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漬月亮 第9章：你才有病

    「這大過年的，還能有什麼事？」

    小姨拉住黎月的手，眼神里都是心疼，「月月，是工作上的事嗎？」

    接話前，黎月咽下了嘴裏的餃子，微笑着安慰小姨。

    「對呀小姨，前面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有一批藥出現了問題，我得趕回去處理一下。」

    小姨聞言，立馬起身去冰箱拿餃子，用透明的塑料盒一個一個擺好，打包放到黎月手邊。

    「月月你把這個帶回去，餓了就煮來吃。」

    塑料盒看起來不大，但是小姨給她裝了兩大袋，數數得有十二盒了。

    這十二盒，全是小姨對黎月的愛。

    面對小姨這般的熱情款待，黎月自然不能讓她的好意落空。

    「謝謝小姨，以後有空我就來看您。」

    小姨的眼眶裏有淚水打轉，眼神里寫滿了心疼。

    「工作固然重要，但是也要注意身體。」

    黎月點頭，「放心吧。」

    飯後，黎月提着餃子跟小姨告別，不一會兒，江硯也尋了一個由頭跟了出去。

    葉雪從衛生間出來，沒尋到江硯的身影，忍着腰間疼，問：「小姨，小硯呢？」

    小姨坐在太陽下整理毛線，抬頭道：「小硯說家裏的貓還沒喂，就先回去了。他讓我跟你說，你自己回去就行，不用等他。」

    葉雪眼裏的光逐漸暗了下去，這麼卑劣的藉口，也就是小姨會信了。

    江硯明明對貓毛過敏，家裏怎麼可能養貓？

    葉雪嘴角輕輕一揚，眼角微微皺起，裙擺被她攥出了摺痕，看似在笑卻不似真開心。

    毫無疑問，他是追黎月去了。

    另一邊，黎月把餃子放在了後座，多用了一個大袋子套上，防止撒漏。

    沒等多久，江硯從裏面出來了。

    「走吧。」

    「等一下。」

    「怎麼了？」

    黎月走到後備箱開門，「大過年拜訪別人家不能兩手空空。」

    她把原先給黎老二準備的蛋白粉拿出來，這進口的好東西，給黎老二那種人，真是浪費。

    江硯伸手，順勢接過她手裏的蛋白粉，拎在手裏還算是有點份量，女生提反而有點重了。

    「小鎮上的路窄，車不好通行，李大爺家離這邊不遠，我們走過去就行。」

    黎月鎖好車門，瞥了一眼他手裏的蛋白粉。

    「好。」

    二人並肩走着都不說話，空氣中瀰漫着爆竹味，耳畔時有冷風颳過，凍得人一哆嗦。

    下午兩點多，冬日的白晝線短，太陽已經走了大半。

    李大爺家住的有些偏僻，越往裏面走，爆竹味和喧鬧聲越來越稀疏。

    周圍全是光禿禿的林木，地面的落葉也不見蹤影，掃得特別乾淨。

    一座矮小的平房坐落其中，枝頭偶有鳥兒飛過，發出顫顫的聲音。

    面前只有一個小木門，門前荒草萋萋，圍牆半塌，可以清楚看到裏面，平房不大，一共有兩層。

    木門上貼着已經褪了色的春聯，最下面還有一些翹邊，上面的字也早沒了原來的色彩。

    「這對聯貼很久了吧。」黎月忍不住道。

    江硯來過李大爺家一回，是來幫小姨取她買的菜，順便幫他修了一下家裏的電器。

    他記得上一回來的時候，這副春聯就已經在了。

    而距離上一回，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想氣早上李大爺兇巴巴的樣子，黎月抬起的手懸在半空，猶豫着要不要敲門。

    江硯：「怎麼了？」

    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喂！你們是誰啊？離開我家！」

    黎月墊着腳，從門縫裏看裏面，還未來得及看清，便聽到「哐當」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倒塌了。

    他們循着聲源找，在木門過去一段的圍牆處，擺着幾塊磚，而牆頭沒有看見人。

    李大爺躺在地上，整個人被梯子重重壓着，動彈不得。

    李大爺掙扎着想要挪開梯子爬起來，奈何梯子很沉，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了。

    江硯放下蛋白粉，上前去搬開了梯子。

    黎月想去扶李大爺，卻被他呵斥。

    「怎麼又是你們？」李大爺翻了個身，膝蓋跪在地上，一隻手撐着地面，努力讓自己站起來。

    「你們又想幹什麼？」

    他看上去很警惕，甚至不願意讓他們靠自己太近。

    「李大爺，您還記得我嗎？」江硯微微彎着腰，讓他看清自己。

    李大爺眯着眼睛好一會兒，都沒怎麼看清他的臉，只看了一個輪廓。

    「你們要是沒什麼事就不要來煩我，去去去！」

    說罷，李大爺弓着背，手扶着腰，一瘸一拐地推開木門走進去。

    黎月和江硯緊隨其後。

    李大爺走到裏屋門口，回頭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全是不耐煩。

    「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出去，真沒禮貌！」

    黎月將蛋白粉放到裏屋的桌子上，依舊不改笑意。

    「大爺，這是我們特意拿來給您的。」

    李大爺毫不猶豫就拒絕了，「拿走拿走，我不需要這些東西。」

    黎月話非所接，「大爺，可以讓我給您診個脈嗎？」

    見他們絲毫不為所動，李大爺繼續往裏走，找了一個凳子下來，左手沒了力，生疼得厲害。

    江硯凝眉，察覺出了端倪。

    李大爺的左手垂直向下，他臉上的表情似乎還夾雜着一絲痛苦，額頭還沁出了冷汗。

    江硯直白道：「大爺，您左手是脫臼了吧。」

    「這樣吧，我幫您復一下位，待會就不疼了，可以嗎？」

    李大爺半信半疑，「脫臼？就你？」

    見他沒拒絕，江硯上前一步，半蹲下來，扶住他的左手，耐心詢問着具體疼痛的位置。

    確認李大爺只是肩關節脫位，想來是因為剛才梯子和從高處摔下的衝擊力，使得肩部關節骨骼與骨骼相連的關節結構發生了錯位，骨骼被迫離開了正常的位置。

    江硯輕輕摁壓着關節，一隻手放在上臂，一隻手抓着他的手腕處，趁着李大爺還沒反應過來，用力往上一頂，只聽「嘎嘣」一聲響，大爺原本脫臼還不能動彈的胳膊，此時已經復位了。

    脫臼復位，在中醫里是需要一定手法嫻熟的醫生進行操作。而這一手法隨着時間推移，卻很少有人相信。

    中醫手法復位治療脫臼在現代醫療體系中並不常見，現代醫學注重科學研究的證據，而中醫手法復位治療脫臼的療效尚未得到大規模、嚴格的科學驗證。

    但往往需要大量時間和花費高額治療費的脫臼，在中醫手裏，只需要幾分鐘即可。

    「大爺，您再試試看，能不能活動。」

    李大爺臉上流露出幾分驚訝，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打量。他抬起手，雖還是有些肌肉的疼痛，卻不似方才那般劇烈。

    「你小子看着年紀輕輕，竟還會這個。」

    黎月上前，「大爺我也可以，讓我給你診個脈吧？」

    李大爺還是秉着堅決的態度拒絕了。

    黎月抓住李大爺的手，一本正經：「大爺，您的脖子太大了，您這是生病了。」

    李大爺一把甩開她的手，氣道：「你才有病，咒誰呢！」

    李大爺的力度不大，但黎月穿的是高跟鞋，蹲着本就不穩，這麼一甩，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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