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平心態之後,謝昭也不管別的,開始欣賞席間的歌舞。
宮宴一般都這個流程,先是皇帝祝頌,然後眾臣獻禮,歌舞開宴。
而歌舞大多都是歌頌太平盛世的雅樂,比如現在這場應該叫做《上萬壽之舞》,那叫一個高大上,擱以前謝昭就是花錢也看不到。
現在這種好日子終於也輪到他了!並且還能繼續過幾十年!謝昭想想就覺得太美了,這穿越真值!
一曲舞畢,舞姬們徐徐退場,樂聲也漸漸平息,為下一個曲目做準備。
謝昭收回視線,準備夾個仔鴿吃,這個跟那醬燒鵪鶉不一樣,這個是炸的,咬一口嘎嘣脆,連骨頭都是酥的,口感像是現代的炸雞,謝昭很喜歡。
再配一杯沁涼的酸梅湯,這跟他在現代過中秋的方式也沒什麼不同嘛。
別問為什麼不喝酒。
別人桌上都有溫好的黃酒,只有謝昭桌上沒有,因為皇帝金口玉言不許他喝酒,光祿寺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哎,不讓他喝酒,那一會兒吃螃蟹還能配點什麼呢?
謝昭拄着腮,一邊吃仔鴿一邊發愁。
鼓點漸漸響起,樂聲悠揚,聽着還有幾分熟悉。
謝昭低頭嚼嚼嚼,抽空點評了一句:「這地方還有小提琴呢,真先進。」
席間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那是什麼?」
「妖術?」
「別管是什麼,先護駕!」
準確來說是騷亂聲。
馮德反應迅速,立刻以身擋在皇帝面前,然後皇帝不領情地把他扒拉到一邊兒去了。
馮德:「陛下」
皇帝抬手止住他的話:「用不着,朕又不是幾歲的小娃娃。」
話雖如此,但皇帝在其他人眼裏可比小娃娃還需要保護,宋國公等人皆悄悄戒備着,打算一有不對就衝上去保護皇帝。
謝昭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下一個節目根本沒開始,那響起的樂聲也不是教坊司演奏的樂曲。
台上立着的屏風不知何時居然成了活的,上面水波瀲灩,流光爍金,一條水墨風的魚游過之後,原本的畫面像兩扇門一樣拉開,然後一個穿着紅色襦裙系米白色披帛的女人就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hello大家好,我是你們親愛的up主沐沐,有沒有想我啊?】
「一個女人?」
「不,說不定是精怪。」
皇帝盯着屏風看,猶疑道:「你是何人?」
那個自稱沐沐的女人卻沒有回答他的話,自顧自地說着。
【上期我們進行了一個投票,讓大家選一個最喜歡的話題,結果居然有72%的人選了想看暴君盤點,呼聲很高啊,那這期我們就來看看大家最想看的『暴君』吧,別懷疑,我很懂你們哦~】
皇帝皺眉,馮德看了看屏風,低頭用大家都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陛下,這女子見到滿殿的人也沒有反應,想必其真身不在此處,這不過是她的一個小法術罷了,所以無法做出回應。」
她不是不回答皇帝的問題,她是根本看不到他們也聽不到他們說話,可不是要下皇帝的面子。
眾位國公們也紛紛附和。
「應是如此。」
「是啊,不然她豈敢不敬陛下。」
「那這精怪豈不是不好對付。」
只用一個小法術就能闖進皇宮大內,那他們就算人再多,恐怕也攔不住對方,萬一她在宮中作亂可怎麼辦?
越國公沉吟道:「此女子面容平和,眼中帶着笑意,應該是無意與我大燕為敵,且先看看她的目的再說。」
皇帝卻一點沒有被寬慰到,依舊皺着眉,面沉似水,眼睛死死盯着屏風。
「這個暴君是什麼意思?」
皇帝語氣緩緩,卻充滿着風雨欲來的味道,竟是被一個屏風激得連殺氣都冒出來了。
看來他真的很在意這個暴君的名頭。
而聽到皇帝點出重點,其他人也都在心裏咯噔一聲。
對啊,這在宮中宴會上,當着皇帝的面,突然出現一個精怪,口口聲聲說着暴君,誰能不多想。
畢竟能被冠以暴君的名頭,首先他得是個皇帝,那這殿內也就只有皇帝符合要求了。
皇帝臉色能好就怪了。
「壽光七年,朕兵起微末,征討亂世,花了十年的時間才讓天下重新歸於一統,建國大燕後,又花了十七年的時間穩固天下,那真是焚膏繼晷宵衣旰食,未曾有一絲懈怠。」
「朕,是暴君嗎?」皇帝緩緩地問。
「當然不是!」
魯國公豁然起身,面帶怒色,當然這憤怒不是針對皇帝,而是對那突然出現的精怪屏風。
魯國公瓮聲瓮氣地道:「這十年征戰里,陛下身先士卒,與將士們同吃同住,對百姓更是像對子女一樣愛護。正因如此,大軍所到之處,百姓皆才簞食壺漿迎接王師。陛下得天下乃是天命所歸,豈是這精怪一句『暴君』就能抹殺的!」
「說得好!」越國公也站了起來,拱手道,「立國這十七年以來,陛下為了天下日理萬機,勵精圖治,方才有今日之海晏河清。」
「對臣民,陛下更是有功則賞,有過則罰,一切皆照《大燕律》依法可循,合該是英明聖主才是,與『暴君』二字有何關係?」
越國公如今是右丞相,日日與皇帝探討國事,皇帝處理政務有多勤勉,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所以越國公站出來說這話最有信服力。
接連兩個老兄弟站出來力挺他,皇帝的面色終於好看了不少。
皇帝搓搓鬍子:「朕也覺得這暴君應該跟朕沒關係。」
比起前朝某些橫徵暴斂,以虐殺官員和百姓為樂的皇帝來說,他能好上千倍萬倍,怎麼着也不能撈到這麼個名頭啊。
「那為何這精怪偏要到朕面前來說呢?」
若真是毫不相干,她就不會出現,可若是相關皇帝不是暴君,那誰是?
君臣陷入了沉思。
「嗐,既然陛下不是暴君,那肯定是未來的太子有問題唄,這不明擺着呢嘛!」
在場眾人都不是傻子,早已經有此猜測,但這話題太敏感,誰也不敢開口。
只有鄭國公厲義,愣頭青一樣,捅破了窗戶紙。
所有人都僵住了。
不是大哥,這是能說的嗎!
大家看一眼面色更沉的皇帝,又略帶好奇地看了眼眾位皇子們,眼神微妙。
被視線包圍的皇子們可不太好受。
首當其衝的就是大皇子,畢竟這位剛被皇帝賞過一盤醬燒鵪鶉,形勢大好着呢。
當被所有人尤其是皇帝的視線鎖定後,大皇子身體一僵,趕緊站出來表態。
「父皇,兒臣自幼習禮,寬以待人,決不會做出這等暴虐危害社稷之事!」
皇帝還沒說什麼,二皇子就不樂意了。
「聽大哥這意思是覺得太子之位非大哥莫屬了?」
大皇子又是一僵,心裏痛罵二皇子一百遍,然後趕緊澄清:「父皇,兒臣絕無此意!」
皇帝:「行了,知道你沒這個意思。」
但到底有沒有,大家心知肚明。
皇帝嘆氣:「老大的脾氣秉性我還是了解的,此人斷不是你,退下吧。」
得到皇帝的信任,大皇子先是一喜,隨即想到,若這人不是自己,豈不是說明自己最後奪嫡失敗了?
大皇子心中一沉,心事重重地坐下了。
四皇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左右看看,笑了。
「既然不是大哥,那肯定就是二哥了,畢竟我們這些兄弟里,也就二哥你有資格。」
二皇子頓時也身體一僵,步上了大皇子的後塵,火速替自己澄清。
「四弟你可別亂說!立儲以長以嫡,你二哥我非嫡非長,我有什麼資格?我最沒資格了!」
同樣在心裏罵了四皇子一百遍,二皇子面色惶惶地看向皇帝。
「父皇,我」
皇帝不耐煩地擺手:「哎呀行了行了,坐下吧,瞧你那點膽兒,也不像是能當暴君的料。」
二皇子也一臉落寞地坐下了。
接二連三有皇子站出來替自己辯解,皇帝聽得都不耐煩了,就說這兩句話能看出來什麼啊?
「行了行了都坐下吧,別站出來了。」
「要是這麼簡單就能把人找出來,還要捕快幹什麼?還要大理寺幹什麼?」
幸虧大理寺卿不在這兒,不然還得站出來請罪。
在皇帝的掃視下,皇子們紛紛低下了頭。
「還有你們。」皇帝指了指宗親和勛貴們,「都別猜了,繼續看,這不是馬上就要說了嘛。」
話雖如此,但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宗親和勛貴們實在是好奇,到底哪個皇子即位之後這麼不干人事,當了暴君,讓精怪都不惜動用法術來皇宮中示警。
可同時他們又希望,這個猜測是假的,找不到那個『暴君』才好。
畢竟誰願意在一個暴君手下做事啊?
嗯雖然以皇帝的身體狀況來看,可能他們自己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自己的兒孫自己疼,兒孫遇上暴君也不行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精怪不惜暴露在人前,也要向他們示警暴君的存在,那還是精怪嗎?
有人試探着開口:「這神跡」
對啊,這應該是神跡!
「可這神跡並未說暴君是未來太子啊,興許是陛下的幾世孫呢。」
嗯?
大家有志一同地轉頭,看向說話的陳國公。
好在這是陳國公,熱愛釣魚,非常穩得住,即使是在眾位老夥計和皇帝的注視下,也能淡定自若地講完自己的猜測。
「這後世皇帝做的孽,治下子民受不了了,來找陛下這位祖宗告狀,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
「陳國公所言極是啊!」
它最好是這樣。
那皇帝和他們就都解脫了。
【好,那接下來就直接進入正題,盤點一下歷史上那些最心狠手辣的暴君。】
【第一位,燕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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