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郎坐在張記對面,等着張記看完資料。
看完資料,將十幾頁的A4紙放在茶几上。
雙手交叉放在後腦勺,張記說道。「有沒有聯繫李雪岩?聽聽他怎麼說?」
田郎說道。「我約李雪岩見面,他也出來,但是沒說具體的話。」
「你也了解他的身份,不過是南懷易、明峰的台子,而且是被逼迫站在枱面上的人。」
「李雪岩的意思很明確,他認為再任由南懷易、明峰胡鬧下去,會影響所有人生意。」
「最為關鍵的是壓迫就會有反抗,一旦有反抗,事情會變得很複雜。」
「他們兩人是想賺錢賺瘋了,拼命的提高價格。紡織紗已超出市場價格5%,強買強賣,肯定是不行的。」
「這種手段已經破壞市場規則,典型的流氓行為,怎麼會有人願意和他們合作。」
了解南懷易、明峰兩人行為後,張記懷疑是不是發生了他們不了解的事。
一定是有原因,所以兩人才會這麼做。
作為魔都圈子混的人,沒有傻子,不會用這種殺雞取卵的方式做生意。
即使能夠得逞一時,也將名聲搞臭,沒有人願意和他們合作。
「廣州的銷路怎麼樣,有沒有打開局面。」
田郎說道。「廣州局面已經打開,以市場價格折價98出手,大噸位的出手沒有問題。」
「但是,魔都的噸位擺在這裏,若是全部運到廣州,調整的時間比較長。」
「最重要的是,一旦我們撤離魔都,這也將我們的名聲搞臭。一個圈子裏混,天南地北也是一個圈子,最怕的就是壞名聲。」
「市場份額轉移可以,但是名聲不能壞。名聲壞了,沒有人願意和我們做生意。」
張記起身,慢慢在房間裏走幾步。
名聲不能壞,但是這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事。
當初和南懷易、明峰合作時,就有這樣的考慮,但是當時的他沒有在意。
因為賭場和曼谷開寶石店的事,推遲銷售預案。
新的一年即將開始,不能再和南懷易、明峰胡鬧下去,容易將整體的生意帶壞。
權力到了失效的時期,再難吃的面也要吃下去。
不過,張記和兩人不同,他是細水長流,沒有權力的依靠,要本着信譽活下去。
「魔都的紡織紗產量保持在1000噸,一季度按照這個噸位交給南懷易和明峰。多出來的噸位全部在廣州,即使降價也可以接受。」
「二季度的事情,二季度再說。我需要時間去做事,重新調整分配。」
「他們兩人若是有意見,不用找李雪岩在,直接過來找我,我會和他們談。」
「若是真的失去權力的保護,我何必和他們合作。合作就是為了省心,不省心的時候,直接換掉他們。」
「沒有人是不可代替的,更何況是兩個蛀蟲。新上台的人是最好的合作夥伴,畢竟花錢買平安,給誰不是給。」
田郎翹起二郎腿,靠在沙發上。
南懷易、明峰合作,最大的便利是省心,能夠快速出貨。
不論多少噸位,5000噸,還是噸,都能找到下家。
驟然失去兩人,田郎很捨不得兩隻肥羊。
需要他自己去找銷路,這才是最難的,不能在悠閒的偷懶。
突然間,田郎發現成立分公司並沒有他認為的那麼好,即使是一把手,可一把手考慮的事情多,需要盯着的事情也多。
不再像以前一樣,他只需要接訂單,將貨物運到指定的碼頭,會有人負責銷路。
獨立的代價明顯,讓他看清以前沒有看清的事。
公司獨立出來,已經不能在回到以前狀態,他就要站出來負責所有。
張記固然可以幫他解決事情,也只能是他解決不了的大事。
公司運營的小事,不能輕易找張記拿決定。
「李雪岩去調查兩人怪異舉動,目前還沒有消息。」
「事出必有因,只要找到原因,就知道兩人為何這麼做。」
「我估計不會是好事,肯定是手裏急,不然不會殺雞取卵這樣的事。」
張記站定,沉聲道。「做什麼事,怎麼做是他們的事,只要不影響到我們就和我們沒有關係。」
「現在的事影響到我們,就不能由着他們性子來。」
「一個季度的事,不論他們怎麼催貨,1000噸是上限,不多給他們1噸。」
「兩個王八蛋,吃相這麼難看。他們不擔心噎着,我還擔心他們吐出來影響我的胃口。」
沉思一會,1000噸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以田郎對南懷易、明峰的了解,兩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指不定鬧出什麼是。
他手裏掌握貨源,不供貨還可以做到。
廣州分擔一部分,其他部分如何分配,張記不說,田郎也不想問。
作為打工人,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就好,不用知道甩手老闆想的是什麼。
「我先回伊斯蘭堡,和他們在商量一些細節。」
「3.2萬噸的噸位,還是按照去年總量的10%加量,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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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記點頭道。「穩紮穩打,不用着急做加法。先把基本盤穩固,然後慢慢做加法。」
田郎笑道。「我們的發展已經夠快了,穩固3.2萬噸就心滿意足,不能在奢望。」
田郎離開房間,張記再次坐下,看着田郎上車離開別墅。
每個人都想做老大,以為老大很威風,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卻忽略老大也有老大的難處。
鬧分家的是他們,不想做老大的也是他們,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拿出手機,找到史大軍號碼。
電話接通,聽到糟雜的聲音,張記懷疑史大軍所在的地方。
「等我一下,給你回過去。」
掛斷電話,史大軍大聲喊道。「誰要是敢動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突然的一嗓子鎮住所有人,劉家村的年輕人不在和拆遷公司的衝突,涇渭分明的站在一邊。
橫幅掉在地上,白色的大字顯目——「黑心北新神奇商家,陪我喪命錢」。
「你們是誰找來的我很清楚,你們也要想清楚你們在做什麼。」
「不是你們可以找人,我也可以找人。我也可以找人,找到你們家裏,讓你們家裏不得安生。」
「事情很清楚,和北新、神奇沒有任何關係。拆遷款一分沒少,賠償金一分沒有。」
「你們想鬧事,可以。我史大軍奉陪到底,我就要看看是你們厲害,還是我手裏的錢厲害。」
「不要以為警察不抓你們,我就拿你們沒有辦法。都不想過安生日子可以,大家都不要好過。」
「阻攔拆遷,可以。扯橫幅,可以。謾罵北新、神奇,可以。」
「事情你們做了,就不要後悔。我史大軍不是任人欺負的人,想要訛詐我,等着,我看一看最後誰難受。」
瞥一眼路旁邊的警車,史大軍說道。「橫幅掛起來,你們接着鬧事。」
走出包圍圈,史大軍打開車門,坐在車上,看着拆遷公司和劉家村的年輕人。
劉得騎着電動車過來,看到史大軍,調轉方向過來。
電動車停在汽車旁邊,劉得下車,笑着說道。「史經理,你也在啊。」
看一眼劉家村年輕人,還有街面上的混子,劉得知道事情鬧大了。
當他看到橫幅時,心中更是氣憤不已。
劉飛做的太過,已經超出他的預想,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
「劉村長,我一直很尊重你,你卻如此對待我,是把我當傻子嗎?」
劉得着急說道。「史經理,我真沒想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要是知道是這個樣子,我一定會阻止他們。」
「這事劉飛做的不對,我馬上去找他,讓他不要在鬧了。」
聽到是劉飛在背後指揮,史大軍明白劉飛的意思,無非是想要錢。
他們先禮,劉飛後兵,將他們當做傻子。
史大軍氣的發笑,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
「劉村長,你們做的好,做的真是好啊。」
「原來在這裏等着我們呢,我就說怎麼說話那麼好聽。」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要彼此留臉面。我還是那句話,一切按照法院的判決來。」
「原本只有一個判決,現在有了兩個判決。請你代為回傳,我們會用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利益,對於造謠生事者,等着法院的傳單。」
「我們不欺負人,也不能讓人欺負我們。」
關上車門,史大軍說道。「走吧,回村子。」
司機啟動車子,快速離開。
劉得看着車屁股,轉身看着聚集的劉家村的年輕人。
走上前,一把搶過橫幅,丟在地上狠狠的踩幾腳。
兇狠的看着年輕人,劉得罵道。「看我做什麼,全部滾回家裏。」
年輕人鳥獸散,三三兩兩的離開。
劉得蹲在地上,掏出煙點上。
劉飛還是沒有忍住心中貪慾,想要訛詐北新公司。
史大軍說要去法院起訴,劉得不認為這是威脅,而是真的會這麼做。
一旦到法院起訴,劉飛的名聲就壞了,想要訛詐別人的行為就會廣而人知。
又想到口頭約定的事,劉飛做法觸怒王悅、史大軍,必定讓兩人嫌棄,沒有保障的口頭約定也不能再提。
心中嘆一口氣,僥倖心理害死人。
對劉飛貪慾的嘀咕,對史大軍大度的高估,劉得陷入兩難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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