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靖很快來到車輦旁邊。
隔着車廂,他能清洗感受到劉徹的憤怒。
「為何要放了他們?」
「此次抓獲之人,多達數千,難道陛下要將他們一直帶回長安?」
劉靖冷不丁的聲音,明顯將劉徹噎了一下。車廂內的聲音似有停頓,而後才沉聲道:
「難道不是你想讓他們將那些神跡傳到長安城以讓整個長安,甚至整個天下,都知道我大漢朝有一個天佑皇孫,有一個被高祖看重的皇孫?」
劉靖沉默片刻,而後才道:「這難道不是陛下所希望的嗎?」
此話一出,正在旁邊隨行的霍光一愣,旋即勒了一下馬頭,示意其加快腳步,稍微遠離了此地。
景皇孫還是那樣直言不諱。
果然,劉徹也是沉默了下來。
正如少傅石德所猜測,巫蠱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讓劉徹感到憤怒和不安的,並非是劉靖的步步緊逼。而是某些人可以毫無聲息的在期門大營配合檀何下毒!
他覺得自己失去了對身邊人的掌控!
底下的臣子,現在看他老了,都在忙着站隊。
所以他需要一個人站出來,將這些魑魅魍魎的歪風邪氣殺下去。這個人必須要有萬民信服、百官不敢抗拒的「聲望」。且是如同張湯、甚至江充一樣的「辦事之人」!
三重天象加身的劉靖,恰好就是最好的選擇。
不得不說,這位太子少傅石德,看局面風向一絕,但出主意,千萬別跟!
劉靖不同意石德說的「懷柔,留一線」,此次藉機會拉攏人手。
相反!
他還要將事情做絕。
既然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莽撞皇孫、一根筋,沒有比這更好的人設了。
因為:孤家才能
寡人!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漢武帝劉徹臨終前,所選的儲君,是一個八歲的娃娃。
是一個劉徹自己,將「鈎弋夫人」直接賜死,沒有留下任何外戚、豪族、任何勢力支持的「孺子」!
此前,巫蠱之禍發生時,劉靖的第一目標是保命要緊。
那現在,涉及太子宮的巫蠱已經算是結束,隨着劉徹即將頒佈《廢太子詔》,他接下最重要的目標
——不論如何,留在長安!
身為劉氏子嗣,特別還是如今三重天象加身,太祖高皇帝護佑、從「廢太子宮」出來的景皇孫。
從獻上祥瑞開始,他在一步步「改變局勢、塑造局勢」的同時
天下局勢,也同樣在迫使他做出選擇!
劉靖的腳下,沒有後退!
而要做到這些,先做到兩點。
第一、大事化小。
「朕也沒讓你放了他們!」良久,劉徹的聲音再度響起。
「陛下既然讓我來處理巫蠱,那麼此次因為巫蠱而捲入紛亂的百姓,自然無罪!子弄父兵,只需鞭笞!至於開啟武庫,釋放囚犯」
他聲音一頓,忽然道:
「陛下,我最近回憶那晚的夢境想起的越來越多。太祖高皇帝看向我大漢天下時唉聲嘆氣他言:在世之時想讓天下儘快恢復安定,他和群臣忙的找不到北」
「結果現在有人大興土木,攤派百姓不屬於分內的勞役!各地匪寇成群,四處起義」
「所以父王此次釋放因勞役被關押的囚犯,也是為了改掉過失,不宜在長安附近激起民變。」
「夠了!」
果然,聽着劉靖又開始提及太祖高皇帝,此刻的劉徹想要發火,但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卻硬是忍了下來。
「也罷,正本清源,那些百姓終究是要放的,無非早與晚。接下來,你該去審案了,朕要儘快看到結果!」
劉靖緩緩一笑,連忙道:「諾!」
「不過陛下,太子宮事情懸而未決,江充雖然死了,但按道侯韓說、蘇文甚至王弼等人都在,還沒審問他們。是不是得等結果出來之後,再定父王的罪?」
這又是劉靖第二個目的——拖延劉徹原本的「廢儲詔書」,或者,讓其稍微改動一下。
就算廢儲,也不是將劉據貶為庶人!
無論如何,法統必須在!
車廂內,劉徹再度沉默。
過了好久,他並沒有開口回答劉靖的話,而是冷冷道:「朕要儘快見到結果!」
「諾!」
劉靜答應一聲。
他就知道,提前放走百姓,對於劉徹而言不算什麼,畢竟哪怕是歷史中的巫蠱之禍發生後,劉徹為了儘快平息事端也是大赦天下。
讓其憤怒的,是自己的自作主張,以及另有他心。
但我劉靖只要繼續提及太祖高皇帝,繼續一根筋,他還憤怒個什麼?
果然,在劉靖離開後不久。
「霍光。」
「臣在。」霍光立刻來到跟前。
「那詔書寫好了沒有。」
霍光正要回答,卻見劉徹又道:「先燒了吧,朕得再考慮一下,是否重擬」
霍光一愣,旋即若有所思的看着劉靖離開的風向。
陛下剛才不是還大怒嗎?
這位皇孫剛說了什麼?
「另,為杜絕方才之事,朕再派幾人,與他一起審!再讓廷尉邴吉,以及御史大夫暴勝之監審!」
霍光不知道方才的較量。
但此刻聽到這句話後,讓他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只是低頭道:
「諾!」
劉靖再度回到劉據等人身邊。
「解釋完了?」劉據連忙看了過來。
劉進也憂心忡忡,「皇祖父準備怎麼處罰你?」
石德感慨道:「殿下就是不聽老夫之言。」
劉靖搖了搖頭,示意無事便不再多言。
事以密成、言以泄敗。
面對亂出主意的石德,他不想透漏太多自己的想法。
終於隨着車隊進入長安。
劉徹也是下令,讓群臣都各回各家,最近發生這麼多的事情,需要儘快讓長安恢復秩序。
而一路上,無論劉據如何詢問,劉靖也都不曾言語。
隨着車隊散開,劉據也是道:
「孤要和宗正一起同往宗正府。你們準備一下,去別苑落腳。」
不出意外,明日詔書就要下來,劉據已經做好一切準備。
聞言,劉進和石德也是訥訥不言,對未來一片恐懼茫然。
劉氏爭儲失敗者,無一例外,不是自殺、就是很快的因病而亡。
之後詔書下來。
劉據若不體面,就有人幫他體面。
論述起來,此刻的長安,仿佛一頭要吞噬他們的巨獸,每走一步,他們只感覺距離這巨獸的腹中就越近一步。
而就在這時。
「不用,回太子宮!」
劉靖策馬而前,擲地有聲,「我先去廷尉,立刻問審!」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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