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念的心已經收了起來,漸漸能享受到攻克一道道難題的樂趣了。等到中考前的最後一次摸底考試,劉念已經是班裏十七八名了,說是班裏十七八名,也是全校的名次,實際上全校初三的好學生都集中在了劉念他們班裏。
報志願的時候,三斤意料之中報了一中。老財也覺得三斤是個好苗子,和那些個老油子不一樣,就勸着三斤報了一中。
意料之外的是老財竟然自作主張給劉念也報了一中,還把名單報到了學校里。老財覺得劉念成績不行,考不上中專,不如考一中穩妥。
名單一公佈,劉念非常焦急,下了課就跑校長辦公室去了:「校長我改一下報考志願,我想報中專,班主任給我報一中了。」
校長問道:「為什麼不報一中?上高中更有前途啊!」
「我上學真上夠了,一想着還要像這樣沒黑沒白的在學三年。我就害怕了。我覺得自己吃不了那個苦,堅持不下來。」劉念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的校長,什麼有前途沒前途的他還真沒考慮過。
「好吧,給你改過來。」校長答應了。
於是高中又改成了中專。
在正式中考前一個月,縣裏組織了一次資格預選考試,只有過了預選的同學才有資格參加下次的正式中考。
如果連預選都過不去,就算和中專無望了,那只能選擇考個高中或者上個技校。
或者不死心準備着留級來年再戰。
或者領個初中畢業證然後就結束了這輩子的學生生活了。
預選考試劉念非常幸運,就比分數線僅僅高了一分,有驚無險的入圍了。老財頗感意外,他認定劉念考不上中專的,即便是這次僥倖預選上了,中考的時候肯定會刷下來。
劉念從老財的表情以及語氣上感受到了不屑。同學們大多也不看好劉念,畢竟劉念的成績在這批考中專的學生中是墊底的存在。
填寫報考學校志願的時候。那些炙手可熱的公安鐵路郵電這些一聽就高大上的學校,劉念連考慮到沒敢考慮,甚至連自己最喜歡的地質學校也在姐姐的勸阻下打消了。
姐姐說:「干那黃子幹嘛?天天在野外工作曬的烏黑,四處亂跑,一年到頭都不着家,連個媳婦都找不到。」其實姐姐的話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最主要的是地質學校要求的分數也高啊,劉念覺得即便自己能考上中專,估計依舊還是墊底的存在,報了也是白搭,弄不好還落空去。
至於師範學校,雖然教師子女分數上會有照顧,但是劉念說什麼也不願意當個老師,看着父親教了半輩子的學,有什麼出息,還不得一樣種地嗎!
那三尺講台,把自己夢想都能給禁錮起來。
在看看那可伶的工資,直讓人笑話,除了比種地的農民強一點,跟誰能比?老百姓一口一個叟先生的叫着,其實那是掙的少沒辦法啊!一個村的劉二哥在煤礦上班工資一個月一兩千,年底發的東西他爹用地排車往家裏拉。雖然村里人煤黑子煤黑子叫,但誰又不眼熱?
劉念還在猶豫不決,艱難選擇報考什麼學校的時候,老財又自作主張給劉念報了濟陽市工業學校。
光聽學校名字就不行啊,人家都叫財校,水利學校什麼的,聽着就高大上,這直接就來個工業學校,國家規定的中專是二十四級的幹部呢,這直接打到工人堆里了。
老財的意思很明確好學校也考不上,報所爛學校分數底蒙一把,不至於落空去。其實老財就沒直說劉念這個中專估計就考不上。劉念雖不樂意但想想自己的分數,就默認了。
孔曉蓉報了個師範學校,女孩子家當個老師也不錯,穩穩噹噹有個飯碗,這也是孔曉蓉他爹所希望的。姜靜之最有意思第一志願報考的農校,第二志願竟然報考的衛校什麼接生之類的。很多同學都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專業,惹的男同學們哈哈大笑,女同學羞紅了臉。
時間越來遠近離正式中考還一兩個星期,雖然學習更加緊張,反倒是劉念早就準備着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內心卻是非常的放鬆,絲毫沒有中考的壓力。
老財天天喊着倒計時,一直喊到學校安排的大客車開進了校園。
大客車又晃晃悠悠,把同學們拉到了蒙原縣招待所。
劉念恰好和石國強周新民分在一個房間。
這是劉念平生第一次住賓館,暗紅色地毯鋪滿了房間裏每個角落,潔白的床單散發着肥皂的清香,鬆軟的床墊坐上去就塌下去一片。
牆上掛着搖頭的電扇,桌子上還擺着彩色的電視,每個房間了竟然還放一個嶄新發亮的不鏽鋼的暖壺,還配上倆個有蓋子的陶瓷茶杯。
關鍵這暖壺茶杯跟鎮長辦公室擺的一樣啊,以前劉念跟着他爹去鎮上開過教師節大會從鎮長辦公室門口就看到過。
這一切對劉念來說是那麼新鮮,這個從小到大連縣城都沒來過幾次的農村孩子今天躺在了縣招待所的床上!光聽這名字就神氣「蒙源縣招待所」!肯定是招待蒙源縣領導的地方!整個縣城哪還有比這更高級的地方?
劉念躺在床上徹底的享受了一番,然後忍不住好奇又跑到孔曉蓉的房間轉了轉。兩個房間佈置的竟然一模一樣,孔曉蓉正坐在地毯上,抱着膝蓋靠着床看電視。
兩人對視了一眼,劉念笑着說:「也就你,有床不坐,坐地上看電視。」
孔曉蓉也笑了:「你不也是,不待在房間裏休息還亂轉悠。不抓緊時間學會習?」
「還學嘛,沒用,我一點複習資料都沒帶,這時候就得徹底放鬆。」劉念邊說邊做了個放鬆的姿勢。
「加油。」孔曉榮微微的笑着說道。
劉念又跟孔曉榮閒聊了幾句,覺得不便長呆,就說道:「那我在去其他房間看看!走啦!」劉念又晃晃的去了隔壁房間。
新的一天開始了,就像老財說的是騾子是馬到了該拉出來溜溜的時候了。
考場設在一所中學裏,離招待所步有二三里路,大概有個一二十分鐘的路程。早早起來的同學們在招待所里簡單的吃上兩根油條,喝上碗豆漿,就走着去考場了。
路上同行的基本都是來考試的學生,看他們的穿衣打扮也都是農村來的。
這些農家的孩子懷揣的改變命運的夢想即將踏上戰場。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可是他們如果不能通過這次考試,命里就只有土坷垃了。
經過這麼長時間沒黑沒白的學習,劉念從沒有感覺到現在是如此的輕鬆。每次下了考場劉念什麼不去想,管它對還是錯,要的就是自我感覺良好。
驕陽似火的七月,劉念感受不到炎熱,只是滿滿的興奮。
頭一天的考試結束後,在招待所吃過飯,劉念還喊着周新民和石國強逛了縣百貨大樓。
三個臉色暗淡看上去就有些營養不良的農村的孩子穿着又老又土又舊的衣服,和那些膚色白嫩衣着光鮮的城裏人相比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那些裝修高檔,燈火通明的服裝專賣店,劉念他們從門口掃過一眼都不敢走進去看一看,那些高高在上無法企及的價格,還有售貨員沒有表情的目光嚇得他們只能是離遠一點。
他們非常心虛擔心被嘲笑,所以不去靠近,這是農村孩子的自卑也是自尊。
不過,雖然什麼都買不起但是這絲毫不妨礙劉念他們此時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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