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曄舟嘴巴張着,卻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後她緩緩低下頭,似乎是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件事。
過了一會兒,許曄舟輕嘆一口氣,問:「你,你跟小黑,你們確定嗎?」
白日不假思索地回道:「確定,而且只會是他。」
許曄舟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伸了個懶腰,故作輕鬆道:「算了,都為我弟弟穿女裝了,四捨五入,就當是女朋友了。」
「只不過......」話音一轉,許曄舟伸完懶腰,看向白日認真道:「有機會的話,讓我和你女,不對,男朋友正式見一面,沒問題吧?」
不等白日回答,她又補充道:「其實見不見面都行啦,反正我也不是為了示威什麼的,我只是想見見他,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男生,然後告訴他,我接受並承認你們的關係,也願意祝福你們。」
城堡里的黑夜:「......」
知道嗎,姐,你前天才在電影院見過他。
但說都說了,又不是什麼犯法的事,白日肯定會同意的,黑夜想大不了被許曄舟用毛絨玩具砸一晚上,讓她消消氣得了。
果不其然,他聽到白日回道:「可以,他會同意的。」
可誰想下一秒,白日又道:「等這件事徹底忙完,然後晚上找個時間。」
晚上?!!
黑夜猛地竄起來,罵道:「白日!你他媽的!憑什麼是晚上!」
「晚上啊。」許曄舟重複一遍,想起小黑的審美,她小聲嘟囔道:「能給小黑看上,肯定是個超級漂亮的男生,扮成女生都好看成這樣,本相肯定更加驚艷,說不定比影帝還好看,畢竟他連影帝都嫌.....」
許曄舟嘟囔的聲音里有種毫不掩飾的期待。
另一邊,一直偷聽的侯涅生則忍不住笑了起來,低語道:「確實是挺值得期待的。「
這顯然是個意外之喜,讓侯涅生喜到完全將追逐戰的兩人徹底拋到腦後,開始盤算着該準備什麼禮物。
與此同時,顏司終於在一樓樓梯間的角落逮到了蕭問遠,他手按着蕭問遠的肩膀,藍色電弧在蕭問遠衣衫上來回遊走。
顏司電着蕭問遠,氣不打一出來,「小沒良心的,誰讓你自以為是,擅作主張的!膽兒肥了是吧,太久沒挨電了是吧?!有事敢瞞着我就算了,居然還敢偷聽!」
「媽的!顏司!換做是你,你瞞不瞞啊?!」蕭問遠咬着牙,同樣是不服氣,「有問題,你直接來問我不行嗎?!我他媽的等了你半天,誰知道你居然直接去找那傢伙,明知道他很危險,還......」
「你還敢頂嘴?!」顏司懟道,「你也不想想我是誰?!啊?!我會傻了吧唧地去送死嗎?!」
不等蕭問遠回話,顏司又加大一點力道,逼問道:「趕緊告訴我,小沒良心的,你都偷聽了多少!」
事實上,蕭問遠還真沒偷聽多少,就是從天衡府君說犯事了有天衡山保開始的,也不知道顏司是怎麼想到,居然能繞着繞到他身上,還繞出了彩禮錢。
於是蕭問遠硬扛着電弧,道:「沒聽多少.....」
顏司繼續逼問:「沒多少是多少!」
蕭問遠實在受不了了,討價還價起來:「你放開我,我再說!」
二人又僵持片刻,顏司也算把這幾年蕭問遠欠下的電給一次性電完了,才勉為其難地鬆開手,他又甩了甩手,道:「快點,說吧。」
蕭問遠靠在牆壁上,艱難活動着差點被徹底電麻的身子,「不多,就彩禮那段。」
顏司:「......」
怪尷尬的,就聽了最不該聽的一段。
不過片刻,蕭問遠的身子徹底活動開了,他又道:「你沒事操我那麼多心幹嘛,有時間操心我這種事,你還不如關心關心你....."
顏司剛放下的手重新抬起,忍無可忍地打斷蕭問遠,「蕭問遠,你真是一刻不頂嘴,不挨電就心裏不舒服!」
還不等他手搭在蕭問遠身上,不遠處傳來的聲音,讓兩人一起愣住了。
「你們好像聊得很開心啊?」
霍斬蘭闊步走到樓梯間入口,將墨鏡摘下露出黃褐色的眼眸,又眉毛一挑,道:「都聊了什麼,也跟我說說唄。」
二人身子猛地一僵,顏司率先收回手,「我們什麼都沒說,就單純蕭問遠他嘴欠,我電他幾下而已,話說,霍隊,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你又找我倆有什麼事嗎?」
霍斬蘭依舊堵着門,「徹底結束了,疏散人群這種事不用我來負責,還有,我也不是來找你們的,單純是你們的聲音太大,我想注意不到都難。」
二人剛打算鬆一口氣,霍斬蘭又道:「只不過,來都來了,把你倆知道的都說說唄。」
顏司和蕭問遠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眼裏皆是滿滿地推拒,仿佛在說「你說,我不可能說的。」
霍斬蘭等了片刻,眼見兩人誰都不打算說,他「砰」一聲把門關門,直言道:「酆元是天衡府君,多大點的事,你們在推什麼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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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問遠和顏司:「?!」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顏司反應迅速,頂着真驚訝的表情,故作驚訝道:「霍隊,你說的是真的?!他不是侍......」
「別裝了。」霍斬蘭直接拆穿顏司假得不能再假的謊言,「你早知道了,剛還不怕死地去找了他。」
顏司:「......」
能不能別說這件事了,怪丟人的。
事已成定局,蕭問遠也懶得裝了,問:「霍隊,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霍斬蘭答道:「本來是猜測,然後聽到你們說話就徹底確定了。」
蕭問遠:「......」
這群動物型的,耳朵非要那麼好嗎?
二人又互相尷尬了幾秒鐘,顏司才道:「霍隊,你是怎麼猜到的?」
顏司會確定這件事,還是單純因為侯涅生屏蔽通訊的次數太多了,再加上蕭問遠的反常行為,這才讓他發現了端倪。
霍斬蘭反問:「你覺得真有人會讓一個見誰都要懟兩句,說話一知半解,還拽到超級欠打的傢伙來代表自己出面,代表自家門面形象嗎?」
蕭問遠當即回道:「金隊。」
話音落下,顏司立馬往樓梯上跑了幾步。
他還未跑到安全距離,「轟」一聲,蕭問遠堪堪避開霍斬蘭打來的拳頭,餘光掃過牆面凹下的地方,又道:「霍隊,你這可不是懟兩句這麼簡單了啊?」
三隊的第一任隊長是金槐,而他在下放刊省分局前選擇了霍斬蘭繼任三隊隊長,而霍斬蘭也讓三隊的黑社會刺頭形象深入總局所有人的心,而岑琛也不妨多讓,總歸三隊是再回不到曾經的良好形象了。
某種意義上,蕭問遠這話還真沒錯,但事實歸事實,說出來又是另一碼事。
顏司倚靠在台階中段的牆壁上,打了個呵欠,懶懶散散地提醒道:「霍隊,要打的話我建議你上樓上打,一樓不在事故範圍內,損壞了是要我們自己賠的。」
霍斬蘭也知道這點,他收回手又抬眼朝顏司看去,問:「你跟那傢伙剛剛談了什麼?」
反正天衡府君本人都沒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顏司索性把剛剛的一切都說了。
說完,顏司不忘總結一遍,「總的來說,那天衡府君能罩能保,管殺管埋,牛逼哄哄的,就是不管錢,這解決不了關鍵問題的靠山,不靠也罷。」
見霍斬蘭似乎在沉思什麼,顏司又道:「差不多就是這樣,霍隊,你要發表什麼意見和看法嗎?」
霍斬蘭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目前沒有。」
「那天衡府君有問題?」蕭問遠問。
「沒有。」霍斬蘭道。
雖說不想承認,但酆元比他強了不是一點半點,而且天衡山首領的身份擺在這裏,霍斬蘭覺得這要換成自己,行事作風肯定比那小寵物還能更囂張。
於是,霍斬蘭想起他的種種行為,又補充道:「最多是比較欠收拾而已。」
剛說完,霍斬蘭的手機響了起來。
在信號恢復後,顏司就徹底解除了私人通訊,霍斬蘭掏出手機,見是牧懷琴打來的,便道:「牧組長的電話,估計又出什麼事了,我先過去了,關於那家養小寵物的事,等找個機會好好聊。」
差不多又過了一個小時,悅瀾國際的事件才徹底收尾完成。
在此之間,許曄舟本來想和女裝的侯涅生聊兩句,在被白日拒絕幾次後,只能跟着沈書爾和顏司幾人先一步去了珺省分局。
而侯涅生和白日則跟最後一批救援人員走出來,以防萬一,他們走的是地下停車場。
剛下到地下停車場,二人就被牧懷琴攔住了,更確切地說,攔的是披了酆元馬甲的侯涅生。
牧懷琴委婉開口:「酆元,我知道你已經很累了,但是可以再幫一個小忙嗎,幾句話的事情。」
白日問:「牧組長,出什麼事了嗎?」
「我們邊走邊說吧。」牧懷琴領着兩人朝停車的地方走去,「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剛剛......」
牧懷琴三言兩句將事情大致說了下。
梁兮妍帶陳一帆離開時,正好和尤曉撞見了。
最初要將衛簡交給珺省分局照顧時,梁兮妍和尤曉是見過的。
而尤曉也是好心,見到梁兮妍後,隨口問了句要不要見見衛簡,誰想梁兮妍卻壓根不想見衛簡。
兩人也不知又說了什麼,居然直接吵了起來,本來離開的其他人也湊上來看熱鬧,於是牧懷琴迫於無奈又將霍斬蘭叫回來,半恐嚇着將人逐漸散走。
說着說着,牧懷琴停下腳步,指着前面道:「我是想請你看看衛簡現在這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前方的車門大開着,衛簡坐在裏面,而尤曉就靠在他旁邊,衣服灰撲撲的明顯是被教育過了。
教育者也顯而易見,霍斬蘭倚靠在車身,見到幾人過來,輕輕敲了下車身,「尤曉,人來了。」
見尤曉沒有要下車的意思,霍斬蘭又道:「不是你自己吵着嚷着要看看的嗎,人已經喊過來了,你確定要臨時鬧彆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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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曉踉蹌着下車,依舊是不服氣,「誰鬧彆扭了,那女人的態度真差,說得都是些什麼話啊。」
霍斬蘭回道:「再難聽,也是別人的家事,要管也改由衛簡他爸來管,輪不到你來管。」
「所以我才氣啊。」尤曉又懟了句,才對衛簡道:「衛簡,來,我們先下車。」
「慢點。」他扶着衛簡,見侯涅生也走了過來,站在衛簡身前,道:「我就是想知道,衛簡現在是什麼情況,除了我,他對任何人都沒反應,這到底是什麼原因,有辦法解決嗎,能解決的話要多長時間才能解決......」
說了半天,尤曉才想起什麼,又補充道:「差點忘了,衛簡的異能是.....」
「特殊型附體異能。」侯涅生忽略尤曉驚奇的目光,問:「他覺醒異能時,年紀應該還很小吧?」
尤曉回道:「十歲覺醒的。」
侯涅生又問:「覺醒時的情景你知道嗎?」
尤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當時衛簡被一個異能者綁架,然後我進去探查情況,本來我能將衛簡直接救出來的,但不知怎麼就被發現了,再然後我也不清楚了,一點印象都沒了。」
反正結果就是衛簡覺醒異能並對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都沒反應了,所以.....」
尤曉的聲音越發沒底,「你知道原因嗎?」
侯涅生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我要是沒推斷錯的話,他應該是年紀小,不會用,外加事發突然,導致自我意識沒有完全收回來,有一部分在你身上。」
尤曉「啊?」了一聲,顯然沒搞懂侯涅生的話。
侯涅生解釋道:「用科學的話術來解釋,附體就是把自己的意識放到別人身上,暫時頂替對方的意識來操縱身體,連意志都被頂替了,憑什麼記得被頂替時發生的事。只不過衛簡會放不會收,又或者收得不完全,有一部分意識還在你身上,也就導致了他只會對你有反應。」
尤曉似懂非懂地點頭,又問:「有辦法解決嗎?」
侯涅生只回了一個字——「教」。
「教?」尤曉下意識問,「教什麼?」
霍斬蘭懷疑尤曉是剛剛被自己錘傻了,實在看不下去了,也幫着解釋起來:「教他使用異能,把沒收回來的自我意識收回來。」
他又看向侯涅生,「家養小寵物,怎麼教?」
侯涅生回懟道:「小狼崽子,你說得倒容易,我又不會附體,哪知道該怎麼教,實在不行就找個有類似能力的,讓那人教去。」
剛懟完霍斬蘭,他又對白日好聲好氣道:「手機借我用下。」
態度差已經毫不掩飾了,再見到白日二話不問將手機遞給侯涅生,霍斬蘭不爽道:「你自己沒有手機嗎?」
侯涅生邊打字邊回懟:「有,但沒帶,又不是借你的,你意見那麼大做什麼。」
此時,剛將車開到珺省分局、還沒來得及下車的蕭問遠只覺心裏毛毛的,「我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顏司開門下車,「預感挺對的,我這人記仇,你這一個月都沒有賬號雙排了。」
蕭問遠:「??」
他剛要開始討價還價,想說實在不行電幾下也行,總之別用這個威脅他。
還不等開口,蕭問遠的手機響了幾聲,他掏出來一看,是許明淵發來的短訊,但.....
只大致看了一眼,蕭問遠就沖顏司喊道:「顏司,不好的預感來了,上車,幹活。」
顏司完全沒有要上車的意思,甚至還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我不......」
蕭問遠補充道:「酆元叫的。」
顏司咬着牙一副要發火的模樣,卻又不情不願地抬腳上了車。
關上車門後,他不耐煩道:「說事,他叫幹嘛?」
蕭問遠發動油門,「定位霍隊的位置。」
怕顏司問原因,他又將自己的手機丟給顏司,「原因的話,你自己看短訊。」
另一邊,尤曉雖然還沒想到誰能來教衛簡,但也算有了解決之法。
他高高興興地和侯涅生幾人告別,讓衛簡上車,又載着因和家養小寵物鬥嘴且礙於其仗勢欺人而極度不爽的霍斬蘭先一步驅車回珺省分局。
路上,尤曉的心情極好,絲毫不介意被霍斬蘭教育了一頓,道:「等衛簡恢復了,我非要領着他去給那女人見見,然後氣死她。」
霍斬蘭心頭窩着火沒地方發泄,忍不住潑了盆涼水,「再然後,讓衛簡看清他母親不愛他的真面目嗎?」
生氣歸生氣,但氣不上腦子,他和尤曉共事了好幾年,再加上耳目極佳,稍微一想就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尤曉一愣,反問:「這樣不好嗎?」
「不清楚。」霍斬蘭道,「反正那小寵物說話一知半解,還真假混雜,你最好只拿他的話當個建議來聽。」
尤曉又是一愣,只聽霍斬蘭解釋道:「衛簡的意識在你身上存在兩種可能,第一種他的意識清醒着並且並在逐漸成長,第二種,意識沉睡了,一直停留在剛覺醒的那一刻。」
「如果是第一種還好辦,但第二種的話,你覺得一個十歲且記憶停在母親很愛自己的孩子突然變成十六歲了,又被迫知曉母親不愛自己,甚至再婚有了新的孩子,這合適嗎?」
尤曉過於激動的心情徹底冷了下來,他問:「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霍斬蘭道:「讓不讓衛簡恢復是你決定的,但能不能恢復,恢復後又做什麼,該由衛簡自己決定。」
剛說完,霍斬蘭猛地想到什麼,那小寵物剛說的話分明就是話裏有話,他......
饒是霍斬蘭見過很多大場面也被這個猜測震驚到了,他壓下心底的震撼,悄無聲息地用餘光掃過坐在後座的衛簡。
衛簡呆呆地坐在尤曉正後方,一動不動且面無表情,眼神呆滯而空洞。
除了身量變高了點,五官張開了點,他和霍斬蘭第一次來珺省分局時見到的別無二致。
以往霍斬蘭一直將衛簡當個孩子來看,但如果猜測被證實的話,這小孩可不是一般的恐怖。
那小寵物十有八九是猜到了這個可能性,專門說得一知半解,又故意氣自己上車的。
突然,尤曉猛打方向盤,將車子駛向與珺省分局完全相反的方向。
這一瞬間,猜想不需要驗證就被證實了。
霍斬蘭破口罵道:「酆元你他媽!居然敢算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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