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的大地籠罩在黃家帶來的黑暗當中,很多平民被捲入到裏面,鎮獄司和城主府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只要是和黃家有那麼一丁點瓜葛的,就會被拘捕入獄。
雖然事後會放回來八成,但回來的人無不是身力憔悴,衣衫襤褸,更有一些回來時帶着滿身的傷痕,對於在獄中遭遇到的事情閉口不談。
夏家倒是沒有被牽扯進去,一來夏滄海成了副隊長,勉強也算是城防軍的人;二來夏家和杏雨樓還有鳳臨閣有點關係,就算不看鳳臨閣,鎮獄司和城主府多多少少也要給杏雨樓一點面子。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京海的局勢越來越亂了。
一夜過後,賓客盡歡,夏千驕大清早就去了一趟四海商會。
雖然說拍賣丹方,是為了引出黃老祖,好給自己潛入黃家創造機會,但是賣了就是賣了,這靈石,不能少。
夏千驕心想,三品丹方怎麼着也要賣個三五萬靈石,剛好推掉春痴真人的邀請,她手頭上的院子恐怕是拿不到手了,不如把這筆靈石拿到,在內城區買個房。
到了四海商會,他發現四海商會比之前更加蕭條了,上回來好歹還有一兩個顧客,今日倒好,店裏空無一人。
只有小青撐着下巴坐在椅子上輕點着腦袋。
還吹了個鼻涕泡,伴隨着她呼氣吸氣,那鼻涕泡時而變大,時而縮小。
夏千驕童心未泯,忽然起了惡趣味,他小心來到小青身旁,手在她鼻涕泡上一點。
啪!
鼻涕泡破滅,小青瞬間啊的尖叫一聲,然後一個鷂子翻身拿出三兩件法器護在自己身旁。
「哇!有賊啊!」
小青一聲吼,許久才看清楚嚇他的是夏千驕,頓時小嘴一癟,收起法器嬌嗔:「哼,夏公子,你無不無聊啊?」
夏千驕笑了笑,道:「以往來,見小青姑娘總是忙前忙後,這次見你睡得香甜,就情不自禁了。」
「話說,四海商會生意也被影響了嗎?」
「唉,可不是呢。」
小青給夏千驕倒了一杯清茶,道:「先前發糧票的時候,雖然說限制頗多,但好歹還能買。可是你看現在,大傢伙出個門都有風險,誰還來買東西啊。」
夏千驕細細想了一下,確實如小青所說,原來踏仙路是京海最為繁華的商業區,平日裏這裏向來是人山人海,人聲鼎沸,可是今天過來,莫說來買東西的行人了,就是攤販都少了許多。
他道:「這也只是暫時的吧。等到黃家餘孽被清除乾淨,以後京海還會是之前的那個京海。」
「這可難說。」
小青道:「柳爺說京海生意恐怕一時半會好不起來,總部那邊傳來了消息,說讓我和柳爺暫時回總部一趟。也不知道我們下回再回來,生意會不會好一些。」
「你們也要走?」
夏千驕眉頭一皺,先前杏雨樓那兩個侍女說杏雨樓要離開京海,那時候夏千驕還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可是誰知道四海商會竟然也要走。
莫非說,是京海有大事發生?
可是黃家被剷除,鬼母也被消滅了,那京海還能出什麼事?
夏千驕百思不得其解,小青想了想,道:「夏公子是來取你拍賣丹方的靈石是吧?」
小青起身去了庫房,片刻後拿出一個儲物袋:「三品丹方一共拍出了十四萬下品靈石,拋開手續費,這裏一共是1100塊上品靈石,夏公子可以點點。」
1100塊上品靈石?!
夏千驕吃了一驚,他原本以為三品丹方撐死也就是賣給三五萬,誰能想到竟然會價值十四萬。
虧得他還把黑吃黑的那幾萬靈石當個寶,感情真正的有錢人隨手就是十幾萬靈石啊。
慕了慕了。
十一萬靈石,加上黃老祖那黑吃黑來的一些,算上有個十四五萬,夏千驕想了想後,道:「青仙子,現在外城較亂,我弟弟妹妹又小,在那種地方實在不太安全。不知道青仙子可知內城有沒有正在出售的府邸。」
「府邸啊。」
小青想了想,隨後找來一份地圖:「四海商會倒是做宅子的買賣,只是現在大家都知道要來內城,內城的房價早就水漲船高了...啊,這個。」
她指着地圖上豐水路道:「這個宅子曾經是黃福來給他情人置辦的,黃家倒台後,這宅子收歸了城主府。」
「他們前幾天才寄托在我們四海商會,售價大約要二十七萬靈石。」
「四進院,毗鄰踏仙路,距離城中不過半個小時路程,自帶一個聚靈陣法和隱蔽陣法,可抵擋築基期巔峰入侵...誒誒誒?夏公子,你不再聽聽嗎?」
夏千驕擺擺手,頭也不回朝着鳳臨閣走去。
先前聽春痴說她拍賣的宅子不過八九萬靈石,他就以為內城的宅子都是這個價。
誰知道小青上來給他蹦出一個二十七萬。
這個價,還不如把他殺了給各位助助興呢。
···
鳳臨閣就在四海商會不遠處。
出了門沒走兩步就見到古月柔站在鳳臨閣的門口,居高臨下的打量着他:「不是給你說了要穿的好一些嗎?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要是讓大夫人丟了臉,你...」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夏千驕和他擦肩而過,壓根沒有進鳳臨閣的意思。
瞬間古月柔一懵,急了:「等會,你要去哪兒?」
她急了她急了。
夏千驕餘光望着古月柔,嘴角輕輕上挑。
古月柔那點心思他還能不了解?無非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罷了,可她也不想想,這個下馬威怎麼會對自己起作用?
自己進望京仙院,那是狄鳳臨欽定的事情,別說他穿着普通,就是他穿的破破爛爛,狄鳳臨都不會說一句話。
自己穿的越差,狄鳳臨反而滿意。
他停下腳步,回頭沖古月柔笑了笑:「柔姑姑,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杏雨樓更加適合我。畢竟那邊可沒有人嫌棄我穿的不好。還請勞煩柔姑姑和大夫人說一聲,就說這鳳臨閣容不下我,我還是不去了。」
「你...」
古月柔聽聞氣的牙齒直咬,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被她咬的咯嘣咯嘣響。
什麼叫杏雨樓沒人嫌棄他?這分明就是在指桑罵槐自己小氣呢。
還有,自己不過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他倒好,轉身就要去杏雨樓。
這要是讓大夫人聽見,還以為是自己在排擠他呢。
古月柔臉色一變,強行擠出一絲微笑,不過眼睛發笑,嘴巴卻在左右摩擦,怎麼看都有着言不由衷。
她拉着夏千驕手道:「姐剛才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呢,你怎麼這麼點玩笑都開不得?」
夏千驕故作吃驚:「原來大夫人不是真的嫌棄我穿着樸素啊?那就好,我還以為我穿的這樣,會影響大夫人面子呢。不過柔姑姑你說的對,大夫人推薦我去望京仙院,我代表的那可是大夫人的臉面。」
「我穿成這樣確實不像話。可是柔姑姑你也是知道我家裏情況,我上有老下有小,最小的弟弟不過剛過兩歲,家境貧寒,實在沒錢去買什麼好衣服啊。柔姑姑,要不然你和大夫人說一聲,還是把這名額交給有錢的小廝吧。」
夏千驕一副很想去,但又囊中羞澀的模樣,看的古月柔兩眼一黑。
她就隨口一說,這小子竟然還上綱上線起來,這要是以後大夫人問起來,他來一句都是古月柔說的,那自己不就完了?
合着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古月柔咬着牙,一字一句:「那你想怎樣才進去?」
「怎麼着也要一身好行頭嘛。」夏千驕淡笑着扯着自己的衣服:「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我穿的好了,大夫人臉上也有光不是?」
「就是我這囊中羞澀...我不像柔姑姑您是築基期修士,我想買個法器都沒錢。」
「...你等着!」
夏千驕哪裏是在說窮,分明就是在讓古月柔花錢免災,堵上他的嘴。
古月柔明知道夏千驕是在敲竹槓,偏偏又不能拒絕,誰讓這件事是她自己先提出來的。
古月柔憤憤的丟下這句話,衝擊了四海商會,夏千驕就望着他的背影呵呵笑着。
小樣,還想給他下馬威?吃屁去吧你。
夏千驕望着古月柔背影,卻不知鳳臨閣二樓狄鳳臨和雲老在看着他的背影。
狄鳳臨倒了一杯清茶,笑道:「倒是有兩分小聰明,會順着古月柔的話給她挖坑。雲老,你也沒想到會看走眼吧?」
壯碩的老人摸着自己的鬍鬚齜牙咧嘴,一個勁的搖着頭:「看走眼了,確實看走眼了。沒想到這一批小廝里,竟然還藏着這麼個人才。當初他來找我學煉器,我還說他是爛泥扶不上牆,誰知道轉頭就把煉丹弄得風生水起。」
「當初他要是表明自己有異火,老夫也不會拒絕啊。」
「司主,他的背景你都調查清楚了嗎?」
狄鳳臨點頭,鎮獄司夜巡使屬於暗衛,不是家世清白者不可入,她在邀請夏千驕之前,肯定是做過相關調查的。
她道:「這你放心,夏家所有的來歷清清楚楚,他們煉丹術雖然搞不明白從哪兒來的,但我鎮獄司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再者說,他是要去望京仙院,不和你我接觸,有一些秘密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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