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急,不管文治武功。都想和你二叔較量較量?」
這是趙德昭提出想推薦中下層軍官參加七夕節相撲比賽後,趙匡胤直接問出的問題。
沒臉說自己舅舅家的醜事,趙德昭只能是將錯就錯,硬着頭皮回答道:「不瞞父皇,兒臣確實想試一試,看看自己與二叔那一個更加能為朝廷和父皇發掘人才,還請父皇看在兒臣的薄面之上,開恩准許。」
「有上進心是好事,但是也要知道適可為止,千萬不要為了一時意氣,鬧出了什麼骨肉相殘的事。」趙匡胤教訓了兒子一通,但最後還是說道:「也罷,念在你近來確實勤奮努力的份上,朕准許了,後天的七夕節時,朕准你帶着你舉薦的武將進宮,參加當天的相撲大會。」
「謝父皇恩准。」
總算是還了親舅舅一個人情,趙德昭自然是趕緊道謝,趙匡胤卻又微笑道:「到時候朕也要看看你的眼力如何,如果你舉薦的人連一場相撲都贏不了,那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伱就別再來找為父開口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趙德昭也只能是硬着頭皮答應,然後才告辭出宮,回家去找舅舅告訴情況,結果聽說外甥還真的給自己求得了一個當眾報仇的機會,賀懷自然歡喜不勝,向自己請來的打手虞錦盛喝道:「賢侄,後天就看你的了!千萬不要讓老夫失望,更不要給大王丟臉。」
「叔父放心,小侄一定為令圖兄弟報仇雪恨!」虞錦盛自信滿滿的回答,又說道:「時間不早,小侄就先告辭了,回去做好準備,後天隨大王去參加相撲大會!」
「虞將軍,不必着急,吃完晚飯再走不遲。」趙德昭好心好意的開口挽留,虞錦盛則急於去做戰前準備,堅持拒絕,最後趙德昭也沒勉強,與虞錦盛約好了後天什麼時候在皇宮門前相見,然後便揮手讓他離去。
繼續來看虞錦盛這邊,離開趙德昭的魔窟後,返回鐵騎軍駐地的路上,虞錦盛不僅臉上表情興奮,心裏面更是激動萬分,至於原因也很簡單,虞錦盛在軍隊裏的官職只是相當於後世的一個小小營長,原本不知道還要付出多少努力和等待多少時間,才有可能被趙匡胤留意垂青,現在天上突然掉下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虞錦盛當然是激動得心臟都快跳出胸膛了。
在這個期間,虞錦盛還仿佛看到了自己在皇宮之中大展身手,把趙匡胤身邊專門靠相撲吃飯的內等子摔得滿地找牙,連克強敵拿下比賽頭名,趙匡胤親自把自己叫到他的面前,當眾賞賜酒食,然後又破格為自己升官晉爵,封妻蔭子
「錦盛兄弟,錦盛兄弟。」
忽然傳來的喊叫聲音,把虞錦盛從美妙的憧憬之中拉回了現實,聽到了這如同銅鑼一樣洪亮的響亮嗓門,虞錦盛不由眉頭微微一皺,頓時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暗道:「不會吧?怎麼又遇到了那個瘟神?」
「錦盛兄弟,等一等我。」
也是活該虞錦盛倒霉,雖說他心裏一百個不情願,然而一名臉上刺着字的黥面大漢還是拍馬追了上來,十分熱情的說道:「錦盛兄弟,真巧啊,怎麼在這裏遇見了你?」
「有些事情,去了一趟內城。」虞錦盛勉強擠出了一些笑容,又假惺惺的問道:「兄長不在營地里訓練士卒,怎麼也在這裏?」
「別提了。」那黥面大漢也不臉紅,說道:「因為又和上面頂嘴,被暫停了職務,閒得無聊所以到處亂誑。」
言罷,黥面大漢還又說道:「兄弟,好久不見,咱們喝幾碗去,前面正好有個小酒館,我請客,進去坐一坐。」
「多謝兄長好意,但是不必了。」虞錦盛趕緊推辭,強笑着說道:「等改天有空,小弟再請兄長去潘樓一醉方休。」
「能有什麼事?最近又沒打仗。」那黥面大漢不依不饒,還直接伸手來拉虞錦盛,粗魯的說道:「之前約了你幾次,你都找藉口推了,今天好不容易在營地外面碰上,兄長我今天不把你灌醉,就絕對不讓你走。」
知道這個黥面大漢的狗熊脾氣,虞錦盛毫無辦法,只能是趕緊解釋道:「兄長,平時沒問題,但今天我真的是有要事纏身,沒辦法陪你去喝酒,改天,改天小弟我一定擺酒謝罪。」
「不行,除非你告訴我有什麼重要大事,否則你今天就別想走。」黥面大漢犯了牛脾氣,拉着虞錦盛就是不放。
如果換成了是別人如此糾纏不休,虞錦盛很可能就已經當場發飆了,但是沒辦法,當初在參與征蜀戰事時,這個黥面大漢曾經冒着送命的危險,用自己的身體替虞錦盛擋了一箭,所以良心還沒被狗吃光的虞錦盛毫無辦法,只好是說了實話,道:「兄長,不瞞你說,其實小弟僥倖,已經得到了本朝大王的親自舉薦,準備在後天進宮參加七夕節的相撲大會。」
被迫說出了這個情況後,虞錦盛這才無奈的說道:「兄長,現在你該知道小弟今天為什麼不能陪你喝酒了吧?後天就要進宮了,小弟還敢放開了喝酒?不趕緊活動一下手腳練習練習,就沒有時間了。」
黥面大漢臉上露出了無比艷羨的表情,說道:「兄弟,我怎麼就沒有你這樣的運氣機會?能到官家的面前比賽相撲,還是本朝大王的親自舉薦?」
「就你那喜歡頂撞上司的臭脾氣,能有這樣的運氣機會才叫怪了。」虞錦盛心中不屑嘀咕,嘴上卻苦笑說道:「兄長,現在小弟可以走了吧?」
黥面大漢還算通情達理,見虞錦盛確實有重要大事,便果斷放開了他,不過黥面大漢念頭一轉間,卻又開口問道:「兄弟,後天你什麼時候進宮?哥哥我去送一送你,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一舉奪魁。」
為了儘快擺脫黥面大漢的糾纏,虞錦盛也只好退讓一步,告訴了他自己後天的進宮時間,黥面大漢也這才不再阻攔,任由虞錦盛告辭離去,不過在看向虞錦盛的背影時,黥面大漢的眼中卻依然是充滿羨慕,自怨自艾道:「這就是命啊,就他這點武藝,竟然也能得到本朝大王的親自舉薦,到官家面前去比試相撲,我就怎麼沒有這樣的運氣?」
與此同時,趙德昭舉薦虞錦盛參與七夕節相撲大會的消息,也已經被人暗中稟報到了趙光義的面前,結果趙光義聽了十分窩火,還忍不住憤怒說道:「這個小畜生看來是鐵了心要和本王做對了,省試的時候推出一個安守亮來和本王的門生柴成務打擂台,現在王漢忠才剛準備進宮去參加相撲大會,他居然又推出了一個叫虞錦盛的匹夫來和王漢忠打擂台!」
「王爺放心!」王漢忠無比自信的說道:「不管大王是派出什麼樣的相撲高手,卑職都有把握將他拿下,絕對不會給你丟臉!」
「王爺,這點你確實不用擔心。」陳從信也安慰道:「我們在禁軍里的眼線,曾經向下官介紹過那個虞錦盛的情況,說他是有兩下子不假,但是為人言過其實,難堪大用,能夠當上指揮使,主要靠的還是父祖兩代的遺蔭。」
寬慰無用,已經在缺德侄子的手裏吃過幾次大虧,趙光義這一次是說什麼都不敢疏忽大意,黑着臉盤算道:「怕就怕這個虞錦盛真有這個本事,畢竟,本王那個侄子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在多如牛毛的京官中請出了梁周翰不算,還發掘出了安德裕和安守亮父子這樣的大才,我們如果疏忽大意的話,恐怕又得吃虧。」
想想發現也確實是這個道理,所以稍一思索後,為了保險起見,陳從信還是提議道:「王爺,如果你不放心,那卑職倒是有一個辦法,那個虞錦盛是實領的鐵騎軍指揮使,吃住都在鐵騎軍的營地,正好卑鄙在鐵騎軍營地里安插得有能用的人,要不卑職派人給他送一些巴豆粉去,讓他想辦法放在虞錦盛的飯食里,讓他再能打也打不動。」
不愧是當代毒王,考慮到自己在近來的一段時間丟臉實在太大,為了不再被缺德侄子比下去,趙光義只是略一猶豫,就果斷點了點頭,陰森森的說道:「去辦吧,小心一點,千萬別露出什麼破綻。」
接下來介紹一下宋朝年間的相撲運動發展情況,如果說兩宋年間什麼運動最受歡迎的話,那麼不是大名鼎鼎的蹴鞠,也不是馬球,而是被鬼子們學去的相撲,不僅在民間流行,在軍隊裏更是廣受歡迎,在相撲比賽中能夠勝出的人,普遍都能升職加薪,包括大名鼎鼎的岳家軍在內,都是相撲來鍛煉將士體魄,還有選拔基層軍官。
不止如此,在皇宮之中,兩宋朝廷還專門設立了一支專門負責比試相撲的隊伍,成員都是從各支軍隊之中嚴格選拔而來的相撲高手,被稱為內等子,每逢國家慶典、接待身份顯貴的外國使臣和各種節日,這支隊伍都要當眾舉行相撲比賽,由皇帝親自擔任裁判決定輸贏,最終奪魁的冠軍更是能夠得到重賞。
疑是嘯風吟雨處,怒龍彪虎角虧盈。
這一句詩,就是用來形容皇宮相撲的激烈程度,還有影響之巨大。
雖說對與這項古老的體育運動並不感冒,可是既然親自的舉薦的選手參賽,趙德昭在這件事上自然得上點心,又料定舅舅和虞錦盛肯定會先到,所以趙德昭便也早早就出了門,領着之前僅僅只是受了輕傷的王智發出門,趕來宣德門準備與賀懷浦等人會合。
讓趙德昭意外,到得了宣德門前時,雖說已經有一些有資格進宮參與七夕慶典的官員已經到來,然而鐵了心要給兒子報仇的賀懷浦卻不見蹤影,約好了在這裏見面的虞錦盛也沒有出現,趙德昭的心裏不由納悶,暗道:「不對啊,以我舅舅那火暴脾氣,肯定應該比我早到啊?」
疑惑無用,趙德昭也只好留在了皇城門前等後,結果耐心等了一段時間後,不僅賀懷浦和虞錦盛仍然還是沒有到來,趙光義的儀仗卻搶先一步出現在了趙德昭的面前,當着皇宮侍衛和不少官員的面,趙德昭還只能是趕緊,向正在下車的趙光義恭敬,「小侄見過叔父。」
當着眾多外人的面,趙光義當然也只能是滿面微笑的答應,又說道:「德昭,你已經先到了?怎麼不進去?」
「在等舅舅,說完了一起進宮的。」趙德昭如實回答——別看賀懷浦也只是一個營長,但他畢竟還有個身份是趙匡胤曾經的大舅子,所以在皇宮舉行的節日慶典上,還是有他一個位置的。
「原來如此。」趙光義笑笑,又說道:「聽說你舉薦了一名將領參與這次的相撲大會,正好本王的愛將王漢忠也要參加,賢侄可一定要叫你舉薦的人手下留情,千萬別讓叔父的手下輸得太慘太丟臉啊。」
「叔父謙虛了,王巡使的武藝天下無雙,應該是請他手下留情才對。」趙德昭難得說了一句大實話,也對虞錦盛能否打敗王漢忠毫無信心——只求別太給自己丟臉。
可能是對趙德昭難得誠實一次的獎勵吧,這時候,一身官服的賀懷浦終於騎着馬匹出現在了道路之上,然而虞錦盛卻依然不見蹤影,同時賀懷浦身後還十分古怪的跟着一輛民間車輛。趙德昭不敢怠慢,趕緊向趙光義道了一聲罪,然後快步上去迎接賀懷浦,「外侄見過舅父。」
又一次讓趙德昭意外,一向疼愛自己的親舅舅賀懷浦臉色竟然十分陰沉,下馬後也沒和趙德昭客套,回頭就衝着那輛馬車喝道:「到了!趕緊出來!」
讓趙德昭徹底傻眼的畫面出現,車簾掀開後,曾經在自己面前意氣風發的虞錦盛臉色蒼白,神情疲憊的手腳並用,好不容易才爬爬下馬車,聲音虛弱的說道:「末將虞錦盛,見過大王。」
「你出什麼事了?怎麼弄成了這樣?」趙德昭大驚問道。
「回稟大王,末將可能是吃壞了什麼東西。」虞錦盛有氣無力的說道:「昨天晚上跑了十來次茅廁,今天早上起來,又去了三四次。」
「那你這樣還怎麼比賽相撲?」趙德昭一聽叫苦了。
「末將盡力而為,一定不給大王你丟臉。」虞錦盛勉強還算硬氣,即便腹瀉到了這個地步仍然還要堅持參賽,可惜他剛把這句話說完,就又捂着肚子蹲了下去痛苦呻吟,滿頭都是冷汗。
見此情景,趙德昭也徹底無招,只能是沒好氣的喝道:「還盡什麼力?趕緊去看郎中保住命要緊!你這樣子去比賽相撲,贏得了除非有鬼叫。」
虞錦盛痛苦呻吟,無比遺憾自己錯過了在趙匡胤面前揚名的機會,賀懷浦則鐵青臉色說道:「大王,今天的相撲我上場,我要親手給兒子報仇!」
「舅舅,不是外侄滅你的威風。」趙德昭苦笑說道:「以你的身手,不要說贏過名滿京城的王漢忠了,就是那些內等子,你也未必能贏得了他們。」
「那怎麼辦?」賀懷浦焦躁的吼叫道。
「不行就放棄吧。」趙德昭無奈的說道:「對父皇把事情說清楚,他會體諒我們的苦衷的。」
「大王,末將斗膽,願代替錦盛兄弟上場,請大王准允。」
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傳入趙德昭耳中,趙德昭疑惑的扭頭看去時,卻見是一名臉上刺着字的黥面大漢走出了人群,向自己拱手行禮,趙德昭不由隨口問道:「你是誰?」
「大王,他是末將的朋友。」蹲在地上的虞錦盛開口,表情痛苦的說道:「他叫呼延贊,是驍雄軍的一個副指揮使。」
「大王,請給末將一個機會!」
呼延贊焦急的再次開口懇求,結果讓呼延贊大感意外的是,趙德昭竟然立即上前了一步,親自伸手攙起自己,表情和藹的說道:「呼延將軍,那就拜託你了,隨本王進宮吧。」
「答應了?這麼爽快?」呼延贊驚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再接着,沒過多少時間,趙德昭被迫從圍觀的吃瓜群眾中隨便挑了一個無名小卒的消息,便被稟報到了趙光義的面前,結果趙光義也頓時笑出了聲音,得意的微笑說道:「這麼做叫什麼?窮途末路的垂死掙扎?還是走投無路的狗急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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