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驀然陷入沉靜,林婉兒和陳朵朵齊刷刷的看向楚淵。
站在紅柱子旁的楚淵,拒絕的十分果斷。
開玩笑,這要是做了殿前總管,那不是時時刻刻都要在殿前伺候了?
那他還怎麼調戲,啊,呸,怎麼和美麗的宮女們進行深刻且友好的交流,產生紅粉之氣提高境界呢?
雖說是正兒八經的從三品的官,可是楚淵現在是一點也不心動,反而十分的排斥。
林婉兒默然失落,掩藏的極好。
倒是陳朵朵動若瘋兔般跳了起來,上前揪着楚淵的耳朵。
仿佛整個人的腦袋都變大了,扯着嗓門大喊道:「你瘋了,敢抗懿旨!」
女帝當政,絕不可能有什麼妃子,所以其他三大宮的公主的旨意就是懿旨。
違抗者如同違抗聖旨,是殺頭的罪過。
「還有你是不是傻啦,從三品的官哎,雨霽宮除了陳公公,就屬你的官大了!」
楚淵拍掉陳朵朵的小手,對她視而不見,對着林婉兒作揖說道:「殿下,奴才初到雨霽宮不久,連各殿的路都沒有認全,萬萬不可居此要職。」
「為避免落人口實,也為了維護您的聲譽,還請殿下三思。」
林婉兒起初還因為楚淵的拒絕有些失落,現在聽到他原來是為了自己的聲譽,心頭一甜。
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決定。
「小淵子,你於我有救命之恩,再者,我觀你言行舉止妥帖機靈,這殿前總管非你莫屬。」
陳朵朵插嘴道:「就是,姐姐從來沒有設過什麼殿前總管,現在任命你,你居然還敢拒絕!」
楚淵現在是騎虎難下,好不容易和林婉兒拉近了關係,這確實也是一個再進一步的機會。
可是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在一棵樹上吊死的主兒。
這後宮,還有那麼多美好的花朵等着他施肥澆水,以便將來遍地開花。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只聽門外看戲的女官紛紛踱着步子規規矩矩的在道路兩旁整齊的站定。
青玄宮御前總管李茂鑫尖銳的嗓音傳遍整個聽楓閣:「陛下駕到!」
楚淵虎軀一震,女帝來了!
那個大明朝第一美人,修煉境界最高的林月嬋來了!
還不等楚淵前去扶起林婉兒,一旁的陳朵朵倒是腳底抹油竄到山水屏風後面躲了起來。
「怎麼個情況?」楚淵扶着林婉兒小聲嘀咕道。
林婉兒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翻了個白眼說道:「興許是怕我姐姐怪罪她護衛不周吧。」
「好了,待會兒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就行,我姐姐冰雪聰明且疑心重,你,你要隱藏好自己的身份。」
就算林婉兒不提醒,他也絕對不會讓女帝察覺出一絲他是假太監的可能。
長滿紅色珠蔓的石門被兩棵楓樹交相掩映,女帝林月嬋,身着明黃色的對襟龍鳳長袍,頭頂金玉冠,步搖微動緩緩走在青石路上。
身後一眾太監宮女執扇撐着傘蓋。
只見她抬起被寬大合體長袖掩蓋住的玉手,太監宮女紛紛退下。
只留下一名身着白色上衣下裙的襖裙,方領對襟的女官。
楚淵一半身子遮掩在朝里開的門內,從活頁的縫隙中看清了那女官的面容。
白嫩粉紅如玉的面龐,渾身散發着溫良賢惠的氣質。
是要求和他吃對食,並且拿走他「命根子」的上官彩蝶。
此時上官彩蝶穿着大侍女獨有的官服,倒是徒增了幾分嚴肅和幹練。
林月嬋遠遠的看見林婉兒在門口相迎,嫵媚端莊的鳳眼露出喜意,快步迎上。
不等林婉兒行禮,她便拉住林婉兒的手笑道:「婉兒,看你面色紅潤,是想開了?」
林婉兒拉着自己的姐姐往閣內走着:「姐姐,我不過是受了些驚嚇罷了,你剛剛即位,有很多政事要處理,不用擔心我。」
兩姐妹對坐在團蒲上,林月嬋抱過一邊的靠枕斜躺在軟綿的貼地榻上。
「別提了,朕今天被那個老醃黃瓜給氣死了。」
林婉兒嫣然一笑道:「覃公公畢竟是咱們大明朝的功臣,姐姐這麼喊他,可有些不妥呢。」
「哼~那個老閹賊,朕已經對他很客氣了!」
林月嬋坐起身來,上官彩蝶幫她摘下玉冠步搖。
只見林月嬋鳳眼流轉,語氣嚴肅道:「陳朵朵,朕來了,也不知道過來行禮,真是越大越沒有規矩了!」
躲在屏風後邊的陳朵朵蹲在地上渾身一顫,訕訕的趴在屏風露出頭來嘿嘿的笑了一聲。
只見林月嬋抬起袖子,她便殷勤的跑過去替林月嬋褪下繁重的龍鳳袍。
上官彩蝶掩嘴一笑,退到楚淵的一邊。
陳朵朵則如一隻小貓一般替林月嬋捏着肩頭。
「陛下,您看這力度怎麼樣?」
看的目瞪口呆的楚淵嘴角抽了抽,這向來古靈精怪天不怕地不怕的陳朵朵,怎麼見了林月嬋會怕到這種程度?
「陳朵朵!」
林月嬋一聲嬌斥,嚇得她連忙撲到林婉兒的懷裏撒起嬌來。
林婉兒忙護住她笑道:「姐姐,朵朵已經知錯了,她還小,你就不要嚇唬她了。」
「哼~朕才懶得和她生氣,你平日裏就是太慣着她,瞧瞧境界一年多了,一點沒長,倒是胖了不少。」
林婉兒小聲在陳朵朵耳邊嘀咕幾句,她便又跑到林月嬋旁邊膩歪了一會兒,便退了下去。
閣內,只剩下林家姐妹,還有同站在一側的楚淵和上官彩蝶。
楚淵的視線幾欲想落在女帝林月嬋的身上,卻又不敢。
開玩笑,林月嬋可是皇玄六重境!
剛才身為王玄境的陳朵朵躲在屏風後面,她只掃了一眼就發現了。
他要是一時沒忍住看了她幾眼,估摸着非被當場逮住不可。
可是他剛才在門後,實在是沒有看清女帝的面容,只依稀看到她的身段極好。
大明朝第一美女啊!
就在跟前啊,不能看!
就在他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糾結萬分時,突然覺得自己的衣袖被扯動着。
他一直低着頭,此時回過神來,看到上官彩蝶白嫩修長的手偷偷的拉着他的衣袖,便歪頭看向她。
見她還是如同冬日陽光溫暖的笑着。
「上官大人,好久不見,雨霽宮管事楚淵有禮了。」
上官彩蝶沒有回話,就一直笑着扯他的衣袖。
楚淵害怕被發現,便往旁邊移了移,哪承想她也緊跟着移動身子。
所幸兩姐妹只顧着聊天,沒有工夫注意這邊。
「那老閹賊今日在朝堂上居然公開和朕叫板,早晚有一天朕非宰了他不可。」
林月嬋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身前的靠枕。
「姐姐,覃思現在手握東廠,京城內的錦衣衛,凡千戶以上的官職,也有一半是他的人,你莫要逼急了他。」
林月嬋用銀梳整理着自己披散在肩的髮絲,雙手扯住一根拉斷。
「唉~,在外,有安南王這個心頭大患,在內,又有這個老閹賊處處與朕作對,朕做的這個皇帝真是鬧心。」
「姐姐莫要這麼講,咱們大明朝國力強盛,你才剛即位,不急於一時。」
林月嬋拉住自家妹妹的手笑道:「不提這些煩心事了,說說你的事,怎麼突然就想開了?」
林婉兒小臉一紅別過頭去:「姐姐真是的,我都說了我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如今修養好了,就這麼過去了唄。」
「瞎講,朕是誰,朕是你姐姐,還不知道你什麼性子?」
「哎呀,姐姐,你就不要問了,反正我現在沒事了,不是皆大歡喜嗎?」
林月嬋突然冷下臉問道:「真的沒事了?」
「對啊~」
女帝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江辰死在獄中了。」
聞言,林婉兒瞳孔猛縮,身子不覺間就顫抖了起來。
林月嬋柳眉微蹙,嘴角漸漸的沉了下去。
「咳咳~」
楚淵走上前來,替林婉兒斟上一杯花茶說道:「殿下,昨晚上您看書入了迷,受了些風寒,這花茶正好暖暖身子。」
他的話如同定海神針,林婉兒的眼神頓時明亮了起來。
「姐姐,江辰畢竟和我自小相識,不牽連他的家人可好?」
「這事不能依你,朕非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不可。」
林婉兒知道自己姐姐的性格,認準了的事情,就是那不能移動的巨山。
尤其是現在當了女帝以後,變得更不聽勸了。
無論如何,那十幾年的感情不可能一點都不觸動。
既然現在江辰已經死了,念及舊情,林婉兒並不想牽扯到他的家人。
楚淵見狀,猶豫片刻開口道:「陛下,奴才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月嬋從進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玉面小太監了,以前來這雨霽宮從來沒有見過。
想來就是救了自己妹妹的那個小太監。
此時又見他不懼鳳威,安穩自若的樣子,林月嬋不免有些詫異。
「小淵子,我和陛下敘姐妹之情,你插什麼話,還不快退下!」
林婉兒有些急了,揮着衣袖想要斥退楚淵。
林月嬋抬手說道:「婉兒,平日裏朕就說你疏於管教,出了那檔子事,也是有這個的原因。」
「不過,這小太監看着有意思,是救了你的那個吧?」
「姐姐,他年紀小,我以後一定」
林月嬋用自己纖纖玉指抵住自己妹妹的嘴唇,萬種風情的鳳眼嗔一眼,林婉兒就不說話了。
只見林月嬋敞開懷抱,林婉兒順勢躺到她的懷裏,俏臉貼在她的脖頸。
「你,抬起頭來,讓朕仔細瞧瞧~」
楚淵心裏一笑,可算能正大光明的好好看看這大明第一美女是何等的風采艷麗了!
他的視線緩緩的上移。
柔軟雲錦的紅毯鋪就在地榻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兩對修長的美腿。
楚淵只覺得鼻頭一熱,險些流出鼻血。
只見林月嬋抱着林婉兒,那香艷的場景,試問天下哪個男兒能頂得住?
到底是親姐妹,從眉宇上看來,若有若無的那種迷離嫵媚氣質兩人十分相像。
但是林月嬋又添了幾分威嚴和莊重。
那如墨梅的遠山眉下,如畫的傳神動人的鳳眼拉絲。
眼角美痣映桃腮,面如雲端霓虹彩,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
明黃的裏衣緊貼在婀娜豐腴的身子,白皙粉嫩通紅的肌膚似能沁出水來。
楚淵咽了咽口水,視線最終落在那半露的酥胸上。
真是個天下僅有的尤物!
林月嬋面色漸漸冷淡下來,在她懷裏的林婉兒連忙說道:「小淵子初次見姐姐,有些失態,還望姐姐莫怪。」
「哼!一雙滴溜溜不安分的眼睛,若是朕身邊的人這樣,非挖下來不可!」
楚淵倒吸一口涼氣,明明在抬頭之前努力克制自己,怎麼還是被迷住了!
「陛下恕罪!」
林月嬋有些厭煩的說道:「罷了,念你初犯,前些時日,又救了朕這個傻妹妹,免你的罪。」
「再有下次,朕就把你送到無暇宮,朕那個四妹最會調教你這樣的奴才!」
「嘶~」楚淵不由的想起那飄在柳樹上的人皮。
「剛才你想說什麼,說吧,朕聽着。」
見到林婉兒輕輕的搖頭,楚淵舔了舔嘴唇。
你越是不想欠我的人情,小爺我偏不如你的意,現在拿捏不了你這個女帝姐姐,還拿捏不了你了?
只見楚淵跪倒在地,抬手作揖道:「奴才覺得,陛下做得不對!」
聞聲,閣內的三個女人,紛紛瞪大了眸子。
林婉兒捂住小嘴,眼神里流露着驚恐,不等她開口。
林月嬋怒甩長桌上的茶杯,蹦碎濺起的碎片割破楚淵的側臉。
「反了,反了!」
「在朝上朕受那老閹賊的氣,在這雨霽宮連你這麼個小太監都敢這麼和朕說話!」
「你們這些閹人都該死,來人!」
林婉兒忙抱住林月嬋,帶着哭腔道:「姐姐莫急,小淵子向來聰敏,不會無緣無故的亂說的。」
「姐姐不如聽完他說的,再怪罪他。」
幾名英姿颯爽的女禁軍走進來,拖着楚淵就往門外走。
林婉兒苦苦哀求,林月嬋嘆了口氣道:「慢!」
女禁軍見到陛下皺着眉頭揮揮手,便又退了下去。
「小太監,朕現在不殺你,讓你把話講完,但無論你講了什麼,今天你都難逃一死!」
一股無形的威壓如同小山一般壓得楚淵喘不過氣來。
他咬牙直起腰來,側臉的流出的血液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
「奴才以為如果陛下連罪於江辰的家人,不但大錯特錯,反而很愚蠢!」
林婉兒都急的快哭出來了,他為什麼還要激怒姐姐啊?!
就連向來穩重的上官彩蝶都忍不住上前半步,見到楚淵偷偷的在身後擺手,她才停了下來。
妙就妙在,不知怎麼的,興許是被氣笑了。
林月嬋挽着髮絲問道:「講出點門道,朕免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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