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宋太宗 第三十三章 大戰序幕

    在宋朝的時期,七夕節要遠比後世熱鬧和重要,幾乎每一個人都要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出最好的酒食享用,舉行各種儀式和慶祝典禮,節日氣氛幾乎能與春節媲美。

    民間尚且如此,當然就不用說北宋的宮廷了,趙德昭和賀懷浦帶着呼延贊來到舉行宴會的福寧殿時,殿上早就已經是一片人頭涌動,聚集的無一不是汴梁城身份夠格的達官顯貴,不僅各國使者都有出場,甚至就連已經多年不問政事的石守信和高懷德等頂級大佬,也來到了宴會現場,這次宴會的隆重程度,也由此可見一斑。

    也正是因為如此,看到如此眾多的高官顯貴在場。就連鐵了心要給兒子報仇的賀懷浦都忍不住有些心裏打鼓,找機會向趙德昭低聲問道:「德昭,你真要讓這個呼延贊替你出戰嗎?這麼多你的前輩在場,還有其他國家的使臣也在,他如果輸了的話,那你這面子可就丟大了。」

    一直懷才不遇的呼延贊露出了緊張神色,生怕趙德昭膽怯退卻,讓自己再一次錯過揚名立萬的機會,然而讓呼延贊喜出望外的是,趙德昭竟然態度堅決的說道:「舅父不必擔心,外侄相信呼延將軍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我以國士待他,他也必然以國士報我!」

    聽到這話,這些年來一直在其他上司故意打壓的呼延贊幾乎流出眼淚,聲音略帶顫抖的向趙德昭行禮說道:「謝大王信,此次相撲,末將倘若不勝,情願以死謝,罪!」

    「沒那個必要。」趙德昭拍了拍呼延贊的肩膀,微笑說道:「實在贏不了也沒關係,畢竟你這次遇到的,都是靠相撲吃飯的內等子,還有已經名滿京城的相撲高手王漢忠,贏不了他們我不怪你,等將來有機會再找回場子。」

    呼延贊的眼睛中開始有光芒閃爍了,害怕自己失態,呼延贊連話都不敢說,只是一個勁的表示明白,心裏也對趙德昭感激到了極點。

    事實上趙德昭這個時候想退出也來不及了,才剛鼓勵了呼延贊兩句,大內總管王繼恩就已經笑嘻嘻的來到面前,說道:「小的見過大王,敢問大王,這位應該就是伱向官家舉薦的虞將軍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王內班,實在對不住,因為一些特殊情況,已經換人了。」

    趙德昭苦笑,只能是自己被迫臨陣換將的原因大概說了一下,又介紹了呼延贊給王繼恩認識,王繼恩則是笑得依然十分璀璨,說道:「沒關係沒關係,以大王的識人之能,就算是臨時挑選的,武藝也一定非同凡響。快來人,領呼延將軍去更衣休息,準備參加今天的相撲大會。」

    其他的太監答應,趕緊上來引領呼延贊去做賽前準備,已經吃過虧的趙德昭則多了一個心眼,趕緊拉住呼延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注意飲食,別人沒有吃過的酒水和飯菜,最好別碰。」

    呼延贊連連點頭表示明白,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趙德昭卻用眼角餘光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自己的心腹太監王智發,上前去給王繼恩行禮問安時,王繼恩竟然故意視若無睹,臉上的表情還頗是不屑,似乎很不待見王智發。

    看過無數的宮斗劇,趙德昭當然很清楚大內太監總管對皇帝的間接影響力有多大,所以在王繼恩告辭之後,被其他太監領着前往自己的座位時,趙德昭就逮住機會向王智發低聲問道:「智發,你和王內班是什麼關係?他怎麼好象對你有點陳見?」

    「大王英明,其實如此。」王智發的語氣頗有一些無奈,低聲說道:「小的入宮後拜的乾爹,在宮裏和王內班是死對頭,如果不是小的運氣好,跟着你出了宮,我乾爹倒台之後,小的說不定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一個大問題。」

    趙德昭恍然大悟,然後趕緊在心裏說道:「得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不然的話,我不但很難探聽到內廷消息,還有可能被王智發連累,把王繼恩這條老閹狗逼到了我二叔那邊去。」

    盤算着這個問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因為周邊需要爭取籠絡的朝廷重臣實在太多,趙德昭又不得不把這件事情暫且擱置,拿出主要精力用來與眾人客套寒暄,同時也還是到了這個時候,趙德昭才發現自己的座位已經相當靠前,能夠坐在自己上方的,除了兩個叔叔之外,就只剩下了趙普和王溥等幾個平章,甚至就連目前皇后的生父宋偓,都僅僅只是在武將班列與自己對面而坐。

    「看來趙匡胤對我確實是越來越重視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水滿則盈,我要不要低調一些,適當收斂一下自己的鋒芒?」

    下意識開始在心裏琢磨這個問題時,一個穿着南唐官服的五旬老者,突然直接走到了趙德昭的面前,向趙德昭行禮說道:「外臣徐鉉,見過上朝大王。」

    「前輩快請免禮,今天是入宮赴宴,不是正式朝會,徐前輩不必如此客氣。」

    趙德昭假惺惺的謙虛,不曾想不遠處的趙光義卻突然開口,笑吟吟的說道:「德昭,既然你的詩詞如此出眾,想必一定聽說過徐騎省的鼎鼎大名吧?他就是你面前的這位前輩,幾天之前,他才受南唐國主之託,來到汴梁朝貢。」

    「徐騎省?沒聽說過,宋朝我知道的名人多了去了,就是沒聽過這個徐騎省。」

    趙德昭心中嘀咕,心中又隱約覺得便宜二叔主動開口介紹這個徐鉉的情況,似乎象是沒有安着什麼好心,所以趙德昭乾脆來一個實話實說,苦笑說道:「二叔,這點你就太高看小侄了,小侄不過是一個只會悶頭讀書的書呆子,那來的機會聽聞南唐國的鴻儒大名?」

    讓趙德昭意外,自己才剛說話,站在面前的徐鉉馬上就接過了話頭,說道:「老朽薄名,自然難入大王法耳,不過老朽有一事好奇,敢問大王,大宋官家那首殘詩『未離海底千山墨,才到中天萬國明』,真是大王你在轉眼之間就續上的?」

    「徐前輩,你連這事都知道?」趙德昭詫異問道。

    「是大宋官家在召見外臣時,親口告訴外臣的。」徐鉉回答得十分坦率,又說道:「不瞞大王,外臣之前就曾經以南唐國使的身份來到汴梁朝貢,只以外臣小有薄名,貴國的朝中眾臣便與外臣以唇齒為戲,最後官家就是拿出了這首詩的上半首,難住了外臣。」

    從沒聽說過這個情況,趙德昭當然是一片茫然,還好,這一次為人相對來說比較厚道的趙德昭三叔趙廷美也在現場,招手把趙德昭叫到了面前,在趙德昭耳邊低聲說道:「確有此事,只因為這個徐鉉才名出眾,上次他來汴梁朝貢時,你父皇就故意放縱群臣和他比試才學,結果沒有一個人能贏過他,你父皇也還是拿出這首詩的上半首,才好不容易把他難住,保住了我們大宋朝廷的顏面。」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驚訝於宋朝初年的群魔亂舞,趙德昭先是謝過了趙廷美的指點,然後轉向徐鉉說道:「徐前輩,想不到你與父皇的這首詩,居然還有這樣的淵源,小王當時正在家中閉門讀書,確實不知。」

    「沒關係。」徐鉉搖搖頭,又微笑問道:「大王,外臣再斗膽多問一句,大宋官家的這半首詩,真是你在轉眼之間就續上的?」

    趙德昭也不客氣,馬上說道:「不瞞前輩,確實如此。」


    「真的?」徐鉉的表情明顯儘是質疑,說道:「外臣也不敢欺瞞大王,在貴國的皇宮之中被這首詩難住後,外臣不僅多次不眠不休的尋章問句,嘗試接上此詩,外臣的弟弟徐鍇,好友韓熙載,以及江南的文人墨客,也無一不是對於此詩束手無策,大王你年紀輕輕,真的能有這麼高的學問?」

    「徐前輩,這有什麼可奇怪的?」趙德昭毫不臉紅的微笑說道:「小王突來靈感,一張口就接上了父皇的詩句,雖是偶然,但是並不奇怪啊?」

    顯然不肯相信趙德昭有本事能接上讓自己都束手無策的詩句,當世著名大文學家徐鉉當然還是滿臉的將信將疑,趙光義則是見縫插針,乘機說道:「德昭,既然徐騎省不相信你有這樣的學問,要不然你今天就和徐騎省當場比試一下詩詞吧,讓徐騎省看一看你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

    一呼百應,趙光義開了這個口,他在場的黨羽幫凶當然是紛紛附和,全都慫恿趙德昭和徐鉉當場比試,徐鉉則明顯是早有此意,馬上就點頭說道:「老夫確實很想向大王請教,還望大王降尊紆貴,與老夫當場比試一下詩詞。」

    巴不得缺德侄子出醜,趙光義自然是馬上接過話頭,說道:「徐騎省放心,本王替德昭賢侄答應了!快來人,拿筆墨來,讓我們欣賞一下徐騎省和德昭賢侄的才學!」

    大內總管王繼恩在歷史上是抱什麼人的大腿誰都知道,所以趙光義開了這個口後,王繼恩也來了一個先斬後奏,馬上令人去取筆墨紙硯,幫着趙光義讓趙德昭當場出醜。

    見此情景,趙德昭也不得不拿定了主意,暗道:「保持低調有屁用,我再低調,能有歷史上的那個趙德昭低調,最後他又是一個什麼下場?既然選擇了和我車神二叔做對,我就只能迎難而上,寸步不讓,這樣反倒還有保住腦袋的希望!」

    拿定了這個主意,趙德昭先招手讓眾人安靜,然後向徐鉉大聲說道:「徐前輩,既然你一定要指點小王的詩詞,那小王也不好推辭,這樣吧,我們也不用比試什麼命題詩詞,小王當場寫下三首之前閒暇時所做的詩詞,如果徐前輩能夠改動其中的一個字,就算小王輸!」

    現場頓時一片安靜,徐鉉更是吃驚得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問道:「大王,你說什麼,你寫的詩詞,老朽只要能夠改動其中一個字,就算你輸?」

    趙德昭鄭重點頭,再次確認,趙光義則一看樂了,趕緊說道:「好,那就這麼比!快把筆墨拿來,讓德昭寫詩!」

    一個小太監用盤子端着文房四寶快步來到了趙德昭的面前,眾目睽睽之下,趙德昭神情鎮定做好了提筆準備,這才朗聲說道:「徐前輩,去年中秋節的時候,晚輩拜見了父皇離宮回家時,在路上偶有所得,寫下了一首水調歌頭,請前輩斧正。」

    言罷,趙德昭這才落下毛筆,用上一個趙德昭留下的身體肌肉記憶,在雪白的宣紙上工工整整的寫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做為這個時代大名鼎鼎的文學家,徐鉉雖然在性格方面有些爭強好勝,卻也註定是一個識貨的人,所以趙德昭抄襲蘇東坡的這首水調歌頭還沒寫完一半,徐鉉就已經臉色大變,身體微微顫抖,額頭上更是冷汗淋漓,旁邊的王溥和劉溫叟等人也是個個瞠目結舌,緊張得幾乎忘記呼吸。

    最後,寫完了最後一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後,趙德昭這才抬起頭,向徐鉉微笑問道:「徐前輩,小王的這首水調歌頭,寫得如何?」

    雙手顫抖着拿起那首已經寫完的水調歌頭,低聲吟念了一遍後,徐鉉不由得自言自語道:「一字都不能改,一個字都不能改動!那怕改動一個字,都是在暴殄天物!煮鶴焚琴!」

    王溥和劉溫叟等著名文人紛紛點頭,發自內心的贊同這個觀點,趙光義則是表情僵硬,不斷在心裏說道:「本王,不是在做夢吧?這個小畜生,真有這麼好的學問?」

    「下一首是一首上元詞,是小王在今年元宵節遊覽朱雀大街時,突然有感而發寫下來的。」

    鬼扯着詩詞的來歷,趙德昭又信手下了第二首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

    徐鉉這一次的反應更加誇張,趙德昭的這首詞,還沒有寫完,他的眼中就已經流下了渾濁淚水,而當趙德昭寫完了那句著名的『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後,徐鉉更是直接哭出聲音,拿起趙德昭親筆寫下的詩詞一邊大聲念誦,一邊哭得是老淚縱橫,哽咽道:「死而無憾,死而無憾!有生之年能夠讀到這樣精彩絕倫的詩詞,老夫這輩子可以死而無憾了!」

    「大王,既然你早就已經寫下了這樣的詩詞,為什麼不早些拿出來讓我們瞻仰?」劉溫叟也是跺起了腳,無比遺憾自己直到現在才能看到這樣的詩詞。

    「偶有所得,不敢獻醜。」趙德昭假惺惺的謙虛,又說道:「要不第三首詞就別寫了,父皇應該馬上就要到了,不能耽擱了慶典大事!」

    「不——!」

    劉溫叟和王溥等無數文人同時大吼出聲,徐鉉更是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趙德昭的面前,抱着趙德昭的大腿哀求道:「大王,請一定要寫,一定要寫,不能瞻仰你的第三首詩詞,老夫肯定死不瞑目啊!」

    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在無數朝臣近乎於哀求的懇請中,趙德昭還是重新坐下了來,提筆又寫下了岳武穆的那首滿江紅——當然,靖康恥被改成了燕雲恥。

    好不容易等到趙德昭放下毛筆,全場譁然的同時,徐鉉也再一次向趙德昭雙膝跪下,一邊拼命頓首,一邊老淚縱橫的連連請罪,「大王恕罪,老朽之前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大王的經天緯地之才,老朽有眼無珠,冒犯大王,請大王恕罪,請大王一定要寬恕老朽的冒犯之罪。」

    「官家駕到——!」

    就在這個時候,後殿突然響起了太監的長喝聲,再緊接着,趙匡胤便親自帶着皇后宋氏和次子趙德芳走進了福寧殿,結果只是粗略的看得一眼,趙匡胤就驚奇的問道:「出什麼事了?徐騎省,你可是在朕的面前都不下跪的人,怎麼今天給朕的兒子跪下了?」

    「皇兄,是有原因的。」

    趙德昭的三叔趙廷美快步上前,把事情的經過對趙匡胤大概說了,又讓太監呈上趙德昭剛才寫的三首詩詞。讓趙匡胤觀看,然而讓所有人都詫異萬分的是,迅速看完了那三首刺後,趙匡胤竟然臉色一變,怒氣沖沖的大喝道

    「德昭,你這個小混帳給朕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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