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漫長的,行軍是是短暫的。經過了一天短暫而又漫長的行軍,對與范校尉來說,陽翟城的輪廓已經映入眼帘。但是看着身後疲憊不堪的士卒,范校尉知道,他們沒有辦法對眼前這座近在咫尺的城市發動進攻。宿營,等待明日才是最好的選擇。
與此同時,城內的黃巾也接到了漢軍前鋒進逼城下的消息,一時間都有些慌亂起來。漢軍來的實在是太快了,給他們的準備時間實在是太少了。波才也緊急召集了所有校尉以上的軍官。一進入大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物事吸引了,大堂正中擺放的是一個巨大的,用沙子製作的以陽翟城為中心方圓十里的地形模型,甚至包括了整個陽翟城。連城上的防禦設施都一一製作完成,與現實中的分毫不差。
波才看着眾人吃驚的樣子,十分自豪:「怎麼樣,這東西可還入得了大家的眼。這東西可是我新收的一名親兵的主意,他把它命名為『沙盤』。有了這東西我們可以在這上面自由推演漢軍攻城的戰局,完善我們的城防佈置。」說着還拍拍手,讓張峰出來。
「見過諸位大人。」張峰向眾人行了一禮。眾人紛紛還禮。這時候,誰也不敢托大,要知道前兩個這樣被渠帥介紹的人都已經成為渠帥的弟子了。看着新出來的這件新奇的事物,眾人議論紛紛。連俞岩也不例外。此時錢風正跟在俞岩後面看着這個沙盤嘖嘖稱奇:「俞大哥,看來張峰這小子的出身來歷可不簡單,這樣的傳承知識都有。」
「傳承?」
「當然是傳承,俞大哥以為這樣具有戰爭智慧的東西會是一個才上了幾次戰場所能悟透的東西嗎?不過,倒是沒想到張峰能拿出這樣的好東西了。」
錢風說着,卻是沒有注意到俞岩面對這個冰冷的沙盤時似乎產生的一絲怒火,很快就一閃而逝,消失不見。
「好了,眾位。」波才出聲將眾人的注意力轉開。「根據情報,漢軍的前部有一千人的規模,沒有任何的騎兵和攻城器械,現已駐紮在城東五里外的一片空地上。」說着拿出一枚標識着一千漢軍漢軍的棋子安放在沙盤上標識着東門外五里處。另外,有情報表明,漢軍的中軍在距離前鋒部隊一百多里外,在得到漢庭的增援後,規模達到了三至四萬人左右,其中有五千人左右規模的騎兵部隊。一聽到漢軍的規模,底下的有些校尉就坐不住了,他們可是在長社時親身吃到了漢軍騎兵的苦頭,一旦讓漢軍騎兵衝起來,那後果可是災難性的。另一方面,一些校尉卻面露不屑之色,他們大多是留守在陽翟中提拔出來的,沒有見識過騎兵的威力,對這些嚇破了膽的同僚哼哼表示不屑。
波才看着下面這些人的表現不由有些焦慮,這支部隊遠沒有磨合完善,可是他沒有時間了,只能硬着頭皮上,只能依靠在戰場上磨合了。出城與漢軍主力野戰那是找死的事,唯有守城一途。可是守城終究是被動之舉,而且久守必失。波才頭疼着,似乎從長社那一把大火後,自己的運氣就變得越來越差。最終只有心下一橫,不管了,眼下的目的就是要打好眼前這一仗,凝聚一些士氣,為守城做準備。至於長遠來看,應該會有什麼變數吧,聽說南陽那邊張渠帥打的不錯,那邊的漢軍快要到了滅亡的邊緣了。如果那邊大變很容易就能抽出手來援助自己了。不過,眼下這一場勝利可難拿了。
正在波才思考的時候,下面突然有人發言了,波才定睛一看,原來是俞岩。對於自己的愛將,波才向來是很寬容的,更何況俞岩一般還是一個很有想法的愛將,波才也想聽聽他說些什麼。
「渠帥,你不覺得這其中有些問題嗎?按照漢軍的佈置,漢軍的前部距離中軍至少在一百里開外,漢軍急行軍最少也需要一天才能趕到,渠帥不覺得這距離太長了嗎?」
波才在心中盤算了一下,發現確實如此,便問到:「你對這有什麼想法?」
「依我看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漢軍欺騙了我們,他們的大部隊其實已經秘密運動到我們附近,那支行進中的中軍只不過是一個幌子。前部的這一千人只不過是漢軍放出來的誘餌。第二種大概就是漢軍內部的問題了,這個漢軍的前鋒將軍實在是爭功心切,所以才導致前鋒與中軍脫節了,露出了這麼大的空當。」
波才趁沉吟了一會:「陽翟城周圍地勢都比較平坦,沒有什麼隱秘的地方,如果有三萬人左右的兵馬,一定會留下什麼痕跡的,可現在並沒有斥候回報有異常的情況,也沒有斥候無故失蹤,第一種情況不太可能。」
「那就只有第二種可能了,漢軍前鋒主將在爭功。」俞岩肯定到。
「漢軍前鋒主將雖然在爭功,可並不是沒腦子,從他選擇的宿營地來看就是如此。四周視野開闊,我們要想夜襲是不可能成功的。」
「的確,我們唯一的辦法只有出城和他野戰,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擊敗他們。」
「野戰?的確可以,可是你要派多少人出去和漢軍野戰。一旦多於一千人,漢軍前鋒一定會龜縮不出等待中軍,可是只有一千人的規模出城野戰,未必是漢軍的對手,在座的恐怕誰也不敢在這種情況下言勝吧?」
「渠帥,你誤會了,我要出城的這一千人並不指望他們能戰勝漢軍,只要能拖住半個時辰即可。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放出殺手鐧。」
「殺手鐧?」
「渠帥難道忘了,我們剛剛繳獲了漢軍的一百多匹馬,加上我們原有的,一共可以組建兩百騎兵。待到兩軍糾纏在一起時,突然殺出,那時,漢軍想撤也撤不下來了。」
波才有沉吟了良久:「是個好辦法,可是能和漢軍正面糾纏半個時辰的部隊並不多,一旦頂不住,我們可就白白損失了一千人,那可真就是傷了士氣了。」
「渠帥,我自請出戰,定能完成任務。」
「你?」其實波才本意不想這麼早就將這支部隊放出去的,在他心目中,這支部隊並沒有成型。
「是啊,是啊,以俞校尉之能定能完成任務。」「俞校尉正合適。」下面的校尉聽了兩人的對話,紛紛向波才進言。俞岩在心底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這些跳樑小丑搞得不過是捧殺而已,看來他們都看不上自己這樣一個驟然和他們並列的人。不過這些跳樑小丑們所言正合我意。
看見波才還猶疑不定,俞岩上前補了一句:「渠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就是這一句話擊中了波才,波才不再猶疑:「俞岩命你明天清晨率領一千人從東門出去,到漢軍前鋒營前挑戰。」
「喏。」
「張溪、殷亭,你二人以親兵隊為基召集全軍所有馬術尚佳的人組成兩百騎兵,待明日鏖戰半個時辰後,從南門出,繞道漢軍背後,務必要一擊致命。」
「喏。」
眾人全都領到自己的命令,一一從渠帥府散去。大堂中,只剩下波才和張峰二人,波才轉頭問張峰:「張峰,你對剛才的這些事怎麼看?」
張峰斟酌了一下才說到:「渠帥,你似乎對俞校尉太偏袒了。雖然俞校尉是我的老大哥,可是這種時候,團結才是第一位的。剛才俞校尉提出出戰漢軍,有不少人都在落井下石,可見不滿已經積累到一定程度了。如果不採取什麼措施,一旦讓這種不滿散發開來,對於我們日後堅守陽翟是不利的。另外,漢軍那邊我總感覺有些蹊蹺,皇甫嵩、朱儁也算是百戰名將了,不會見得讓前部與中軍拉開這麼大的距離,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問題!」
波才笑笑:「你啊,和張溪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類型。他信奉能在戰場上解決所有的問題,對這些戰場外的事情不屑一顧,所以在我這裏學到的只是行軍佈陣的精髓。而你又太過注重戰場外的東西了,往往忽視了,在戰場之上,只有不斷的勝利才會帶來資本。而俞岩,正處於資本積累的過程中,只要俞岩能夠不斷取得勝利,這些反對之聲自然會消失的。至於漢軍那邊,我也確實看不太明白,姑且就當他一個失誤好了。」
張峰聽着波才的話陷入反思之中,一直以來自己都太過看重手段而忽視力量了嗎?不,應該是二者同樣重要。
「怎麼?有些不同意我的意見嗎?」看着張峰似乎有些猶疑的臉龐,懷疑地問到。
張峰猶豫了一下,才說:「有人告訴過我,戰爭只是政治的延續。只有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才能用戰爭來解決問題。」
波才一聽,頓時哈哈大笑:「張峰,你忘了,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只有戰爭,沒有政治了。」
只是,真的沒有政治了嗎?張峰陷入深深的懷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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