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匯聯商廈出來,林文清和安星選擇了怎麼來怎麼回去,又搭上了11路公交。
秦飛邀請兩人參加慶功宴,安星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他的身份不適合。
「在外面吃過回去吧。」安星說,「你想吃什麼?」
「還是回去做飯吧。」林文清搖了搖頭,「外面吃太貴了,來的時候不是有個菜市場,我們去那買點菜。」
林文清不想在外面吃,真的就是因為貴,她身無分文,現在吃喝拉撒全都是安星的,她欠的越多,越是還不起。
「安警官,我能不能找個工作?」林文清看着腳尖問。
「還是不要,上班的話萬一被那幫人認出來就麻煩了。」安星說,「你不要有壓力。」
「我在想,有沒有不用出門拋頭露面就能幹的工作。」林文清說。
「這個。」安星看了她一眼,認真思考起來。
倆人一路朝家走,很快到了林文清說的菜市場。
「小安,這是你女朋友吧,真好看!」倆人停在一個蔬菜攤前,攤主是個和善的大姐,明顯認識安星。
「胡大姐...最近生意怎麼樣?」安星收回原本想要解釋的話。
「挺好的。」攤主熱情笑着說,打量着林文清問,「你女朋友叫什麼?」
「姓林。」安星緊張地在不停搓手。
「小林啊,你有福了,小安可是個好小伙子......」
攤主大姐熱情且擅聊,話匣子一打開,便沒完沒了,林文清扭捏着回應,渾身不適。
等買完菜出來,林文清長舒了一口氣。
「不好意思。」安星說,「之前幾個小混混在這邊收保護費,是我處理的,所以他們都認識我。」
「沒事啊。」林文清搖了搖頭,「你不解釋是對的,解釋起來就會沒完沒了。」
原來她是這麼想的。安星愣了一下。
「你可以試着寫點東西,投稿給雜誌或者報社什麼的。」回到家,吃午飯的時候,安星突然說。
「我,可以嗎?」林文清愣住了,她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雖然她小學時候的作文經常被老師拿在課堂上朗讀。
「為什麼不可以呢?」安星笑笑說,「難道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氣質,很像一個文學工作者。」
這是倆人相處以來,安星第一次開玩笑。
「哪有。」林文清輕輕笑了起來,「那我試試,可是寫什麼呢?」
「嗯,寫散文小說都行吧,反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安星思考着說,「我覺得,你可以從你的家鄉寫起。」
林文清沉思着,點了點頭。
思緒很快飛揚,她樂觀地想像多年以後,她成為了真正的作家,擁有了一個真正的舞台,人們會看到她寫的文字,通過那些文字去讀她的思想。
那得是多幸福的事。
可她很快注意到,讀到那些文字的人,將不全是真正的讀者,或許在某個酒局上,一個大肚便便的商人會驕傲地說,嘿,你們知道那個最近挺有名的作家嘛,老子當年睡過她,哈哈!
她越是出名,就越是能成為某些人炫耀的資本。
想到此處,她覺得好冷,冷到骨子裏。
原本思維不該這樣跳躍,自打逃出來以後,她一直表現地很平淡,像是接受了一切,包括那段不堪的過往。
然而沒有,那段過往,像是一顆顆留在她內心的火種,只需要一個契機就會死灰復燃,熊熊燃燒起來,灼燒她的心。
「你怎麼了?」安星注意到了林文清的不對勁,關切問。
「沒事。」林文清深呼吸一口,搖了搖頭,「吃飯吧。」
她佯裝無事發生,內心的大火依舊在肆虐。
吃過午飯,收拾好碗筷,林文清逐漸平靜下來,這是她從父母那裏從小耳濡目染習得的性情,寵辱不驚。
她十五歲的時候,父親被按着跪在地上,周圍一群人高聲對着他不住咒罵,依舊雲淡風輕,不卑不亢。
母親在父親死後的當晚,找到她,很平淡地說她無法再支撐着活下去,要追隨父親而去,眼神也是那麼的平靜。
她在人群中,看着父親被人唾罵,無能為力,還很稚嫩的心靈止不住地顫抖。
母親同她說遺言的時候,她淚水止不住地流,卻怎麼也說不出求她別死的話,最後她看着母親的背影在夜色中緩緩消失,消失在奔流的河水中。
安星按捺不住,從房間裏出來,裝着到客廳倒水,看到林文清在餐桌前伏案而坐,陽光進來灑在她的身上。
他好像看到了一幅畫,不是國畫,國畫留白太多,而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色彩和線條全都恰到好處,噴發着震撼人心的美。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從髮絲到裙擺,全都染成了透明的金色,她白嫩的鼻尖成了這副半身畫的黃金分割點,那裏反射着光芒,讓人第一眼便盯向那裏看,視線隨着陽光裁剪的輪廓發散,她的眉眼像是遠古冰川融化匯聚的溪流,柔軟而又冰冷,婉約而又堅毅,她無意識輕輕抿着的唇瓣,演繹着陽春白雪,燦爛花紅。
安星愣愣看了許久,他呆呆地不敢動,深怕打擾了林文清的創作,更怕毀了這樣一幅絕美的畫。
「幫我約一下秦飛。」金善園三樓,魏國雄看着司理理淡淡說,「你們的關係,他應該不會拒絕。」
「做什麼?」司理理一下子警覺起來,上次魏國雄也同她提過一樣的要求,那次是要殺人。
「你直接跟他說,是我請他吃飯,我想跟他談談。」魏國雄笑了笑說,笑容意味深長,「他會來的。」
「知道了。」司理理點了點頭,「什麼時候?」
「明天晚上七點,就在他常用的那個萍聚包廂吧。」魏國雄說完,便推開三樓兩間包廂其中一間的門。
司理理知道裏面都有誰在。
她意外的是,魏國雄這番姿態,像是要同秦飛求和,而且是替彭志遠求和。
匯聯燒的那把火,火遍了臨海,雙羊牌出道即巔峰,現在整個臨海人人都在搶,匯聯每天早上還沒開門就擠滿了人。
相反的,之前一直佔據上風的華西百貨辦了一場和匯聯紅火熱烈的比起來,無聊壓抑地像是一場葬禮式的發佈會,鬧了個大笑話。
那傢伙,真是太陰險了!司理理想着,下樓喊來玲子,叫她親自去西康路23號跑一趟。
喜歡重返1981,從分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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