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雙柳眉心一跳,隨即自嘲的笑了笑道:「父親還真是看得起我,你憑什麼覺得我能給他這種……防備心甚重的人下毒呢?」
許昊志揮了揮手含笑的看着她,甚至可以說是慈愛,「柳兒就別謙虛了,憑秦相離現在對你的看重程度,你給他下毒,他是絕對不會發覺的。」
許雙柳抱着臂靠到椅背上,一副談判的架勢,「您方才也說了,我為了秦相離都可以跟您魚死網破,那你這次又哪來的把握我會受巫蠱的威脅呢?」
許昊志和善的道:「我的乖女兒,你當為父是傻子嗎?上一次你要魚死網破是因為你找到了解藥,可這次嘛……」
他把紅色的藥丸拿在手裏把玩,「可是真的會送命的。」
許雙柳的表情漸漸凝重了下來,眼神下意識的隨着他手上的動作轉動,她忽然很好奇的問:「恕女兒冒昧問一句,你現在權利已經被架空了,再弄死秦相離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
「就是因為本相被架空才更好置秦相離於死地!」許昊志忽然爆喝道。
許雙柳疑惑的皺起眉,「可否說的清楚些?」
許昊志冷冷一笑道:「我也不怕告訴你,如今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逼我至此,就別怪我絕地反擊!」
他微微眯起眼睛輕聲道:「你恐怕聽說過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吧?如今皇上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疏遠本相,甚至主動撤掉了本相許多權利,本相若不立下點無人能及的曠世奇功,以後哪還有我容身之地?!」
許雙柳眼底浮現冷意,「所以毒死秦相離就是你為皇上立的首功一件。」
「當然!」許昊志似是想到了什麼興奮的事,臉色泛起紅光,「秦相離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只要除掉他,這朝中還有誰比我的功勞大?還有誰敢跟本相比肩?!」
許雙柳的食指在手臂上輕輕點了幾下,忽然道:「若我不肯就範呢?」
許昊志冷漠的笑了笑,轉動着指尖的藥丸道:「那留着你也沒什麼用,死便死了吧。」
許雙柳微微眯起眼睛「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為父勸你還是儘快下手吧,這個蠱只沉潛兩個時辰,到了夜裏再拿不到解藥你就什麼都沒了。」
許雙柳頓住腳步卻沒回頭,冷冷的問:「若我下毒成功,父親準備怎麼把解藥及時送到呢?」
「為父自有辦法。」
許雙柳再不多說,抬腿大步離去。
大廳里飯菜早已經撤了下去,秦相離正喝着茶。
許雙柳上前拉着他便往外走去,「走,回府。」
拽了一次沒拽動,許雙柳回頭看他。
「怎麼了?」秦相離眼神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許雙柳若無其事的道:「沒事啊,都吃完了還不趕緊回府,在這等着發紅包麼?」
說着便又拉他起身。
這回秦相離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隨她往外走。
一路上許雙柳沉默不語,像是有什麼心事般始終掀着轎簾看着窗外。
秦相離淡淡看了看她卻也什麼都沒問。
回府時說還有公務要處理,便一頭扎進了書房。
「說吧,她怎麼了?」秦相離淡淡的問。
暗梟從不知名處落了下來,臉色凝重的道:「相爺給王妃下了蠱。」
秦相離瞳孔猛地一縮,語氣中帶着不易察覺的急切,「為何?」
「相爺要以此要挾王妃,讓她給您下毒,說是除掉您才能在皇上面前立功。」
秦相離緊抿着嘴唇,臉上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感覺到那股懾人的、令人膽戰心驚的殺氣。
須臾,他氣極反笑,「這個老不死的是嫌自己命太長了。許雙柳怎麼說?」
「王妃沒答應也沒拒絕,只不過屬下聽說這蠱到晚上便會發作,現在恐怕沒多久了。」
秦相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淡漠的問:「他說什麼時候送解藥了嗎?」
「丞相說只要王妃下毒成功,自然有人會送上解藥。」
秦相離一揮廣袖,大步向凌東閣走去。
許雙柳今日乖巧了許多,吃了飯也沒四處溜達,坐在自己房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虞兒奇怪的問:「王妃今日不出去走走了嗎?」
許雙柳似是沒聽見般,只顧自己發愣。
「這兩日孔雀長得極好,聽說身上的五彩羽毛也頗為茁壯,不如咱們去看看?」
許雙柳仍是沒反應。
秦相離從外面進來看着屋中的情形對虞兒揮了下手,虞兒趕緊識趣的退了出去。
許雙柳回過神,轉頭望向他,清澈的眸子裏有一抹不易察覺的迷茫。
「處理完了?」
秦相離淡淡的「嗯」了一聲,走到她對面坐下。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許雙柳敷衍的笑道:「我能想什麼,不過是閒來無事發發呆而已。」
她起身親手為秦相離倒了杯茶,手在碰到茶杯的時候忽然頓了頓,須臾又若無其事的倒好遞給他。
「喝口茶吧,是你喜歡的雪頂寒翠。」
秦香離拿着茶在指尖轉了轉,抬起手送到唇邊,忽然又頓住,道:「丞相把你叫去都說了什麼?」
許雙柳一雙眼睛都盯着秦相離的動作,聽到問話便下意識的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問問我有沒有許鵲巧的消息。」
秦相離把杯子放回桌上,漫不經心的問:「不是說要給你母親的遺物嗎?東西呢?」
許雙柳一怔,「哦,我出來的時候匆忙忘記拿了。」頓了頓又問,「怎麼不喝?我泡的不好?」
秦相離意味不明的望着她,緊接着倏爾一笑,淡淡道:「竟是你親自泡的嗎?那確實要嘗嘗。」
說罷便再次舉起茶杯一點點的靠近嘴唇,直到清香撲鼻的雪頂寒翠啜入唇間。
許雙柳刻意的錯開目光看向窗外的景色卻下意識的咬緊下唇。
「咄!」空杯子放在桌上響起清脆的聲音。
「許雙柳,你確定不跟本王說實話嗎?」
許雙柳一驚,緊接着很快便鎮靜下來,似是認命般的問:「你都知道了?也是,你身邊的暗衛無處不在,這種事怎麼可能瞞得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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