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免罪
按下蘇文這頭不表,卻說當今聖上真宗皇帝,這日上朝,忽覺心頭煩悶,那黃門便循例唱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此語才落,早有一人閃出,白髮皓首,雖垂垂老矣,卻精目四射,此人乃誰?便是那當朝太師潘美,字仲詢的。這潘美早年隨太祖皇帝東征西討,立下霍霍戰功,深的太祖器重,此三朝元老,甚得真宗皇帝尊敬,又是太宗之莊懷皇后,雖早薨,亦甚得真宗皇帝敬仰,說着潘美乃當朝第一臣子,義不為過。
那潘美閃出班來道:「皇帝之威,遍佈四海,然外夷蠻族者,不服教化,不知聖人之道,屠戮邊民,前幾日得邊報,那遼邦宗主耶律隆緒以收復瓦橋關為名,親率大軍號稱三十萬,來犯我邊境,寇問甚急,還望皇帝早做決斷,禦敵於外,黎民百姓,免遭屠戮。」
那真宗皇帝大驚,臉色發白,只將手兒抖得厲害,,問道:「太師何不早言?」
那潘美奏道:「只因軍國事大,須得斟酌審議,才好將事情說通,若是早早說與皇帝,倉促之下,豈能應付自如?」
眾臣皆知潘美攬權,皆不敢言。卻又從旁閃出一人,正是那楊延昭,上前奏道:「軍國大事,刻不容緩,今太師私匿軍情,不知是何居心?還望皇帝聖斷!」
這楊家一門與這潘美一家素有宿怨。雍熙三年,宋兵三路北伐遼朝,大戰于于岐溝關,楊延昭之父楊業被遼兵所困,那潘美拒不出兵救援,致使楊業全軍覆沒,楊家男丁戰死無數,僅餘楊延昭一人而已。這楊延昭如今又見着潘美在朝興雲布雨,便直言相柬。
那潘美正欲分辨,卻聽得真宗皇帝急切問道:「太師可有退敵良策?」
潘美便不理會楊延昭,點頭笑道:「此遼國雖然勢大,但我大宋豈是一偏安異族小邦可比?我大宋將才輩出,陛下只需派出一員大將,統領兵馬,自可將那遼軍拒之門外。」
真宗皇帝又向群臣問道:「朝中誰可當此任?」
那楊延昭便上前一步道:「願為陛下分憂!」
皇帝點頭捋須笑道:「楊家一門忠烈,自是當仁不讓!」正待要下旨,卻見那旁又閃出一人,卻是兵部侍郎馮丞,又道:「楊太尉自有勇武,卻還有一人可當此任。」
皇帝便道:「卻是何人?」
馮丞便道:「西上閣門使潘維固將門出身,自有一身勇武智謀,乃是現世將才,可堪此任!」
皇帝暗道:這潘維固乃是太師之子,素有才名,太宗皇帝曾私訪太師之府,便考校此子,言之灼灼,問答進退有據,又熟讀兵書,自有一番見地,太宗皇帝曾言:來日可大用。今日便是個時機。又見那楊延昭言辭懇切,眼中殷殷希冀,又恐冷了他的心思,便道:「如此,便拜西上閣門使潘維固為征遼大元帥,殿前都指揮使楊延昭為副,撥禁軍二十萬,前去禦敵。」然後又看那潘美道:「太師可有異議?」
潘美道:「豈敢有異,能有報國之機,乃是小兒之福!」
皇帝點頭,自當朝分封了那潘維固與楊延昭後,便吩咐散朝!那楊延昭眼見得又做了那潘維固之副,有些不忿,卻又捨不得這上陣殺敵的機會,只得耐下心來。出了前庭,早有那潘維固上前見禮道:「日後與兄攜手,還有請教之時,且望不吝指教!」
楊延昭點頭,敷衍應付,兩人也無意繁絮,閒話兩句,便散了!那楊延昭便徑往景泰宮去了。且說真宗皇帝散了朝,回想遼國出兵之事,心有餘悸,正於景泰宮與嬪妃在那後花園中尚春。忽有黃門來報,說是楊太尉就見。
真宗對那身邊嬪妃笑道:「卻是來找我晦氣的!」心中只道這楊延昭定時為了正副職事而來。便對那黃門道:「且引他至御書房中等候!」
那楊延昭被引至御書房,不敢稍坐,只是站着,片刻便見真宗皇帝一身素服龍衣,走了進來,在那主席上做了,又賜楊延昭坐下。笑道:「楊卿家所謂何事?」
楊延昭忙從袖中摸出摺子,假太監之手遞了上去。那真宗皇帝看了,不由點頭道:「你這是為那膽大包天的假考生而來?」
楊延昭趕緊離席躬身道:「不敢,只是覺得這女子痴情,乃是一個奇女子。古往今來,雖女子不曾應舉考官,但那巾幗從軍,自花木蘭始倒也是有的,倒也不輸於男子。其罪難絮,其情可憫!」
那官家聽聞此言,仔細回味,便大笑起來到:「好個楊延昭,朕只知你一向勇武,且有智謀,原來這與人求情,也是有些謀劃的。好一個『其罪難絮,其情可憫』,只是既有可憫之情,但到底罪行難絮,即便饒她不死,便判個奴籍,充入官妓也不為過!」
楊延昭點頭道:「陛下果然胸懷寬廣,仁慈遍佈,想這般判罰也是那張薇娘福氣,臣如今有個主意,不知行得行不得?」
官家笑道:「只管說便是!」
楊延昭便點頭道:「臣前些日子奉詔封賞那蘇文,如今這張薇娘便是為尋他而犯險。好在這蘇文有勇有謀,是個難得的將才,又兼文採風流,倒是一個難得人物,不若將此人發付與我,此去征戰遼邦,或立下半寸功勞,便來抵得過這張薇娘之罪,倒也可成全這一段千古佳話!更傳揚陛下寬厚仁德之美名!」
官家捋須笑道:「朕原也看不出你楊延昭倒也是個成人之美之人,也罷,先前廷議也是委屈了你些,如今便准了你,你且回去,那張薇娘處,我自有旨意!」心中暗道:便是賣個人情與這楊延昭便是,也免了他所受之氣。
楊延昭不敢再言,便躬身而退。那真宗皇帝暗道:這蘇文文采詩詞倒也俱佳,文採風流自不必說,那擒拿賊寇又彰顯武藝,倒是個文武兼備之才。楊延昭心儀他武藝,倒也不必說,只是我那二女兒妙元,也為之求情,倒是奇怪。自此便暗暗記住這蘇文名字。
那楊延昭得了官家信兒,便神清氣爽,也顧不得那潘維固鬥氣,徑入府中,派了個丫頭,徑往尋蘇文。那蘇文正值與楊排風爭鬥,眼見得丫頭來尋。那丫頭只道是太尉有請,有要事相商。也顧不得這楊排風,跟隨了這丫頭,一徑了去了,不顧着目瞪口呆的楊排風。
「蘇兄弟大喜啊!」楊延昭在廳事一見蘇文,顧不得禮儀,下了座兒,便前來拉蘇文,一同於前首,分左右坐了。蘇文忙問:「可是有消息來了?」
楊延昭便笑道:「正是,今日事情順矣,與官家說了,官家仁慈,便准了這事,明日便要下旨,你那小娘子也不用受苦!」
蘇文一聽,忙下了座兒,只在楊延昭面前一揖道:「多謝太尉相救之恩,日後但有差遣,萬死不辭!」
楊延昭大笑道:「差遣倒是不必,那官家又說了,這張薇娘雖沒釀成大錯,但畢竟乃是滔天的罪行,若是你此次能隨軍征遼,便可將功補過,既往不咎,若是不然,定然要將張薇娘發配官妓,永入污垢之所矣!」
蘇文心道:這遼國果然犯了邊境,只是比那前世提前三年罷了,卻不知此次犯邊,規模如何?此去卻只怕前途艱險萬分。又知這裏定然有這楊延昭因素,卻也知道,能夠將張薇娘無罪脫免,已然是艱難萬分,還是先應下來,再做打算。即便真要上得戰場,也定要見機行事,莫不小心,將性命丟在了那裏,俱不划算。心中念此,便道:「但隨太尉從軍!」
楊延昭哈哈大笑,心中暗喜,終於得一員虎將矣。當下兩人又敘了一回話,便吩咐擺下晚宴,只說是替蘇文道賀。蘇文擋不過,只得從了。
當晚一席酒宴,只吃的日頭西斜。那穆桂英亦同桌相陪,偏有坐於那楊宗保身邊,兩人不對付,默不出聲,只是悶頭吃酒。
酒宴酣暢,一時又散了,楊延昭吃的熏熏的,自又囑咐了幾句,因道:「只因事急,只怕明日便要整兵宿營,不過五日,便要出兵!」
蘇文笑道:「這理會得,不妨事!」言罷,方才散了。
那蘇文徑直往回便走,那穆桂英緊跟其後,待走了幾步,見左右無人,便扯住蘇文衣襟道:「方才話說你要宿營出兵?」
蘇文點頭。那穆桂英道:「你若去兵營,我又往何處去?」
蘇文笑道:「原本我就沒請你來此,是你自身要來,我又阻擋不住。待我去了軍營,你自回穆柯寨便是!這有何難?」
穆桂英怒道:「只管這般沒脾性,」又道:「若你去軍營,我便一同去!做個你的親兵隨從,扮作男裝,怕是無人認得!」
蘇文搖頭笑道:「且隨你便是!「便不再言語,也不理會,徑自回房。
第二日,果然那官家頒下詔書,敕令蘇文卸海寧軍巡檢,轉任職武翼大夫、供備庫使,是個從七品的官兒,在殿前都指揮使楊延昭帳下聽用,即日到任,不必迴轉杭州交卸,自有旨意交割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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