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運之法
離龍於大潮漲潮的時候近了,潮野島上閒雜的人便也愈發多,此刻坐在姬楓身邊的那修士只為討杯酒,竟與謝不黑吵上了。
謝不黑最聽不得外人說他的父親,他在族中的天資絕對是當代首屈一指的,然族中許多人將其與其父親比較。其父當初亦是天縱之姿,儕輩之中幾乎無人能出其右,絕代風華甚至還在謝不黑之上。
謝不黑雖然平日裏大大咧咧的,許多事皆不上心,但是族人常搬出其父比較、說道,未必不煩,謝不黑離開族中也有這個原因。
聽了那修士的話,仿佛被戳中心事的一般,謝不黑冷哼一聲,竟是徹底地安靜了下來,但是姬楓卻知道這樣的謝不黑其實是真的生氣了。對這不討喜的修士,姬楓覺得有幾分眼熟,但是似乎又從未見過。
「不知閣下的姓名?」姬楓詢問。
中間修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喜上眉梢,身子也跟着微微發顫,偏灰的華發如絲淌,隨意回道:「應求瘋。」
「我覺得你有些面熟,不知何時見過的?」
「我本來也想用這個藉口討個酒喝,原來你亦這般想的。」應求瘋戲謔道。
姬楓也不深問,不再搭理他,不過來了這個外人,四人許多話便不好說出口了,何況最會說話的謝不黑此時也靜默下來。
「不知道如何感謝你們幾位的清酒的謝意,不如我便給你算一次命吧?」三塊下品靈石的汾酒,應求瘋不一會便喝了小半壺,想着喝酒豈能無樂,他便出言提議。
姬楓聽了這話,不禁搖頭,輕笑出聲。
若說早些時候姬楓見識尚淺的話,然遇見韓蕭之後,姬楓如今知道可是不少,韓蕭將乾坤衍命派與皇極經天派相提並論,可見乾坤衍命派在推演一門的地位着實不低。
姬楓雖然不算是風言墨的弟子,但是對推演一事也略知一二,如今一個僅築基初期的修士在自己的面前談論算命,多少有些班門弄斧的嫌疑。
「砰!」應求瘋看到姬楓略帶嘲意的笑,臉色瞬間嚴肅起來,拍案而起,「經天緯地之才我不敢說有,算人易命之事不在話下!」
應求瘋的話擲地有聲,煞有介事的模樣讓人不敢小看,墨羽亦回頭驚訝地瞧向應求瘋,竟有些被唬住了。沒有三分才學,哪會有如此脾性!
姬楓不為所動,反而是冷眼旁觀起來。
「砰!!!」不料謝不黑也是拍案而起,桌面敲得震天響,黑檀花梨木的水曲面險些拍翻,陰沉的臉比應求瘋更甚,謝不黑之前已經對應求瘋有些不滿,如今似還要行此等撞騙之事,讓他如何能忍。
「我…我,沒有…騙人。」看到謝不黑認真起來,應求瘋詰屈聱牙,像是泄了氣的球,氣勢頓時一瀉千里,隻眼巴巴地看着謝不黑,可憐兮兮得仿佛一隻路過的流浪狗。
謝不黑這人遇強越強,便是連魔道第一大族盜天皇族也不放在眼裏,可謂狂妄至極,若是應求瘋強硬到底,謝不黑決計不會退讓半步,但是這副模樣卻讓謝不黑陷入兩難。
對應求瘋,謝不黑雖然並不喜歡,但是敵意卻不應該這麼大,讓謝不黑如此不冷靜的只是因為應求瘋提起了他的父親,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立在他面前的父親,讓他不敢有絲毫鬆懈的父親。
看到了泄了氣的應求瘋,謝不黑便意識到自己未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緒,這在修真界之中乃是大忌。如此說來,謝不黑倒是應該謝謝應求瘋不經意的提醒,讓他明白了此番離家最應該學的事,不過現在讓謝不黑向應求瘋道歉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一時陷入僵局之中。
「應求瘋,你既說能推算命道,卻是不知屬何門何派?」
率先打破僵勢的還是姬楓,姬楓是幾人唯一知道謝不黑沾染入血魔咒的,雖然不知入血魔咒會如何危害謝不黑,但是謝不黑此時顯然是動了真怒,心緒不寧時最易沾染心魔是修真界人盡皆知的。
是故姬楓雖是問應求瘋的話,卻是解謝不黑的圍。
應求瘋就坡下驢,轉而回答姬楓的問題,「溯星痕乾派!」說起自己門派的時候,應求瘋挺直腰杆,說的倒也不卑不亢,一掃之前可憐兮兮的模樣。
「原來是貴派高徒,不知你對我們幾位有何見解。」姬楓說的只是應承話,對於這「溯星痕乾派」,姬楓是沒有半分聽聞的,不過姬楓所知的推演門派並不多,熟悉的只是「皇極經天派」、「弱水渡人宮」…等聞名天下的推演之門,其他的一些小門派不知也是情有可原,也並未輕視。
「不敢當,小門小派而已,不過我在門內眾弟子中還是頗具天賦的,算人縱是不能一語中的,但也八九不離十了。」應求瘋聽了姬楓的話顯然很受用,臉上也露出少許自得之色。
「你要是有天賦,就不會這個年紀還只有築基初期的修為了。」謝不黑放平心情之後,便一展毒舌本性,絲毫不給應求瘋留面子。
「你,你……」應求楓被氣得不行,竟一時說不出話來,姬楓看謝不黑恢復過來,也便放下心來,只在一旁笑着應和。
「你什麼你,有本事算算我的命。」謝不黑絲毫調笑應求瘋上了癮,卻是不肯退讓。
「你!你運勢不佳,禍事臨門,若不早日避禍,死期不遠。」應求瘋的手指輕叩桌面,正兒八經地說道。
墨羽、蘇流澈也只是笑着,倒不在意應求瘋的斷言,兩人之前相爭鬧得凶極,若是算出謝不黑喜事連連,反倒不正常,至於算命之事也只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東西罷了。
「那你再算算他們兩人?」謝不黑也不以為意,反而興致高昂,似乎與應求瘋對上了,想讓應求瘋也算算墨羽和蘇流澈的命數。
「他們兩人也是運勢不佳,禍事臨門。」應求瘋沉思片刻道。聽應求瘋說到此,墨羽倒是率先笑出聲來,緊接着蘇流澈也是跟着笑起來。姬楓、謝不黑知他們久別重逢,可謂大喜,何來禍事,應求瘋一派胡言而已,幾人也只當笑話聽罷了。
「我呢,你也算算看。」姬楓也是在一旁附和。姬楓對推演之事知道可比另外幾人知道的要多多了,乾坤衍命派的名聲可不是小門小派能比的,但是對算人前程姬楓也是一無所知,此等境界尚不是自己能夠接觸的,聽應求瘋的話也是當着笑話聽。
良久,盯着姬楓的應求瘋皺起眉,不太確定道:「不好說。」
「怎麼個不好說法。」
「我看你所遇並無災禍,但卻是災禍之源!這三人者不幸皆是由你而起,我也是說這三人禍事臨門的原因。」
「如何說?」姬楓微一愣,有些低沉地說道。
「嫁運之法!」
「什麼嫁運之法?」謝不黑、墨羽、蘇流澈齊聲問道。
「我跟你們說,不過你們可不許告於外人。」應求瘋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不過在幾人心中卻只一副江湖郎中招搖撞騙的形象,幾分原本還有些着急的心倏地便放下來,如何看應求瘋,他都只是隨口說說罷,胡言而已,唯有姬楓臉雖笑着,心卻忽地冷靜下來,仔細聽了下去。
「不知道你們聽過端木御沒有,開創推演第一人,推演之術大概僅次於皇極仙尊。皇極仙尊踏入仙尊之境,自是不能比的,不過端木御也決不是簡單人物。」應求瘋將酒添滿,徐徐言道。
「依我所知,開創推演一門可不是只有端木御一人之功。」蘇流澈疑惑,墨羽也是不解。
「哼,我看端木御的推演之術怕是不在皇極仙尊之下。」謝不則是不屑。
姬楓一派便是端木御流傳下來的,要說對端木御的了解,姬楓大概比眾人知道的都多,畢竟風言墨曾對姬楓說了不少端木御的事。也知道端木御開闢的新算法對推演一門帶來多大的變革,說是推演第一人也不為過。
蘇流澈與墨羽對端木御知之甚少,見解倒也是當今主流,只是不知為何謝不黑為何如此推崇端木御,畢竟在如今修士的眼中,仙尊之境凌駕於一切之上,端木御即使天賦再高也不能和皇極仙尊比肩,這也是對仙尊的尊敬,也是應求瘋如此說的原因。
「你們說的皆有理,不過先聽我說完罷。
當初堯帝仙尊苦於天下之人受盡十陽齊空之苦,命端木御君算出十陽之短處。端木御便設下九衍都天門陣,演算多日才知需以仙尊骨血為箭方能射下十陽,最後堯帝仙尊犧牲大我,以骨血鑄成神弓仙箭,令羿君射下十陽,最后羿君留下一陽,為蒼生留德。」
「哼!」謝不黑似乎對應求楓說的話並不認同,怒哼一聲,卻並未打斷。
「這些事你們都是知道的,但是你們未必知道御君設下九衍都天門陣的時候,曾讓座下九名弟子一同施陣,然推演結束之後九位弟子中六人死去,活下來的三人也是重傷待歿。
御君的修為功參造化,何必再輔以九位弟子,其實這九衍都天門陣之下還有一個嫁運法陣。!
因為端木御所謀者大,觸犯天道,他知道必定會遭到反噬,也只僅憑藉他一人之力很難抵擋反噬,這嫁運之法便是將端木御一人的所受的反噬轉嫁給他的九個弟子。他的弟子修為哪及御君的十一,其中六人直接被反噬致死,另外三人也只是勉強活了下來。」
姬楓所知道的與應求楓所說的截然不同,然而事隔千秋,誰是誰非,很難追究,即便是風言墨說的也未必都對,不過在姬楓心中端木御是一蓋世智者,被應求瘋一說,雖未辯駁,但是心中也並不見得贊同。
「不過你是如何知道這嫁運之法的,又為何說我會嫁運之法,倒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自知完全比不上的端木御仙君的。」姬楓問道。
「不瞞幾位,在下的師承「溯星痕乾派」正是當初倖存下來的一個弟子,他也看穿了端木御師尊的把戲,憤然離去,御君雖未趕盡殺絕,但是這一派依舊算不上正統的,也不被世人所知。
至於我說你會嫁運之法,也不是信口胡言,當初端木御的嫁運之法也非自創的,而是學習自太陰命者!
太陰命者,聚地之暗,逆天之明,污穢之所,為天所不容,但是太陰者仍有一線生機,因為其天生便是一個嫁運法陣,無需如何,便可以將自身之災禍轉嫁親近之人。
太陰命者不長命,一則是天降之惡,二則太陰命者的朋友因為災禍的困擾很少有長命的,最後太陰命者基本只是孤身一人,孤獨是修道之人的歸宿,亦是天下之人的命門,太陰之命的人逃不脫的。
其中太陰命者最顯眼的便是天生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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