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五回 秦叔寶良言說唐弼
黑衣人夤夜來訪唐弼。張轉把這個人引進帳中,然後張轉一閃身就出了帳了。
哎?唐弼一看,怎麼回事兒?一個陌生人給請進帳內,你作為旗牌官的,你是不是得在這裏保護我呀?我讓你出去,你再出去。我現在動都難以動啊。如果是個刺客,我、我不就完了嗎?哎?有心要喊,又好面子,畢竟自己是一路統帥呀。嗯……「來者何人?」
就見這位青衣人往前走兩步,因為在帥帳門前比較陰暗,看不清楚,往前走兩步來到那燭光能夠照亮的地方,在這裏衝着唐弼一拱手:「唐大人,別來無恙乎?」
嗯?唐弼一聽這聲音怎麼那麼耳熟啊?他抬起頭借着燭光一看,「啊?怎麼會是你?!」
來人是誰呀?非是別人,正是瓦崗軍的大元帥秦瓊秦叔寶。
秦叔寶到了,這令唐弼萬萬沒想到。他當時心裏「咯噔」一下子。怎麼?這秦瓊現在是兩國讎敵呀,瓦崗軍的大元帥,我抓的就是他呀。現在我帥帳之中,只有我和他,他給我來個斬首行動,怎生得了?哎——他爬着就想去摸自己的寶劍。
秦瓊一擺手:「唐大人無憂,秦瓊今夜到此,並沒有想加害唐大人的意思。」
「哎——這……」唐弼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兒失態了,是不是顯得太怕死了?這才把手又縮回來了。唐弼心說話:「難怪,張轉把這人給我領進來,你扭身走了,你跟秦瓊有交情啊!啊,就把我扔到這裏,你不管了呀?哎呀——你說我這手下都是吃裏扒外的傢伙。」但是又一琢磨:「秦瓊,我跟他認識這麼久,那確實是個正人君子,絕對不會有小人的行徑啊。」嗯——唐弼支撐着身子想把身子側過來,他不好辦呢,現在行動不便,一側那屁股就疼了。
秦瓊趕緊一步上前——
「你、你、你要幹嘛?你要幹嘛?」
「我服侍着您啊。您別着急——」秦瓊雙手就抱着唐弼,慢慢地給唐弼移過身子。然後,又抓過靠枕往唐弼身後一靠,把這被子給唐弼又拉了拉。然後。恭恭敬敬地往後一退,又退回原地,「唐大人,秦瓊有禮了——」說着,秦瓊又是深施一禮。
「唉,」唐弼趕緊用手往上一抬,「叔寶,不必多禮。既然來了,必然是找我有事啊。呃。旁邊有座位,自己取座而坐吧。」
「多謝大人!」秦瓊伸手就由打旁邊拽過來一張胡床。(什麼是胡床啊?就是馬扎呀。打仗的將領坐哪兒呀?都得坐馬扎。當時叫胡床。「床前明月光」那「床」指的就是胡床。)秦瓊拎過胡床往前湊了湊湊到唐弼近前,把胡床往那兒一放,然後撩袍就坐在那裏了,笑眯眯地看着唐碧。
唐弼也盯着秦瓊,一看秦瓊絲毫沒有懼色,仍然像過去那樣,那麼的和善盯着自己。「呃……呃……」反倒是看得唐弼有點不好意思了。「唉!」唐弼嘆口氣呀,「叔寶啊,沒想到你我弟兄居然今天這般相見,真乃造化弄人。」一說到這裏,唐弼又警惕地往帳外看了看,「呃……帳外有人嗎?」
「啊,」身形一晃,張轉由打帳外轉進來了,一抱拳:「大人!張轉在帳外守候!」
「啊——」唐弼明白了,這肯定是秦瓊來到營門求見。張轉一看是秦瓊,人家老熟人了,人家認識啊。所以,這才給帶進來,還主動地給警戒。「呃……好,張轉啊,你在帳外給我守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帳!」
「是!」張轉跟秦瓊兩人一對眼色出去了,在帳外守候了。
「嗯……」唐弼挑眼皮看了看秦瓊:「叔寶啊,現在帳內就你我兄弟了。你能不能給我說句實話呀?那靠山王的四十八萬兩皇槓銀子是不是你設計劫的?你能不能給我說句套心窩子的話?」
秦瓊一樂:「兄長啊——」他改稱呼了改兄長了。不像原來似的,原來唐弼怎麼讓秦瓊叫他兄長,秦瓊都尊稱唐大人。可今天,不用唐弼強調,秦瓊改稱呼了,改兄長了。「兄長啊,我說話您能相信嗎?」
「哎,叔寶啊,事到今天,我不相信也得相信吶。你告訴我!出你叔寶的口,我就相信!以解我心中這個謎團!」
「好!兄長啊,既然如此,我就實話告訴您,四十八萬兩皇槓銀子不是我秦瓊設計劫的。但是,劫這銀子之後,我秦瓊訪查出來了,是這麼這麼這麼回事……」秦瓊就把事情經過幾乎全盤托出,簡要地給唐弼講述一遍。
「哦……原來如此……哎呀!叔寶啊,你這反山東可把為兄我給害苦了呀!」
秦瓊一抱腕:「兄長啊,這個沒辦法呀。為了救出我那義弟程咬金、尤俊達,也只得如此。但是,這裏的事兒都是我三弟他所策劃的,我秦瓊是一無所知。他們怎麼行事的,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的家小不是也被兄長您給抓起來了嗎?而且讓鐵槍大將來護爾解往長安城。那幾天,兄長啊,您可知道秦瓊我這心情是怎麼樣的嗎?心都碎了,心急如焚!一連幾天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由打長安往山東趕呀。一路之上,這才三擋楊林、九戰衛文通,險一險我命喪途中啊。到現在,我的兒子仍然失蹤、找不到,老哥哥秦安不知所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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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唐弼一聽,「叔寶,這怎麼會呢?是我私放了老哥哥秦安吶,讓他帶着懷玉去投奔我的師父燕王去了。恐怕現在他早已經到達幽州了。你沒有去信詢問嗎?」
秦瓊說:「我去了,早就派信使給我表弟羅成去過信了。我表弟羅成的回信也已經回復過來了,說沒有見到老哥哥秦安,更沒見到我的兒子秦懷玉。現在這一老一小像在人間蒸發了一般。我那老哥哥是一個忠厚實在之人,他如果把孩子送往幽州,絕對不會不給我一封信的。到現在,老哥哥也不見,我的孩子也不見。兄長啊,兵荒馬亂,我秦瓊不敢多想了……」秦瓊說到這裏,眼淚掉下來了,英雄之淚呀,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呀,秦瓊能不心疼嗎?
「哎——」唐弼一嘬牙花,「行了行了,叔寶啊,既然今天咱哥倆把這事兒都說開了,這也是造化弄人。我剛才就說了。咱倆誰也別怨誰了啊。你不禍害你哥哥,我、我也不至於把你全家抓住啊?我打算給你留條根,可是沒想到……這、這、這、這、這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我想,也不必太擔心。老秦安也是有武藝在身之人吶,又是個精細之人,不至於出什麼事兒,肯定走岔路了,再慢慢地探訪吧。總之,你害了我,我也害了你,咱們就此扯平,誰也不欠誰的,你看行吧?」您看,唐弼還跟秦瓊說這話。
秦瓊苦笑一聲:「我秦瓊從來沒有怨恨過兄長啊。確實是我秦瓊這事做得對不起兄長。但是,我這事情做得對得起良心。剛才我告訴兄長的時候也已經說了,我們這皇槓劫了,不為自己啊,為的是山東百姓。這四十八萬兩皇槓銀子裏面有多少錢是從咱們齊州給搜颳走的?您心裏有筆賬啊。這麼多年,這朝廷搜刮齊州老百姓搜颳了多少次?把老百姓禍害成什麼樣子?您心裏比我清楚!您不也曾經在我面前埋怨過朝廷嗎?但也說了,您現在無奈呀,上支下派,有些命令您明知不可為,但是朝廷命令,您又不可違抗了,也只能違着良心給百姓加壓呀。那麼如果說過去百姓們還能夠承受。但現在這個新皇帝登基之後,您再看為了營建東都、為了挖掘長塹,徵用山東、河北、河南一帶百姓無數,十室而九無男丁啊!這事你比我清楚啊。就這短短几個月,從咱齊州徵調了多少男丁?再加上服兵役的。那我問您,今年春耕能夠留在地裏頭耕地的男丁還有多少啊?恐怕有,也是老弱病殘了啊!那麼春耕無人種,秋收焉得糧啊?到秋天的時候,我看您怎麼向朝廷交代!朝廷到那個時候,必然會向山東徵調大批糧草啊。為什麼?營建東都得吃飯吧?挖長塹得吃飯吧?據說現在皇帝還有心打高麗,打高麗也得儲備軍糧吧?別忘了,還有我們瓦崗山呢。您就以為這一次能夠把我們崗山拿下嗎?嘿,就這金提關,您打了幾天吶?拿下沒有拿下啊?崗山之上像金提關這樣的關隘無數啊。我們就是避而不戰、堅壁不出,您想攻下崗山,不容易啊!圍那麼一年半載,所耗糧草無數。糧草哪兒出啊?就得就近調取。又是山東百姓的一大負擔。現在無人種地,到秋收,朝廷給您要糧,您怎麼拿呀?拿不出來或者交得少了。我的兄長!您怎樣向朝廷交代呀,嗯?別人交代不了,還好說。您交代不了,您琢磨琢磨您腦袋上的烏紗帽還能保得住嗎?別說烏紗帽了,您項上人頭到那時能保得住嗎,嗯?您這個官跟普通的官可不一樣啊,這一點不須要秦瓊我多說了、深說了,兄長您你心中心知肚明啊。
「這個朝廷一直對您是抱有戒心的。您在齊州任職這麼多年,哪一天您舒心過過?不一直戰戰兢兢、如芒在背、如臨深淵嗎,嗯?這些話,您曾經多次向我提過,就不用我多說了。其中原因您也明白,您不是人家大隋舊有官員,您還是我姑父的人,大隋一日不放下對我姑父的戒備之心,您就一日得不到大隋王朝的信任、得不到靠山王楊林的信任吶。平常你是戰戰兢兢、如臨深淵。一旦有事呢?四十八萬兩皇槓銀子被劫了,關您何事啊?可當時那靠山王楊林是如何對待您的?好懸沒把您逼死吧?不然的話,您也不可能求着我去探訪此案。您不求着我探訪此案,也沒有未來的這種種的事情。所以,您剛才說的對,咱倆誰也不怨誰,怨就只能怨這個無道的朝廷啊!
「現在是用着您領兵帶隊去打崗山。如果現在沒有這座瓦崗山,兄長啊,您的結局會是怎樣呢,嗯?皇槓銀子被劫這事兒了;反山東、詐齊州這事兒了了;失陷秦瓊家小的事了了;走脫了響馬程咬金,還讓程咬金到瓦崗山上做了混世魔王了,這事了了嗎?如果沒有崗山,兄長啊,我恐怕現在您早已經成為階下之囚了。查辦都算小事兒啊,弄不巧腦袋早就掉了!
「即便是有我這座崗山在此,即便是現在還用你統兵帶隊去打崗山。但是,靠山王楊林、大隋王朝對您放心了嗎?如果對您放心,您身上的傷那是怎麼挨上去的呀,嗯?我聽說靠山王楊林又給您五天期限,讓您五天之內務必拿下金提關。兄長啊,五天您能拿下嗎?這已然過了三天了,金提關固若金湯。有兄弟我在,您想想,我能讓你五天拿下金提關嗎?我得保護我那些兄弟的性命啊。那麼如果五天之內,您拿不下金提關。兄長啊,您的性命何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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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秦瓊保全了那些弟兄的性命,保全不住兄長您的性命,我秦瓊心中也不忍。故此,我這才今日夤夜來見兄長,想把這一番肺腑之言說給兄長您你聽啊……」
「嗯,嗯,嗯……」唐弼點點頭,「叔寶啊,這些話你不說,我這兩天也一直在盤算呢。如果五天之內我拿不下金提關,我甘願領罪,讓老王爺把我軍法處置,落得一個盡忠報國!」
「哎——兄長啊,恐怕到那個時候,把您砍了,剛才我所說的那一系列罪名都得加在您的腦袋上。您不但不是盡忠衛國的功臣,您還是勾結崗山響馬的強盜啊!他們不光為了殺您呀,也是為了殺您去警告我那姑父、警告燕王。所以,在大隋王朝眼裏,你唐弼能成為忠臣嗎?您沒有成為忠臣這一天吶。您只會成為一個背黑鍋的工具,讓人殺之而駭猴的雄雞呀!」
就這句話說到唐弼心眼兒里去了。其實,唐弼這些年擔心就擔心到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成為這隻駭猴之雞而被大隋王朝宰了呀。
「哼!那我……那我明日就發起所有大軍,務必拿下金提關!我就不信,我這五萬大軍一衝一過,拿不下金提?」
「哎呀,我的兄長!有可能嗎?有可能!五萬大軍進攻金堤,我的金提關擋不住,您把金提關給拿下來了。拿下金提就完了?要損失多少人呢?朝廷會不會算一算您這個戰鬥成本呢?會不會問一問您的指揮有沒有過錯呀?即便這些都不問。那麼您是不是還要往前推進呢?您還要去打瓦崗山的一座又一座的關隘呢?那每一座關隘是不是還會給你期限呢?哎,就算您把所有關隘都打下來了!就算這瓦崗寨最後也被你們給滅了!那麼回過頭來是不是還會跟您算一算之前沒有算的賬呢,嗯?我的兄長啊,您是個聰明人吶,您智謀在秦瓊之上,不會連這個都看不透吧?」
「哎,哎……」唐弼一指秦瓊:「叔寶啊叔寶,我明白,你今夜過來是要嚇唬我。因為現在二十萬大軍四面圍困瓦崗山,你現在也害怕呀。所以,先用大言把我嚇住,最好讓我退兵,然後就減輕了你的壓力,你好對付其他各路兵馬。是不是這樣想的?」
「嗯!兄長啊,您說得一點兒不假呀。不然,我今天為什麼夤夜到您帳中給您說這番話呢?我確實是為了崗山之事。但是兄長,我說這番話難道於你無利嗎,嗯?智者所考慮問題,那都是先考慮於己有沒有利,至於別人能不能占理,那跟自己何干呢?好了,我要說的話全部說完了。我想兄長自會平衡其中的利害!」說着,秦瓊一伸手由打懷中又掏出一封信:「兄長,這裏還有封信,請兄長過目決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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