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把這件事給辛挽雲講了一下,辛挽雲眸色深了深,「所以,你是專門來救我的?你早就知道皇上的安排?!」
宋稚沉思一下,抬頭懇切的對上辛挽雲的眸子,「是,因為我在皇上身邊安插了眼線。」
嗯,這個說法應該比說她重生了要令人信服的多。
聞言,辛挽雲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
「你不是和那狗皇帝一夥的就好。」
宋稚當即十分上道的和她一起咬牙切齒,「當然,那狗皇帝前兩天才貶了我爹的官,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還想逼我嫁給他兒子慕清寒,昏君!」
辛挽雲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你要救我和他作對。」
宋稚點點頭,「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咱們是同一條戰線上的。」
辛挽雲被她煞有其事的模樣逗笑,難得心情不錯的追問,「雖然我避世多年,但京城只要叫的上名字的男子還是知道,你喜歡的是哪家公子?」
「他叫慕南祁。」
辛挽云:「……」
宋稚強調,「我知道你很無語,但你先別無語,雖然他也是狗皇帝的兒子,但狗皇帝不喜歡他啊,還處處針對他呢,你應該也知道吧。」
辛挽雲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小小的身影,她突然記起當年班師回朝時,她在朝堂上舌戰群儒為女子請命,那些上了年紀的朝臣說不過她,只能捶胸頓足的倚老賣老,拿三綱五常說事。
當她被帝王一語定論押往萬佛寺幽禁時,冰冷的宮道上站着一個衣着單薄不受寵的小皇子。
明明才七八歲的年紀,看着她的目光卻老成的仿佛一個成年人。
他靜靜的站在那裏,眼神里沒有鄙夷,沒有輕視,沒有嘲諷,只有一眼望不到邊的可惜。
他在可惜她的境遇。
原本,帝王可以更好的將她盡其用,保天齊邊境無憂。
卻只因為她是個女兒身,就將她埋沒至萬佛寺。
想到這些,辛挽雲不由得嘆一口氣,「那個三皇子,倒也不錯。」
欸?
原本還準備了一肚子誇讚慕南祁好話的宋稚愣了,難不成這傢伙的魅力已經強到不限年齡階段了?
知道宋稚想跑偏了,辛挽雲哭笑不得的瞪了她一眼,「我見他的時候,他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
言外之意,一個年長的長輩,能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產生什麼仰慕之情。
宋稚也知道自己想的有點離譜,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趕緊岔開話題,「現在,辛將軍已經『死』在了這場大火里,您願意同我入世爭一爭嗎?」
提到正事,兩個人的神色都正經起來。
辛挽雲道:「你是認真的?」
宋稚,「難不成我看起來還不夠認真?」
「我知道您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我,沒關係,您先相信我一半也行,您可否願意再賭一次。」
「再賭一次吧。」
「這一次就好。」
「好嗎?」
宋稚的眼睛裏滿是希望,就那麼巴巴的盯着眼前的人。
「就當是為了曾經一腔誠摯的少時辛挽雲,她付出過那麼多努力,不該悄無聲息的成為過去。」
辛挽雲眼睛有些濕潤,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些。
她又何嘗想辜負少時的辛挽雲呢。
宋稚看出了她的動容,趁熱打鐵繼續道:「辛將軍,這條路不孤單,除了我,還有千千萬萬的女子在默默努力,總有一天,男尊女卑的觀點會被摒棄,總有一天,女子也可完全平等的與男子站在一處論高低。」
辛挽雲是心中有大愛的人,不論是經驗還是能力都少有人及,在萬佛寺這十年的磨礪,只會讓她更加沉穩周全。
同為女子,她更能體會女子的不易。
男子總說女子上不得台面,可實際上,他們給女子上枱面的機會了嗎,不都抱着對女子的打壓和偏見。
「你太聰明了,真是字字句句都在往我心窩子上戳。」
沉默片刻後,辛挽雲展顏一笑,「宋家有女如此,真是不簡單。」
宋稚討好的露出一個笑,「您太過獎了,我哪兒有您厲害。」
辛挽雲慈愛的搖了搖頭,「若你不嫌棄,以後叫我一聲辛姑姑吧。」
宋稚心中一動,這是答應她了?
她眼裏迸發出一陣強烈的喜悅,當即恭敬道:「姑姑在上,請受晚輩宋稚一拜。」
辛挽雲將她扶起站好,「看似是答應你,實則也是成全我自己。」
如果她真的甘願在這裏蹉跎,又怎麼會回那封信同意她來找她呢。
「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辛挽雲表情沉重,「你做這一切,是為了扶持三皇子?」
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畢竟十年前的教訓還歷歷在目,她早已沒了年輕時憑着一腔熱血的孤勇。
宋稚沒有隱瞞,「是,但也有前提,他得是一個明君,且能支持我們在做的事。」
若慕南祁不是明君,哪怕她對他有情也不會幫他。
辛挽雲想了想,開口道:「至少他比他老子適合當皇上,如果他不行……」
「他不行,我會親自來。」
不等辛挽雲將剩下的話說完,宋稚定定的打斷。
她的眼神堅定而誠摯,說這句話的時候,渾身都像是散發着光芒,讓人移不開眼。
這是她為自己定下的底線。
聽到這句話,辛挽雲有一剎那的怔忪,她像是從來沒有想到這一條路,又像是早就想到了,卻從來不敢像眼前的女子這般坦蕩的說出來。
沉默了許久後,她看宋稚的眼神變了。
如果一開始她只是單純的因為救命之恩願意與她合作的話,那麼現在,她是真的對宋稚有了認可。
「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宋稚沒有矯情,趕緊道:「姑姑奇才,我想讓姑姑暗中訓練一支奇兵,另外,如果可以的話,您可以試着與您的舊部聯絡一下,他們現在日子應該並不好過。」
孟齊除了針對手底下有能力的新入伍將士,對那些有着軍功追隨過辛挽雲的老部下更是提防打壓,生怕風頭蓋過自己。
那些老部下不如孟齊在聖上面前得臉,再加上孟齊沒有做出什麼危及他們性命的事,根本抓不到任何把柄,導致他們一直憋着氣敢怒不敢言。
辛挽雲眸光閃動,想起昔日並肩作戰的將士,露出追憶之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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