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伍之後就跟表弟一起到沿海一帶做起了房產二手生意,現在想想,如果當初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絕對不會選擇做中介這一行,也堅決不會選擇進入陰陽中介這一行當。
可是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註定,所有的選擇都不再有回頭路可以走,乃至於到現在,我依然在浩海迷途之中,無法歸返。
故事還要從08年說起,08年我剛退伍回來,跟一幫光屁股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在老家胡吃海喝了半個月,本來我爸想着我剛從部隊回來,跟朋友吃飯喝酒也很正常,但是因為後來有一次喝多跟別人打了一架,我爸怕我再這麼下去不務正業,就跟家裏人商量了一下,讓我和表弟一起到沿海一帶去打工。
表弟當時有個朋友就在沿海一帶做房產中介,聽說賺了大錢,混的相當不錯。於是我和表弟在家人的規勸下,第二天就啟程南下。
08年正是房產這一行如日中天的時候,我和表弟先到了廈門,第二天就聯繫了他朋友,他朋友辦事也爽利,轉天就給我們安排好了,讓我和表弟去面試。
面試過程多不贅述,反正一切都很順利的進行。
然而所有故事發生的源頭,就在我上班的第二個月里。
那天剛好我值班,公司規定值班當天要到十一點才能走,於是我就一個人在店裏查看系統的房源,單等着到十一點就關門回家。其實平時九點鐘一過店裏就不會再有人上門了,我當時想早點走的。可是天不遂人願,大約十點左右的時候,外邊颳起了颱風。
沿海一帶的颱風刮起來很要命,怎麼說呢……前一分鐘外頭還一片寧靜呢,突然之間就颳起了大風,豆大的雨點兜頭啪啪砸下來,沒一會兒就成了瓢潑大雨。
暴雨帶颱風卷席着整個街道,當時整個街都黑了,斷掉的樹枝被風卷着往玻璃上砸,到處都是哐啷啷的聲音,那聲音比鬼哭狼嚎好不了多少,聽的人膽戰心驚。我站到門口一看這下完蛋了,街上一片漆黑,就幾盞路燈孤零零的亮着,不知道是不是線路連接不良,路燈都一閃一閃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滅似的。小孩兒手腕粗細的樹枝都被刮斷了,要是人走在大街上,還不得直接刮飛?
這麼一想,我就想把店門關了,不行就在店裏湊合一夜,反正店裏待客室有沙發,雖然窩在沙發里睡一宿不舒服,但是也總比頂着颱風回家好。
我當時看了一下時間,大概十一點的時候,我就起來先把大燈滅掉。
結果我剛滅了燈剛走到門口打算拉卷閘門,就看到街對面似乎有個人正往這邊走。
當時外邊的雨已經很大了,我站在門口就能感覺到大雨往身上瓢,而且還夾雜着那種海水的腥味,路上風又大,刮的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麼大的颱風,誰會在這個時候出門?就算不怕被風颳走,還怕被斷掉的樹枝啥的砸死呢。
我打了個哆嗦,心說還真有不怕死的,一伸手就打算把卷閘門拉下來。結果快拉到底的時候,我一低頭,突然就看到一雙腳露在門外頭,而且……還是個女人的腳,穿着那種紅色的高跟鞋!
我當時渾身汗毛「噌」的一下都豎起來了,嚇了一跳。那種感覺我現在想起來都毛骨悚然,前一秒我拉門的時候還一個人都沒有呢,就拉下門的瞬間,怎麼門口突然就站了個人?
說實話我當時確實打了個寒顫,但是又一想穿高跟鞋的肯定是個女人,我一個大男人怕啥?興許是從旁邊走過來的,我剛才沒察覺也說不定。
那幾天我本身手裏的生意就不多,心裏也着急,於是想也沒想就把門又推了上去,結果我一看還真是個女的。這女穿着白衣服,長得挺漂亮的。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頭髮和衣服都在往下滴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冒着雨的緣故,我就覺得她臉色煞白煞白的有點泛青,長頭髮有幾根還貼在臉上。
「我要賣房子。」那女的看了我一眼,語氣冷冷清清的,也就是她抬頭看我我才發現她的眼神有點渙散。
一聽她要賣房子,當時我就不想接了,但是又不好把人直接趕出去,就先把她讓進了店裏。
進了店之後燈光一照,我才看見她的胳膊上全是一大塊一大塊青痕,還有脖子上,有的看上去像是剛弄上的,有的模糊可以看出手指的形狀。我心說看這樣子,難道這女的遇上家庭暴力了?
要真是的話,她男人下手可不輕啊。
心裏想着我又忍不住看了這女的兩眼,她的確長得挺漂亮的,皮膚很白,特別是左眼下有一顆桃花痣,我記得以前聽人說過,眼睛下面長痣的叫桃花痣,女人長了很容易招惹男人,不會是在外邊瞎搞被他老公抓住了吧?
大概我看她的時間有點長,那女的抬頭看了我一眼,竟然朝我笑了笑,她這麼一笑,露出一嘴潔白的牙。我當時就不好意思再看了,給她讓了個座,就問她房子的具體情況。
她也沒坐,直接說她的房子在五廣花園,房子裏邊是裝修過的,現在不想住了,就想趕緊賣出去,一百多平的房子,現在就可以跟她去看房。
說到後來她的語氣有點急,問我多長時間能賣出去。我一聽就覺得這房子恐怕不好出手,就開始跟她繞彎子。
五廣花園的房子在當時屬於新開發出來的樓盤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區的房子入住率非常低,尤其一到晚上,整個小區里亮燈的都沒幾戶,看上去黑壓壓的跟個鬼城一樣。
買房的大多數人都會選擇人氣高的地方,像五廣花園的房子很多人去看了之後都不會買,一進去就覺得瘮的慌。而且那時候我聽說之前有個大老闆看上了那裏的房子,都已經交了定金,誰知道請了個風水師過去看,人家風水師連門都沒進一看是五廣花園就直搖頭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後來這事兒傳的神乎其神,都說那裏沒被開發商承包之前是一片荒墳地,陰氣太重住進去的人很容易出事。這事情一傳出去,那裏的房子就更不好賣了。
「五廣花園的房子你也知道,不太好賣,我先幫你掛着吧,明天你要是有時間的話,我過去看看房子的情況,拍幾張照片,如果有人要的話,我再聯繫你。」我給那女的倒了杯水,讓她先報個價格。
「四十七萬。」那女的報了個價給我,就說她明天有事不在家,最好現在就跟她去拍照片,她就現在有空。
我一聽就不幹了,先不說這大半夜的進人家家不好,外邊還刮着颱風呢,現在出去不是找死嗎?於是就跟她說現在太晚了,要是她明天沒空的話,就等有空了我再去。
不過我雖然嘴裏這麼說心已經動了。五廣花園的房子是不好賣,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賣出去的可能性,按照當時的房價一百多平的房子起碼也能賣六七十萬,但是她只開了四十七萬,也就是說如果這套房子我能賣出去,中間我有相當的油水可以撈。
如果是平時,我肯定立刻就去了,但是當時外邊颱風侵襲,我就想改天再看,反正房子一時半會兒也賣不出去。
誰知道我這麼一說,這女人竟然抽抽泣泣的哭了起來。
我一聽心裏就毛了,心說我又沒把你怎麼樣,你這大半夜的在我們店裏哭,好像我把你怎麼樣了一樣。當然我心裏這麼想的,但是嘴上沒這麼說,就一個勁兒的跟她道歉。誰知道我越勸她哭的越厲害,到最後我實在沒辦法了,我才咬了咬牙,答應下來。
她這才不哭了,抬頭露出一嘴白牙沖我一笑,起來轉身就往門口去。
我當時心裏極其鬱悶,心說這女的不會精神有問題吧,怎麼說哭就哭,說笑就笑?
但是已經答應下來了,我就趕緊拿起抽屜里的相機和鑰匙跟她一起出門。
這一出門我就後悔了,外邊街上到處刮的都是斷肢殘葉,嘩啦啦的大雨瓢潑一樣往下灌,海風又粘又冷,吹在身上難受的要死。我心裏打起了退堂鼓,但是那女的倆眼睛就幽幽的看着我,我無奈的縮了縮脖子硬着頭皮讓她等着,我把門鎖上。
鎖上門之後,我和她一前一後朝五廣花園去。
說實話刮颱風真冷,雖然我之前一直在部隊呆着,身體素質還算可以,但是也扛不住瓢潑大雨,我把相機裹在衣服裏頭,抱着胳膊弓着腰跟在那女人身後。
那女的就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比我穿的還薄,但是她走在我前面一直都是略微低着頭的,步伐一點也不慢,甚至比我還快,沒一會兒她就拉開我一段距離。
好在五廣花園離的也沒多遠,不過進小區的時候我渾身的衣服都已經完全濕透了,鞋子裏也全都灌了水,別提多難受了,渾身上下又冷又濕又粘。
當然這些都是其次的,其實當時我也有點發毛,你想啊,半夜三更的跟着一個渾身淤青穿着大紅高跟鞋一身白衣服的女人去她家,而且整個小區都是黑壓壓的一片,連一點兒光都不見,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不舒服,所以我當時多留了個心眼,把我脖子裏的桃木牌取下來握在手裏。
那桃木牌是我小時候老家的胡瞎子給的,聽說是雷擊木,從小我媽就讓我帶在身上,也沒說有什麼用,不過權當是心裏安慰了。
那女人的房子在四號樓七樓,我跟她到電梯房的時候才發現居然停電了。
沿海一帶刮颱風停電也很正常,她指了指旁邊的樓梯就說從樓梯上去。當時樓梯也是黑壓壓的一片,我只好把手機拿出來打開照明,不過當時剛一上樓梯我就開始覺得渾身發冷,那種冷跟平時的冷不一樣,好像是突然有一股冷氣從骨頭縫裏往心裏鑽。
我以為是淋雨的緣故,也沒多想,就跟着她上樓。
那會兒我看了看表,差一刻鐘不到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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