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
一女子笨拙的跟在少年的身後,踩着不合腳的破布鞋三部並兩步跟着少年下山。
少年說像她這樣的姑娘到處都是,留她一人在山裏死路一條,跟他下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以她這樣的相貌如果運氣好被大戶人家瞧上或許下半輩子可以衣食無憂
張墨元停下來看了她一眼,哎,可惜又傻又啞,還腦子不好。
張墨元還說「村民日日祈雨祈了五年,可老天不開眼,要絕了蒼溪的路,官府雖賑災放糧可大旱整整五年,死的死病的病,跑的跑,活着的人早就沒了盼頭,有人延京路乞討,聽說那是富足之地,可信件只寄回蒼溪村不到半年便再無蹤跡
有人立了山頭落草為寇,做起了綠林大盜,但最後受苦受累的還是我們老百姓,姑娘,不是我不管你,我上有父母還有未入門的苦命未婚妻,實在是顧不了你,現下官府多放糧一日你便多活一日,下山之後各自珍重好自為之吧」
就這樣張墨元帶着她嘀嘀咕咕說了一路
她不懂為何一定要被大戶人家瞧上,她似乎也不太需要,待她元氣恢復便可
彌留之際的靈魂碎片裏,是五彩斑斕的世界,那裏的人情冷暖深深吸引着她。
雖然她現在還離不開眼前的男子,只是為何要把她說的像個累贅一般?
為何在他的眼裏她一無是處?
也罷!不過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
她三步並兩步拽着張墨元的胳膊一個飛身閃到張墨元面前「公子為何要覺得我是累贅,我也並不需要攀附他人,這位公子,你仿佛對我有些偏見,難道在你眼裏,女子就只能攀附他人?女子就不能自食其力?
可笑,可笑!」
很顯然張墨元被女子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了,他比她高一個頭,這樣的七尺之軀愣在原地。
女子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她在等他的回答。
張墨元「我只負責帶你下山,不負責解釋!」
這時女子才發現眼前的少年長相還是挺俊郎的,比她見過的大部分男人都要俊郎。
少年身着廉價的布色麻衣,灰色的髮帶綰起高高的冠發,不規則的碎發隨着汗水緊緊貼在他流暢的輪廓,高挺的鼻樑,濃濃的眉毛,深潭般的眼睛冷漠又多情。
女子從未見過這麼清澈純粹的眼睛,只是蒼白起皮的薄唇看起來好不虛弱
就這樣兩人面面相覷
直到山間吹來一陣清涼的山風,這才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張墨元道「希望你可以像你說的一樣,無需攀附他人生存,只是你既然不是啞巴…那你為何在山上一動不動?」
她不能告訴他自己是海棠化形吧?
他會信嗎?他不會,他只是一個凡夫俗子。
她答到「你說過,像我這樣的姑娘到處都是,我就是那樣的姑娘,沒人要的姑娘,無家可歸的姑娘。」
女子說到她沒人要的時候他突然別過臉去,女子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依稀覺得他的情緒很低落。
他沒說什麼,利索的拿起地上的包袱帶着女子繼續下山,兩個人四隻腳踩在乾枯的樹葉上吱吱響,明明是盛夏時節應該綠葉蓬勃的景象,現下卻草木凋零,四處枯枝敗葉就連常青樹都了無生機,無比荒涼。
這一次少年沒在說話。
女子一腳一個枯枝樹葉,每一步都吱吱作響,就連佈滿裂痕的溪流底部都想要去一探究竟。
女子喃喃自語,為何常青竹的葉子脆的像張紙?
細細想來,大旱五年,就連她這樣的靈物都差點死掉,何況是常青竹這樣的凡物。
張墨元或許是聽見了她的喃喃自語答到「五年大旱,別說常青竹了,蒼溪村方圓百里皆是如此,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可還有人尋你?」
張墨元這彪悍的表達方式或許她應該習慣習慣就好了吧
她是這樣安慰自己
她回到「小女子被山匪所傷,瞌了腦袋,我睡了太久,已經記不清了,只是依稀記得他們叫我海棠。」
張墨元「海棠,好名字,書中說海棠如謙謙君子晚夜玉衡,而海棠得雅稱正是晚夜玉衡。
你下山以後有何打算?」張墨元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表情,她回他不知道,她確實不知道。
張墨元又說「看你的樣子也不像小門小戶的兒女,細皮嫩肉養尊處優不比我們窮苦人家,必定是與家人走散了,這些時日你隨我去吧,我幫你打聽打聽有哪戶人家丟了女兒。
你的父母一定着急壞了,至於今晚如何相遇的事情與旁人不得提起半個字你可知曉?」海棠雖不明白他的用意可看他嚴肅的表情毅然決然一直點頭。
他笑了笑沒說話
海棠心想這人應該不壞,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海棠跟在他的身後撿了很多枯枝敗葉,她見過枯枝敗葉的殺傷力,多撿些,或許以後能派的上用場。
張墨元看她走走停停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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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逐漸翻起了魚肚白,從前這個時候的蒼穹山靈氣充沛。
海棠也總會伸展枝條,吞雲吐霧,沐浴晨光,這是她四季花開的原因之一。
行至山腳
海棠只瞧見山腳下有一座小小的廟宇破敗不堪,香火似乎斷了許久,也不知道供奉的是何方神聖。
下山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滿眼望去,一片荒涼毫無人氣。
不一會便看見路邊座了半個成年人高的大石墩,大石墩上郝然刻了三個大字,蒼溪村。
這時一張白紙圓錢非常不客氣的糊到了海棠的臉上。
淡然的張墨元對這樣的景象已經見怪不怪了。
死亡籠罩着整個蒼溪村。
晨風起,漫天的白紙圓錢盤旋升起,如同冬日的飛雪,沾衣而過,海棠和張墨元走過的地方掀起片片紙錢,隨後簌簌落地。
空氣里也是棺木起新的油漆味。
蒼溪建村200餘年,海棠在山頂未化形時便看盡了蒼溪的生老病死,婚葬嫁娶,她對蒼溪非常了解,她認得這白紙圓錢。
她比蒼溪村還要老古董
她問張墨元「別處也是如此嗎,還有活人嗎?」
張墨元回「有是有,蒼溪村原本依山傍水是塊寶地尤其是蒼穹山,連很多鄰村的樵夫獵戶都會進山砍柴打獵,如今這裏人去村空,但背靠蒼穹山,可以掘些野菜樹根,鄰村剩下腿腳不便的難民都流落過來了,加上官府突然加設關卡限制人口流動,現在我也不清楚別村的情況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你有什麼發現?還是想起什了?」
張墨元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為難別人,看着他滔滔不絕的樣子海棠也無可奈何,她剛做人不滿十二個時辰,還木訥得很。
張墨元說的話除了最後一句她全都忘了,一句也沒記住,如果他知道她心中所想,會氣死的吧
其實她只是擔心死人太多容易生疫病。
蒼溪還屬于冕慶國界,由於是兵商要塞,自然是得多國掙搶的寶地。
兩百年前,冕慶弦歌,兩軍交戰,那日冰雪封山,寒風呼嘯,冕慶戰敗,將領帶領一城百姓退至蒼穹山堅守數月,餓死凍死了不少人。
幾個月後熬過了寒冬,本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怎奈將士與百姓們之間出現了種人傳人的疾病。
軍醫管這叫叫什麼時疫。海棠實話告訴他「這裏如果散瘟疫了,你打算怎麼辦?」
張墨元瞪着他那雙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以前剛開始死人的時候還會去義莊訂口棺淳,後來死的人太多了,人們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裏還有錢去定棺材,人還沒死透便丟去了山上的亂葬崗。
疫病還沒傳播,人便餓死了,
如果有疫病早就該有了。
不過以前官府開倉放糧百姓還能苟且偷生現如今放糧次數日漸減少,盜寇猖獗,人是比往年死的多了些,生出疫病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海棠還沒想好怎麼回答他的問題,沒想到張墨元會這麼輕易相信她說的話。
走了一夜的山路,海棠需要好好修養修養。
至於其他的事情,她只是一株小海棠,她什麼也做不了。
海棠抱着一堆枯枝敗葉站在原地,直到張墨元喚她才回過神來,張墨元這時已經走遠。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海棠看到了一座木頭房子,房頂是木頭和稻草搭建而成。
這木頭房子或許是年代久遠,就像是蒼穹山上的溪流底,牆壁佈滿裂痕,可木頭房子外的竹籬笆卻很精緻,竹片修修補補井然有序。
圍城了一個一人半高的的籬笆小院,而竹籬笆的正中間,有個小高木門,如果不是旱情,就這麼簡單的過日子,還挺有情調。
海棠跟着張墨元進了庭院。
院內依舊是木頭做的房子,一間,兩間,兩間屋子,上下兩層,木頭已經磨的發黑,破爛不堪。
不等海棠思索片刻,
木門應聲而開,門內出現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的婦道人家,只見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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