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觀世界的霧氣似乎達到了某些平衡,就再也不需要吞沒更多。碧莉歇斯的宮殿以及周圍成了最後的生存場所。
這裏成天發生暴動,人人都想進入高塔,結果都是塔上守衛的子彈送下屍體,隨機砸壞某人的破屋。
不僅是外部的矛盾難以調和,在宮殿內部也出現分歧,牧師帶着不怎麼哪兒冒出的支持者,強行與碧莉歇斯對半分了宮殿。
牧師表現得像勸人們上諾亞方舟號的船主。他循循善誘,靠冷峻的面孔表露仁慈,以感化人性。很多因為王杯長時間未發回時間線而失去希望的人都追隨上他步伐。
碧莉歇斯沒有多餘選擇,留給她的立場就只有支持王杯,等待王杯,以及為居民提供舒服的住所。
每天都的情況都隨着兩人的協商而越來越差。這就是近況,還有就是人們的出行以及居家安全有了全新保障——霧繩。這是堅韌的透明細繩,家人間相互連接,家庭與家庭間最少也得有兩份連接,主要是親戚和鄰居。當霧繩檢測到低於地平面,它就會發出信號(是的,每晚都要充電)通知整條線上的人,通常都是最近的前往挖掘。
時間復日一復的過去,研究人員沒在02地球找到複雜裂縫藍的信號,唯一檢測出的相關時間輻射卻來自微觀世界。
拉杏咬掉線頭,咀嚼起線圈,看着枱燈想着:今天是修不好了。她抬頭看濃霧,把腿放下書桌,站起身,對着嗓子眼倒下去,放下空掉的棕色酒瓶,打了個嗝。
她已經把拉杏學得像模像樣,而下一步就下到地下植物園找到黑市,買上更多的紅霧酒。
她醉醺醺的下樓,看到分割線對面的牧師也剛好下樓。
「今天要鼓動誰啊?」拉杏大聲問。
「我帶領他們走向正確的道路。酒精正在麻痹你的意志,終有一天病痛的麻木會侵吞掉你的所有」
拉杏吐舌頭,擺着鬼臉。倆人說着各自走着,並保持平行,同時下到了植物園,周圍人群喧囂。
這裏曾是碧莉歇斯最驕傲的地方,未起步時她是普通的木材推銷員,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才有了這座隱匿在地下的巨型植物園,但同樣不幸也蔓延到了這——對半劃分給了牧師。
這裏也有着完美的內循環系統:人造太陽,晝夜循環——植物能提取——水份循環,降雨系統——果實樹木,各種必須的動物——空氣轉化機,空氣循環——植物、種子、農藥、化肥循環……
所以這裏完全可以維持住難民的需求。為了對抗敵對黨派,兩人都選擇讓支持自己的難民住入這裏。
短短几個星期,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就變成人類設備滿滿的商業街道,以至於這裏的興衰直接影響到上層宮殿的穩定(畢竟糧食都是這裏「出口」上去的)。
地下植物園為上層帶來最重要的影響就是重構了經濟,讓貨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有效。
因為人人噩夢不斷,睡覺或類似失去意識的行為就成了高價值的事情,眠郁花樹的種子自然而然的成了貨幣。它的功效到底是致昏,還是麻痹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可以讓忘記霧氣和末日,美美睡上一覺,再做點好夢。
眠郁花樹是植物園裏最高的一批樹木,無附枝,類似椰子樹。未成熟時,樹條矮小,不起眼,但注重盤根,會在根部不斷累積營養,只要土壤不限制,此階段盤出的根塊能趕上三層樓房大小,有經驗的採藥人都不會放過這種極具價值的根部;到十八年後的成熟期,會二次猛長,突飛猛進直到現在高聳入雲的狀態。
成熟後,每到夏季就會在主樹幹的千百個樹洞中開出藍白色的花朵,吸引來常居暗處的雜食昆蟲——長牙蜜蜂,因為花中的汁液濃密,會留下蜜蜂的長牙。
長牙一部分作為營養被吸收,另一部分用作生成種子的硬化外殼。到播撒季,種子們隨着自帶的棉絮飄飛到其他高樹的頂部,因為它的硬化外殼會發散出叫碳大腦的物質信息素,吸引侯玉猴這種唯一能攀上高樹的陸地動物前去進食。
這種猴子因為四肢修長,它們排便時喜好掛垂在懸崖邊,這樣就能處理好過長的四肢和屁股的位置。
種子隨着糞便落入懸崖,懸崖底部雖然陽光不多,但競爭壓力很小,就非常適合18級前發育緩慢的眠郁花樹。十八年後,它用儲存的營養二次生長,即使在懸崖底,冒向天空後的高度也不可小覷,高度、樹葉繁密度、營養傳輸度遠超其他高樹。那時它就享得最多的葉片,最多的陽光和風,以及傳播種子的快感。
對於植物園的居民來說這些高樹種子更是難以採集,尤其是侯玉猴在開始時都被難民當成食物捕獵掉了,餘下的都被有頭腦的人訓練着,並漸漸形成壟斷。
拉杏踩到管狀化學藥劑,差點滑倒,裏面滋出酸臭味液體。
「你能別跟着我了嗎?我是不會告訴你我秘密買酒點的。我是公主,我理應有秘密,不是嗎?」她對分割線對面的牧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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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所有流浪者都迷失了自我,我只是來找到他們,和你沒有關係」
「無聊」拉杏朝他比了個中指,扭頭就去酒市了。
在酒市看過無聊的黃髮草釀造的無聊酒後,她還是毅然決然的走到深巷,在垃圾桶後掀開黝黑的抹布窗簾進入,接着用讓人眩暈的藥草刀面割開手腕,黃豆大的血落進試管,安保為她扶開門。
她帶着滿頭的眩暈走在安靜悠長的隧道中,來往的每個人都帶着頭巾(當然,除她以外,因為她既不想,也不在乎)。走出這過道,就來到稍微開闊的過道,不過兩面都是酒販子,只給行人留下走貓步的落腳點。
酒販子面前擺着小台子,剛好擋住他們的身子,桌上通常只擺兩三瓶粗玻璃灌的液體。
拉杏把耳朵放到老闆嘴邊:「還是老樣子嗎?」
接着他把耳朵放到老主顧嘴邊:「嗯哼,有沒有更烈一點的」
「呵,八百薄荷,72度的血,72的煙」
「多少錢」
「400種」
她輕輕湊回老闆耳邊:「你在搶劫我麼?」
「貨真價實的東西,你不知道現在血肉有多難進。*的,有這種手藝的人都被同行暗殺得差不多了。酒價只會越來越貴,你不買有的是人會買」
「我是公主,可不可以免費一點」她笑着。
他朝她伸進手,被拉杏打了出來,轉而揉擦起下巴:「公主!我也是要養家餬口的,我全家都靠我這個人,他們也是人,也得睡覺啊!上星期我們家斷種子,我們這些老東西到無所謂,可我那畸形的女兒卻做了整晚的噩夢,第二天高燒不退,差點就死了,還得是我花七八百種子買的藥。這些酒就不能便宜,我們都是冒着生命危險在做生意的啊,姑奶奶」
拉杏低下頭數手心的種子,嘆了一口氣,老闆也探過頭,悄咪咪的問:「你有多少?」
「88種」
「得啦,今天我也賺不到大錢了,你八十八種我就給你八十八種的量」
「謝謝你!還是老主顧這種關係好,老闆你人真好」
老闆打開粗玻璃的蓋子,在扁扁的的蓋子裏倒了一面酒,「諾」
拉杏猛趴桌子,大聲喊道:「你**和我開玩笑嗎!這點夠什麼!」
整條暗影街的商人和客人都看向這裏,大門口的保安帶着昏昏沉沉的面孔打開里門,看到鬧事者是拉杏後又關上門,客人快步走了起來,商人低頭繼續做生意。
他湊到她耳邊:「公主,我們是老交情,這份酒絕對值你的價。要是不,我就把整個攤位以及老婆孩子都送給你」
「你最好是,誰要他們!」她提過蓋子,倒進嘴裏,突然,她聽到有人大喊:「彩虹倒啦!彩虹倒了!」整條陰暗的街道變出五顏六色的炫目,好像酷暑午後你在封閉的雜草堆邊能看到和感受到的那種悶熱的顏色的質感。
她感到面容火熱,軟塌塌的依着櫃枱,大喊:「太爽了!」路人依舊驚嚇駐足,然後快步離開,困兮兮的保安依舊探出頭,再縮回去。
「好夥計,這真不賴,我媽抽屜里應該還有些種子,等着我!」
她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出黑市,不知不覺走到了牧師的那一半地區。
雖然這地下社會也被分成兩面,但內在分化得遠不如宮殿裏的明顯,本質上這裏的都是商人,都是難民,更多是為了活命才選擇的黨派。
這裏支持碧莉歇斯的通常都是以前的老貴族,他們現在的進出貨也靠碧莉歇斯的包庇。而支持牧師的則是酒醉墮落或者迫於碧莉歇斯壓力的人。
牧師區的商販對拉杏露出奇怪的表情,她傻笑着忽然停住步伐,趴下身子假裝自己是貓,可明顯是在學老虎的叫聲。她跳起身子,踉蹌的走着,一邊嘔吐起來。
正常情況下,碧莉歇斯區的人來到牧師區都會被毒打一頓(反之亦然),尤其是是碧莉歇斯的女兒,但她此刻只是一個酒鬼,是一個沒有眠郁花種睡好覺、迫於睡眠壓力的可憐人,於是他們就默認的放之任之了。
她腦袋抵牆放空,已經走到牧師區的邊緣,又揚起頭,嗓子發出「啊」的聲音,白色的髮絲糾着變硬,觸碰着肩膀和脖子很舒服;藤蔓爬滿天空,光線暗淡,好像要下雨了。
她準備回去,看到老雲絨樹根邊飄着微微弱的黃光。
她捲起濕漉漉的袖子,推開樹邊的石頭,裏面的根須很奇怪,她就抓起石頭砸了下去,裏面是密碼箱。
她頓時感到時間的不穩定形,察覺到裏面有着能量系數不同的東西,頭髮變成紅色。
她試着用時間模糊的不穩定穿越過保險箱,就像閃電俠那樣震顫過牆。在02地球將會輕而易舉,在這裏好不容易才成功。
保險箱裏沒有東西,只有黑漆漆的長洞。那太擠了,她沒法鑽進去。當外面只剩半條腿沒擠進去時,黑洞的空間開闊了起來。
她收進雙腿,現在的高度剛好可以蹲着,她摁響打火機,火光照出又一扇門。她打開門,裏面正常大小的短短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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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興奮的站起身,兩步跨過去,自動門開了,裏面是諾達的實驗室,實驗台旁還站着一具詭異的東西: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組成人形,玻璃中保護着黑絲狀的經脈。拉杏湊近看,還有能看到眼珠子、躲在血管中蹦跳的機械心臟、耳朵、兩旁尖角……總之一應俱全,它像個人。
罩子人摔下手中的蘑菇試管,看到拉杏嚇了一跳。
酒醉的拉杏剛好衝下來,一把就掐着它纖細的脖子,「別出聲!我可以輕易掐斷你的脖子,就像掐斷,掐斷……掐斷牛板筋一樣!」
雖然只是輕輕把着,但那東西已經沒什麼氣了。拉杏像領導人一樣背着手,掐着罩子人,參觀起實驗室。
「看看吶,這是什麼科技。你們這世界的人真讓我驚訝,能藏這麼多東西」拉杏說。
「我不是來自這個世界……」手中的罩子人擠壓出聲。
「看樣子是老鄉?」她把它舉到眼前,「和我一樣,來自02地球嗎?」
「我來自巴赫馬赫星」
」巴赫馬赫?沒聽說過……看吶!兩艘飛船!這艘好像是新聞上的那艘,不!這不是多莉克在時間之海帶回的嘛!那艘4t級別的時宇飛船。新聞都說飛船被暴徒毀了,沒想到是你們藏了起來,」她急忙放鬆手掌:「抱歉,我的手讓渾身都是微弱血管的外星人難受嗎?」
它大口呼吸起來。
「原來牧師也知道靠無聊的上帝是不能逃出這裏的,哈哈。只有你一個人研究嗎?」
它咳嗽着點點頭。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在這」拉杏一手拿起草圖邊看邊問。
「活……活命和復仇」
「你好像在念正派的台詞」
她鬆開,它靠倒在實驗台邊。
拉杏輕盈的問:「怎麼回事,要知道我也是一個逃亡到其他宇宙的人,你大可告訴我全部。我並不是拉杏,也不屬於02地球,我來自泄露的平行宇宙,我的人民正飽受02地球的時間之害,我為了拯救而來。也許我們可以合作,你完成你的復仇,我完成我計劃,不然你死,一切落空。好好思考,告訴我你的故事」
酒精讓她暈乎乎,只好陪罩子人坐到一旁。她等待它的回答,可以看到它保護玻璃下,那保護夾中的小小心臟正在快速收縮。
「我……我不得不開離巴赫馬赫星西碎片,那裏雖然殘破,還飽受北碎片人的襲擊,但日子還算還能過。直到有一天,該死的人類來了,他們帶來謊言!以及殘酷的滅絕。
迫不得已,我們幾十個人逃亡進茫茫大的宇宙,我們對宇宙少有涉獵,只知道地球的坐標以及星路,因為曾有巴赫馬赫星人前往地球尋求幫助,是我同學叔叔設計的飛船,船上有個女孩叫梅絲,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
這一路上,我明確了我的想法。當我們用超光速臨近地球,在到達太陽邊緣時出了意外,其他人全都死了。在微觀世界醒來後,我遇到了牧師,後來我才知道這裏不是地球。而我要復仇,對那群地球人,我要讓黑暗吞噬一切!」
「嘿,你在說大話,你的細脖子甚至逃不出我的手指縫。話說你們怎麼人人都想要毀掉02地球,告訴你,我將會是那裏的主人,不過那裏原住民確實有些多」
拉杏思考了一會,頭髮變成鮮亮的火紅色,展現出巨大時間腐蝕,她伸手對準檢測機器。外星人看着屏幕上輻射度傻眼了。
「我將會是02地球的女王,而我也會除掉那些的人類,如果你的目標僅僅是毀掉他們,完成你的復仇,那我會幫你,甚至讓你在事後滋潤的活在那裏,這交易和你的口味嗎?」
「無所謂,只要能復仇。我的需求和夢想已經死在西碎片了,我的親人像倒塌房屋的瓦片一樣成了死寂,我心愛的一切都腐爛了;我們巴赫馬赫星的先祖之靈在地球的飛船下舔舐着傷口逃走了。我們沒有尊嚴,我只是宇宙中的一片富平,如果您願意幫助我完成復仇,我將為我的女王奉獻出全部的生命」
「吶,你的醜陋自己留着吧」她鬆開手,轉起打火機,繼續看過外星人的研究成果。
「所以現在你研究到哪一步了?」
「時宇飛船我已經掌握了基礎用法,還沒在時間之海試飛過,王杯未發回信號前我不敢輕舉妄動」
「嗯……這艘飛船才是出路,你覺得呢」
他點點頭。
「然而碧莉歇斯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他們一條心的只想着王杯拯救他們,更何況飛船還在這邊」
「還有牧師」
「就先這樣吧,別告訴牧師今天發生的任何事情」
「遵命,女王」
她走出來,猛甩上保險柜的門,地下植物園下着小雨,天空很黑,街道上沒什麼商販。她捋着濕漉漉的頭髮,在雨水中點着打火機,雨水打濕火焰。
她上了主樓梯,上到宮殿,跑到自己的房間,轟隆一聲倒在床上,昏昏欲睡,剛剛發生的一切好像做夢一樣,「天吶,我剛剛說了什麼,這樣做符合王杯的心愿嗎?雖然我擁有我那個世界的王杯,但他只是腐朽的稻草人吶!而他是那樣…」
她想着想着,感覺耳邊痒痒的,扭動肘關節伸手去撓時,發現底下揉揉的。
「拉杏,你在說什麼?還有你為什麼不洗澡、濕漉漉的就躺上床?」被壓在拉杏身下的碧莉歇斯問。
拉杏一下跳起,才發現自己跑錯了房間,「抱歉,母親,太多,太多優質好久,讓,讓,我頭,有點痛苦,迷糊,你知道嗎*」
「回你的自己房間,我們倆的臥室明明差了那麼遠」碧莉歇斯說着站起身,抖落着濕漉漉的毯子和睡衣,「我又得洗澡了,那將意味着三小時又得白白流失了」
「抱歉……女士,不!母親大人」她在門口鞠了一躬,腦袋直撞到地面後離去了。
這回終於倒在正確的床上了,她翻滾起來,因為潮濕,被子緊湊的包裹起她。睏倦,潮濕,酒後迷亂,溫暖,興奮,緊湊,充滿安全感,被雨水打實的頭髮翻到臉上,聞着是雨水和太陽的味道。
這時候覆雜裂縫藍發來信息:「你怎麼樣了?」
「人們都還在,有些蹊蹺的事讓我很感興趣,我很高興你還活着。」她打完這些字就掉進夢裏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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