝刺,舉目四望,連一塊凸起的大石頭都看不到。
然而,就在這樣的環境下,對面毫無徵兆的出現了七八個騎着馬的漢子,這讓他們一下子便警惕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站在商隊的前列對着薛映等人高聲喊道。
「這位大叔,我想你們誤會了,我等並非攔路,只是在這美麗的戈壁上迷失了方向,已經整整三天了。」尹玉越眾而出,在馬上輕輕的拱了拱手。
那中年人皺着眉頭,狐疑的目光不斷的在尹玉、薛映等人的身上游弋着。
「諸位到底是什麼人?這茫茫戈壁,尋常人但凡進來,都是九死一生,你們竟然敢出現在這裏?」那中年人繼續問道。
「我們出現在這裏關你何事?大家萍水相逢,各走各路就是了。」中年人的態度讓計都窮余有些惱怒。
「哎!窮余不必如此,這位先生帶着這麼大的車隊,謹慎一些應該的,在下尹玉,北地郡龍城人,自幼苦讀詩書,夢想便是踏遍這三萬里河山,這次來戈壁也是想要增長見識罷了。」尹玉擺了擺手,制止了計都窮余,同時一臉和顏悅色的對着那中年人說道。
「增長見識?」那中年人詫異的說道。
「是的,閣下你難道不覺得這戈壁很美嗎?遼闊、蒼茫、就如同一塊未曾雕琢的玉,充滿了最原始的美感。」尹玉轉過頭去,望着荒涼的戈壁,目光中帶着些許狂熱和激動。
那中年人一臉痴呆的望着兀自陶醉的尹玉,他身後那些商隊裏的人臉上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有人竟然會因為這樣一個扯淡的理由而深入這隨時都可能丟命的樓蘭戈壁。
「快走吧,快走吧,別擋在路上了,我們還要儘快開陽城呢。」那中年人已經不再想和尹玉說話了,所以,便連聲催促起來。
「開陽城?那是這樓蘭戈壁上的城池嗎?」尹玉有些好奇的問道。
隨後更是一臉激動的對着身後眾人說道:「天可見憐,尹玉終於找到有人煙的地方了,薛映、窮余,快快讓路,咱們隨這位先生的車隊前往開陽城。」
那中年人顯然沒有料到尹玉的臉皮竟然會如此之厚,他本能的想要拒絕,然而,還沒等他說話。
尹玉竟然又高聲呼喝了起來。
「薛映,快將咱們在崑崙草原上得到的秘制馬奶酒,送給這位先生。」
那中年人作為商隊的首領,自然也是長袖善舞之人,可他面對如此自來熟的尹玉,還有那已經遞到他面前的酒囊,一時之間竟也不知該如何拒絕。
伸手不打笑臉人,商人講究個和氣生財。
儘管他對這幾個突然出現在戈壁上的人仍帶着幾分疑慮,但對方的好意卻難以推卻。
「大叔你不用多慮,這酒醇香甘甜,與咱們姜國的酒有着非常大的區別,這是我家先生去年遊歷草原時,從一名叫鐵勒的崑崙部族中學到的釀造之法。」薛映高舉着酒囊,笑哈哈的說道。
薛映話說到這份上了,那中年人便也不好再做遲疑,便順手接過了酒囊,只是出于謹慎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飲用,而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眾人的跟隨。
只是說是跟隨,但尹玉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的生分,他帶着薛映幾人策馬而行,只比那商隊首領慢了不到半個馬頭。
甚至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里,尹玉更是把自己對樓蘭戈壁的喜愛,轉換成一首首優美的詩詞,在這片遼闊蒼茫之間高聲吟誦,興起之時,便拿起掛在馬背上的馬奶酒,仰頭痛飲。
見尹玉如此做派,那領頭的中年人終於放下了戒心。
雙方的氛圍也肉眼可見的融洽了起來。
甚至到最後,在尹玉遙敬他的時候,也拿起了那一袋馬奶酒淺淺的嘗了幾口。
甘甜、清冽,薛映說的沒錯,僅僅只是一小口,那中年人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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