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光即將散盡,巨大蛇軀圍繞的中心區域,景象也愈加清晰,看到謝陳的悲慘模樣,更加讓很多人感到暢快。
「幼魔遭受重創,神智都無法清醒,此番必敗,被摘下頭顱!」。
高樓上有很多大教的年輕弟子歡呼,忍不住發泄心中的恨意,冷笑着看向那個幾乎被凌遲,割去無數皮肉,露出白骨的少年。
「經此一戰,虺霸王可穩坐一號柱!」。
圍觀的人群中有許多被虺蛇的兇殺氣質所折服,高呼霸王名,認為他現在就是當之無愧的一號冠軍,在年輕參賽選手中可稱王。
袁寧江雙手握拳,滿口鋼牙嘎吱響,「快醒過來,不要死!」,他身旁,梅水衣淚珠滾落,不敢抬頭去看。
「哈哈,終究是凡人,根骨稀爛,即使有無上手段打磨,也不過是我前行路上的一堆糞土」,虺霸王大笑,巨大的蛇口咆哮,露出猩紅色的口腔,兩條尖銳毒牙足有半米長,還有無數細碎牙齒密佈,閃爍寒光。
蛇軀扭動,在空中揮舞,隨着他呼吸,這裏颳起狂風,嘶嘯着,聽起來顯得悽厲,虺蛇忍不住露出笑意,巨大的豎瞳中能看的出來隱藏不住的欣喜。
咔嚓!
一聲破碎聲音響起,虺蛇敏銳聽到了聲響,此時劫光尚未散盡,已經出現了裂痕,可謝陳那等頹勢,手臂上都沒有幾片好肉,能是他在反擊嗎?
下一刻,血紅人影舉拳,蹬地,他的臉上、身體上到處都是恐怖傷痕,裸露着白骨,可是眼神卻在一瞬間恢復清澈,重新變得銳利,整個人發散出一往無前的氣勢!
「不可能!」,虺蛇震驚大叫,謝陳這突然變幻的氣機甚至讓他感到恍惚。
砰!
劫光同時被震碎,謝陳也在這時猛然衝起,速度快如閃電,比破空的箭矢還要鋒銳,根本沒有給別人反應的時間,他選擇在虺霸王最得意,劫光將要散盡的時刻悍然出手,化成血紅色的神劍,拔地而起,直衝巨大蛇口。
嗤,粗大的白虹箭矢從他裸露着白骨的拳頭上射出,從虺蛇的口中鑽入,力道太大,一條毒牙霎時被切斷,距離太近,對謝陳來說幾乎是抬腳而至,形勢陡然一變,太多的人都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只見到巨大蛇軀猛然炸碎,粗如石缸的脖腔處飛濺出無數雪白的碎肉,還有大量赤紅血液成紅色的瀑布傾瀉。
謝陳單臂探進巨大蛇口中,虺蛇吃痛,本能咬緊巨口,細密如鋼錐的牙齒蠕動撕咬,本就裸露白骨的手臂受傷更加嚴重,骨頭被磨出白色粉屑,謝陳臉色沉穩,但那種鋒銳的殺機無所影藏,他懸吊在半空,全力催動刈字訣,打出一條又一條白虹鑽入蛇軀,想要貫穿這尊大敵!
「吼!」,虺蛇痛到昏厥,蛇軀不住扭動,在場地上飛快遊走,撞擊在石柱上,蛇尾也在猛力拍擊,地面砰砰炸響,青磚雖然沒有毀壞,但是整個賽場都在震動。
謝陳也是一聲大吼,手臂上綻放出刺目白光,所有的光焰盡數噴涌,經刈字訣轉化,成為最鋒銳的神兵,從虺蛇口中鑽行其體內,脖腔已破碎,只剩下一層蛇皮連結,透過斷口可以看到白虹從食道洞穿進入蛇腹和胸腔,謝陳這一擊,幾乎攪碎了虺霸王的內臟!
咚!
蛇尾無意識掃動,擊中了謝陳身體,他的手臂被大力拖拽,在蛇口中留下骨粉和碎肉,身體拋飛出去很遠。
「你的鱗甲堅硬似神鐵,外部不可摧,但從內部破壞可就容易許多」,謝陳倒在地上,喃喃自語,他終於放鬆,神識疲倦,身上幾乎找不出完整的皮膚,手臂上更是沒有幾塊肉!
偌大的水帝宮廣場前鴉雀無聲,太多的人都被這突發一幕震驚,根本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只見到血紅人影突然發難,白虹貫穿蛇軀,已經提前鎖定勝利的虺蛇居然脖腔炸碎,瞬間瀕死!
呼、呼,巨大的蛇身在場地上扭動,尾巴掃動,撞擊在石柱上,砰砰作響,虺霸王痛不欲生,內臟被攪碎,脖子也斷裂,只剩下蛇皮連結,發不出聲音,只有從體內噴出的氣體在震動,帶出大股的血液和肉塊。
景象實在悽厲而滲人,這裏寂靜到極點,只有虺蛇在掙扎發出的沉悶聲響。
「你看明白了嗎?」,萬聖首淡淡發問。
巫道宗臉色慘白,怎能沒有看透,經過萬聖首提醒,他是最先看破迷霧的人之一。
「居然,佯裝遭受幻境,故意等待劫光臨身,忍受着凌遲酷刑,只為找到虺蛇真正的弱點,發出致命一擊!」,巫道宗的聲音都在顫抖。
萬聖首不滿,開口說道:「不是忍受,是他自己在主動斷去皮肉,只為能讓虺蛇當真」。
「怎麼可能?」,巫道宗渾身發麻,止不住抖動。
萬聖首看向巫道宗,隨手打出一片流光,比鏡子還要澄澈,清晰顯現出虺蛇將謝陳壓制,千刀萬剮時的景象。
他在以大神通顯映剛才的戰況,為了讓巫道宗能更直觀的看清楚,甚至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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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陳用出了虎奔步法,在方寸之地施展極速,躲避過了大部分劫光攻擊,因為距離太小,導致旁人看到的是他身影不動,誤以為是在被動承受壓制!」,巫道宗心神驚駭,他完全沒想到謝陳能想出這種方法對敵,想要長時間維持這種極速,讓虺霸王也誤以為真,那是體魄道法和意志的結合,換做其他選手,即使能想到,也做不出這種效果。
「不止,為了更逼真,他數次主動撞上劫光,故意斷去皮肉!」,巫道宗徹底震驚,手指顫抖,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為了引誘虺霸王,不惜主動身殘,只為在潛伏中發動封喉一劍!
流光散去,萬聖首輕嘆,「只有自己主動,才能避去要害,看似受傷慘重,其實都是皮外傷,經絡俱在,方可運轉功訣,給予對手重創」。
「他很聰明,可以和你預想一般,用刈字訣硬拼劫光,但那樣消耗無法承受,過後面對虺蛇真身,也是無力再戰,只有這樣,才能保存有少量的修為,從虺蛇口中突破,一舉斬殺強敵」。
萬聖首道出了真相,卻讓巫道宗更加膽顫,他心臟劇烈跳動,全身生出一種發涼的感覺。
「他的狠厲,和意志,是你所不及」,萬聖首用此句點評做結束語。
巫道宗看向躺倒在地上的謝陳,目光幽幽。
「他的狠辣,已經超出想像,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般若湯的邋遢道人輕語,顯然也被震驚。
袁寧江猛然大吼,「贏了!」。
梅水衣全身顫抖,潔白臉龐上浮現不可置信,眸中淚珠尚在,她抬起頭,疑惑道:「怎麼贏的?」,壁人女子只能看到謝陳在一旁躺倒,遠處是逐漸失去氣息,將要身死的虺蛇。
「不知道,反正就是贏了!」,袁寧江高興地蹦跳,雙手按在梅水衣嬌俏肩頭不住搖晃,「此番死戰,小魔頭身前再無強敵,要奪取武狀元!」。
「死樣」,梅水衣嬌斥一聲,趁機擦去眼角淚珠。
賽場內也是一片沉寂,巨大的蛇軀動靜減弱,虺蛇猩紅眸子失去色彩,他的生命力在消散,即將死去。
羅魚讓幽然嘆息,「如果謝陳破境,不會這般慘烈」。
龍神女一陣悵然,最大的敵手就這樣落敗,她感到意興闌珊。
「幼魔賽場內無敵了!」,盧洞實終於回過神來,看着謝陳倒吸涼氣,「他此時傷重,不知有沒有人會趁機出手?」。
自然無人,連許長銀也沒有這個打算。
因為謝陳再度站起,緩步走向巨大蛇軀,他步履蹣跚,全身都是裸露的肌肉和白骨,甚至失血太多,皮肉都開始發白,幾乎不成人樣。
他氣機衰弱到極點,與虺霸王拼殺二百餘招,體魄精神都耗盡,隨時就會倒下,但現在再無人敢發聲,嘲諷,只有膽寒。
「他居然勝了……」。
有人低聲感嘆,無法接受,可是事實如此,不可一世的虺蛇被打碎生機,已經瀕死。
謝陳走到了虺蛇身前,那雙猩紅眸子失去了色彩,變得暗淡,幾乎睜不開,勉強維持一線,但仍舊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對手。
「知曉你連話都說不出,是否感到憤恨?」,謝陳輕聲詢問。
「不要心存不甘,我非是僥倖,用你最引以為傲的速度做局,正面將你擊敗,再廝殺一次,還是如此!」。
謝陳自言自語,因為虺蛇將要身死,說不出話。
雖然囂張,狂妄,但眼前神獸,確實可稱大敵,除了巫道宗,謝陳再沒有如此艱難,他的眼中沒有嘲諷,多了一些尊重。
「你們是最堅固的磨刀石,讓我褪去體鏽,道心至此無暇,可破入翠儀!」。
不是勝利者的蔑視,謝陳真心流露,他對值得尊敬的敵手發出感慨,現在心境超然,有一種從容的氣魄,那是絕對的實力做支撐,他可以無視所有同輩。
「虺霸王,就此死去嗎?」,高樓上,有很多教派長老動容,覺得不忍,這是一個極具天賦的年輕種子,雖然戰敗,但底蘊猶在,只要能重新振作起來,他日踏入絕巔也不是不可能。
有人想要行動,太想將這樣的天才收入門下。
謝陳舉拳,準備結束這場爭鬥。
「手下留人!」,高樓上發出大喝。
謝陳嘆息,緩緩收拳,不是突發善心,而是面前突兀多出一道灰袍身影。
很強,讓人窒息,渾身刺痛,想要四分五裂。
「是虺蛇一族的老不死!」,城牆上,女官皺眉,就要跨越陣紋,前去阻攔。周財神從她身後出現,單手按壓在肩,女官周身法術激盪,空間都在扭曲,卻不能動。
「那個老傢伙動起手來連我都怕,隨他去吧」,周財神笑眯眯勸說,臉上肥肉擠作一團。
女官猶不甘心,「他壞了規矩!」。
渾身珠光寶氣的胖男子毫不生氣,依舊笑眯眯,「修行界拳頭大過天,何時有過規矩?」。
謝陳剎那後退,掏出兩株仙草塞入口中,全神戒備,已經猜出了來人身份,擔心他會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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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灰袍身影並沒有針對他,而在對着虺蛇說話,「只允許你敗這一次,不然就去祖地骸骨林化作養料」。
說完,灰袍轉身,謝陳這才看清,是一位瘦削的老人,髮絲雪白,隨意披散,臉龐堅硬猶如刀削。
「白藏收了個好徒弟」,老人盯着謝陳看了一會,突然輕笑,天地陡然明朗,鋒銳的殺氣也隨即消散,謝陳渾身一松,險些摔倒,不是親身經歷,無法想像那等威壓,直欲讓人拜服。
「放心,身份擺在這裏,老夫不至於對你出手」,不愧是一族同源,灰袍老人和虺霸王一樣的孤傲,謝陳瞭然,默默對着老人行禮,這是一位真正的強者,可以縱橫天地,少有人能敵。
老人感慨道:「我是他曾祖,他的祖父和父親無法達到同輩最強,皆在族內試煉中身死,所以,小傢伙雖不成器,也是我族現在的獨苗,容老夫放肆一次,打破賽場規矩,帶他回去如何?」。
謝陳輕輕點頭,面對這樣人物,他又能如何說?
灰袍老人輕描淡寫,但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很殘酷,讓很多人驚悚,虺蛇一族,俱是瘋血狠角色,涉及到修煉事,六親不認,親子也能隨時死去!
周財神在城牆上揮手,算是認同。
原來,老人看似詢問謝陳,實則是在與水帝宮打招呼。
「走吧,回去再熬煉熬煉,不頂用玩意,怎就一代不如一代……」,老人感嘆了一聲,隨手打出大片神輝,將巨大蛇軀籠罩,很快,虺蛇就變成手掌大小,懸浮在老人肩頭。
清風吹過,賽場上已再無灰袍身影。
「只怕和龍宮那條老蛟不相上下!」,謝陳此時才徹底放鬆下來,幾乎癱軟,灰袍老人沒有刻意針對,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就讓人不能抵擋,他從周財神出場來分析,這位水帝宮的二號人物親自點頭,為他破例,想來應該是和黑冰河龍宮差不多等級的修士。
要知道,那條老蛟,龍神女的老祖,曾橫行北境,因血脈強大,未破入天門,卻擁有那個等級的戰力,是和盧府這樣的超級宗門掌教一個層次的雄主,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呼,終於走了,老傢伙氣息讓我討厭」,女武神出了一口氣,臉色舒展幾分,她們一族,和虺蛇天生相衝,有道爭,對彼此間很敏感。
晁措、盧洞實、般若湯領隊,紛紛將目光轉到謝陳身上,虺霸王退賽,被族內強者帶回,謝陳一戰奠定威名,再無人能抗衡。
「可稱尊」,連羅魚讓也扭頭,黑裙搖曳,如花盛開,美艷不可方物,她也為謝陳的實力而動容,正面打敗巫道宗、幾乎斬殺虺霸王,到了現在,所有人都清楚知曉了其修為,她自己也在權衡。
「不敵,全力廝殺,半天過後,還是要在十招內落敗」,紅葉城仙子嘆氣,她和龍神女幾乎同層次,金甲女神與虺蛇爭鬥數次,分不出勝負,自己下場,也會是同樣結果。
謝陳掃視全場,目光在所有人臉上划過,甚至場外觀看的眾多人,也沒有再發出異樣聲音,他向着石柱走去,吞服下兩株仙草,精純藥力化作補充,勾動體內血肉,他的傷勢在快速復原,衰弱到極點的氣機也終於穩定,不再虛浮,體表上有白色光焰閃爍,跳動,部分傷口重新長出皮肉,雖然速度很慢,但在好轉。
盧洞實側頭,對着許長銀說道:「他至少兩天後才能完全恢復,趁現在傷重,你去挑釁,打敗魔頭,一號柱就是辛江府的,無人敢質疑」。
許長銀斜眼而視,盧府書生心眼焉兒壞,這時候了還鼓動自己,不看那小魔頭氣勢正盛,龍行虎步吞服天下,此時出手,斷討不得好。
「你借我一件合匯境寶物,我就去」,許長銀還了個軟釘子。
盧洞實悶哼一聲。
謝陳的氣勢確實驚人,接連打敗強敵,心境已然超出同場選手,淡然無波,自然而霸,連最為好戰的龍神女,體內流淌着神獸血脈的好鬥性子,也不敢隨意試探。
所有目光都在看來,可以說是萬眾矚目,歷經五個月的廝殺,從三萬名年輕人中走到現在,謝陳遭受了太多,被圍剿,舉世皆敵,放眼望去,幾乎沒有立身之地,身邊所陪伴,也越來越少,到最後,只有一個袁寧江不顧生死,毅然相隨。
「他走得很辛苦……」,劉岩輕聲說道,同為乙一區選手,他最為清楚,彼時,謝陳羽翼未豐,面對自己的飛泉門圍堵,都只能拼盡全力。
而如今,他已掙脫所有束縛,飛躍高天,眼前再無能擋之敵!
「好,好,奪了個武狀元!」,袁寧江虎目蘊淚,不斷大吼,真心而喜。
梅水衣也是大笑。
謝陳一步步走到賽場中心,這裏有十根粗大柱子頂立,背後就是巍峨水帝宮,辛江府此遭,給足了年輕選手面子,勝利者登頂,可俯瞰臨江城。
最高大的一號柱上空無一人,即將迎來其主。
謝陳頓了頓,臉龐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可他的選擇卻讓眾人驚呼。
「魔頭,怎地登臨三號柱了?」。
龍神女鮮艷紅唇大張,感覺到吃驚,然後憤怒道:「登徒子,故意給人難堪!」。
謝陳跳起,隨手在柱岩上借力,剎那登頂,盤坐在石柱上。
「真正的強者,不是奪得第一,而是我想得哪個名次」。
石柱頂,微風拂面,白雲繞飛,破碎黑袍少年輕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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