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正適合殺人放火。
屋外,巧月正提着一桶火油,繞着趙佑寧所住的屋子小心地潑灑着。
那火油在寒風中散發着刺鼻的氣味,而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決絕與陰狠。
潑灑一圈後,她緩緩掏出火摺子,輕輕一吹,那微弱的火苗瞬間跳躍起來。
這一瞬,她心中所有的仇恨終於化作復仇的火焰。
在大風的吹拂下,火苗迅速蔓延,不一會兒,整間屋子便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儘管此時的風很大,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可巧月整個人都是熱血沸騰,一點都沒覺得冷。
自從上次被將軍罰去刷恭桶後,她的生活便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下人們見風使舵、捧高踩低,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
當趙姨娘等人被送到庵堂來的時候,她又被上頭指派來伺候她們。
庵堂的日子很清苦,粗茶淡飯,清湯寡水,屋舍簡陋破敗,簡直就不是人過的。
這還僅僅只是苦難的開端罷了。
趙姨娘因失去了將軍的寵愛,心中積滿了怨恨。
也不知從何處得知她曾在別院下情藥,以此勾引過將軍的過往。
自那之後,趙姨娘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憎惡與嫌棄。
只要趙姨娘心情稍有不佳,哪怕只是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不順心,便會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她身上。
她做着最繁重、最髒累的活計,稍有差池還會引來一頓責罵與毒打。
拳打腳踢是家常便飯。
在各種刁難、百般磋磨中,她熬過了一天又一天。
日子過得豬狗不如,毫無尊嚴與希望可言。
好在,這暗無天日的生活馬上就要結束了。
今早,靜和公主親臨庵堂,告知她一個好消息,說國公府里的姨娘會被盡數遣散。
靜和公主還提及自己和國公爺成親之後……
總之,大意就是說,女人嘛,每月總有那麼幾日身上不方便,自己的丈夫需要別的女人服侍。
靜和公主向她承諾,只要她在今晚將趙姨娘燒死在這庵堂中,日後便會抬她做國公府的姨娘。
既能做主子,還能殺了趙姨娘,世上竟有這樣的好事,她怎麼可能不答應。
靜和公主離去之時,還特意交給她一包藥粉。
並鄭重其事地吩咐她,將此藥粉悄悄撒在眾人平日裏用來打水的水井裏。
據說,服用了這樣的水後,人會睡得格外香甜,就算屋外有動靜,也不能即刻清醒過來。
如此一來,今晚庵堂里的眾人都會睡得格外安穩。
而等到眾人驚醒,終於發現着火之時,趙姨娘多半已經被大火燒死,就是救也救不回來了。
巧月直勾勾地望着眼前肆虐狂舞的大火,覺得十分解氣。
趙姨娘就要死了,而她自己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臨。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察覺,在這暗夜的掩護下,有幾個黑影正像鬼魅一般在牆院之間飛速穿梭,有條不紊地重複着她剛才所做的每一個動作。
一桶桶火油被肆意潑灑,一枚枚火星相繼被點燃,剎那間,庵堂各處皆被火焰籠罩。
就在巧月心滿意足地轉身,欲離開這即將成為廢墟的是非之地時,驟然發現,那火勢竟如同長了翅膀一般,以一種超乎想像的速度瘋狂蔓延開來。
張牙舞爪間,將她圍困在裏面。
正月二十九,黃道吉日,諸事宜,適合嫁娶,破土,祈福……
靜和公主大婚,普天同慶,鮮艷奪目的紅綢掛滿了大街小巷,整個京都都沉浸在一片喜慶之中。
嚴殊凝視着蓋有紅蓋頭的新娘,奇怪自己心中為何沒有那種期盼已久的欣喜,反而有一種隱隱的、揮之不去的煩悶。
他緩緩拿起那根寓意着「稱心如意」的喜秤,可不知怎的,手卻似有千斤重,始終沒能挑起那輕若無物的紅蓋頭。
嚴殊隨手將喜秤擱在婚床上,隨後起身,來到外面。
他喚來凌風,皺着眉頭吩咐道:「你現在就親自帶幾個人前往庵堂,先把羅姨娘給我接回來,然後安置在別院。」
凌風聽聞此言,臉色一變,眼神閃閃躲躲,幾次欲言又止。
那副模樣顯然是知曉了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卻又不敢貿然開口。
嚴殊見狀,眉頭皺得更深了,略帶不悅地呵斥道:「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按照我的吩咐去辦,莫要在此處耽擱時間。」
凌風眼眶瞬間泛紅,咬了咬牙,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
他聲音哽咽,艱難地回道:「稟告駙馬爺,羅姨娘……她……她死了。」
嚴殊以為他在開玩笑,狠狠瞪了他一眼:「凌風,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這般不知輕重的玩笑話,這種事豈能隨意拿來打趣!」
凌風垂下眸子,聲音因悲傷而微微發顫:「千真萬確,屬下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羅姨娘她……她昨夜就已經離世了。」
嚴殊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
他二話不說,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凌風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拽到了自己眼前,逼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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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羅姨娘是我的女人,就算她真有個萬一,也該是我第一時間知道。」
「人昨晚就不在了,可我為何至今都沒聽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消息?」
嚴殊此刻不覺得凌風在開玩笑,卻也沒覺得羅詩杳真的會死。
凌風擦了一下眼角,沉痛道:「昨晚清韻庵不知怎的突然走水,庵中的女尼以及所有住在庵里的女客,無一倖免,全部罹難,而羅姨娘……她也沒能逃過這場災禍。」
「此事早就傳遍了京都,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着呢。」
他吸了吸鼻子,接着又道:「今天是您和公主成親的大喜日子,您貴為駙馬爺,又是新郎官。」
「在這樣的大好日子,誰敢把死人這般晦氣的事兒告知您。大家都唯恐觸了您的霉頭,所以才一直瞞着沒有說。」
說話間,凌風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幾塊碎玉。
他雙手捧給嚴殊:「這是前去辦案的官差從死者手心中取下來的物件,屬下一看便認了出來,這是您帶羅姨娘入京那天,送給她的那塊玉佩。」
嚴殊猝不及防,怔在新房外。
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驚覺,自己之所以答應迎娶靜和公主,原來並非是出於對她的喜歡。
他耿耿於懷的是年少時的無能為力,是想要彌補曾經無能為力的執念。
而非——真心喜歡。
嚴殊盯着手中殘缺不全、已經燒焦的玉佩,銳利的眼眸一片荒蕪,空空蕩蕩。
在他四周,歡聲笑語,鼓樂迴蕩,紅綢彩燈,祥瑞四溢。
喜歡外室只想原地躺平,你們惹她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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