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聽到侄子暈厥趕過來,看見一臉傲然屹立在那裏的少年,眼孔緊縮,要不是還顧慮自己學士身份,看樣子都要口吐芬芳了。
咬牙道:「話若由也,不得其死然。」高士廉還是沒忍住開口罵人。
這句話的意思是嘴太損的人,最後都沒什麼太好的下場。
江舟又此事那願意吃虧的主,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安歆及時走到他身邊,用眼神制止了他。
然後轉頭看向高士廉和躺在地上眼皮微微顫抖的高知暉。
安歆挑眉一笑,「是呀!話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這句話好像除了說嘴損的人沒有什麼好下場,難道學識淵博的高文士,就不知道還有另一種意思?」
「你、你、你」高士廉嘴角顫抖。
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句話,還有另一層說法,是指罵人的人都不得好死,能說出這句話的人,也跟對方沒有什麼兩樣。
他說出這句話,其實連他自己也罵了進去。
護犢子的安歆不讓江舟懟人,是因為他以後還要考科舉,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不想讓他落人口舌。
但她這個老師可沒有這個顧慮,淡淡來了一句,「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這句話的深意表示做人無德,與死了沒什麼區別。
此時這句話表示高士廉倚老賣老。
跟過來的谷志誠和梁宏勝看見臉的都氣青了的高士廉,急忙吩咐人把他和躺在地上,裝暈厥的侄子抬走。
公孫瑾在看見高士廉要為難小輩的時候,就準備過來阻止,但看見安歆他們走進來就又坐了回去。
這件事情落幕,他邁着四方步走過來,道:「小丫頭不錯,能教出來這幾個優秀的學生,可見你的學識也不一般。有沒有興趣來我百川書院教學?」
周圍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聽到公孫瑾老先生對安歆發出的邀請,都不敢相信的看了過來。
四大書院可是除了京城的國子監,屬於大乾王朝頂尖的學府,甚至有資格向朝廷舉薦優秀的生員做官。
但這樣的人必須在皇帝面前露臉,而且表現的異常突出,才會不用科舉的情況下被破例授予官職。
在這四大書院教書的先生地位很高,大多都是淡泊名利的學士,還有考上進士後不適應官場的文人。
這個女子有什麼本事,讓百川書院的公孫院長親自邀請。
站在人群中的王仁傑眼睛都要嫉妒紅了,在四大書院教書的先生,走出去就連那些小官都要給幾分面子,這樣的好事怎麼就沒落到他頭上。
在這人才濟濟的文會比試中,次次比試都挺不過兩輪的趙奎和劉明傑,此時是真正後悔他們當初的選擇。
就在周圍的人,都以為安歆會接下這個邀請。
安歆卻向公孫瑾拱手作揖:「多謝公孫院長抬舉,雖然我也知道自己才學出眾。
但家中有父親留下的書院要管理,實在無法來此擔任先生,還請公孫老先生見諒。」
周圍的人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仿佛能塞進去一顆雞蛋。
不僅被安歆不謙虛的話給驚到,還被她不識抬舉的拒絕弄的一頭蒙。
「」
這人也太囂張了吧,連公孫院長的邀請也敢拒絕,就不怕惹惱他老人家,自家的小書院也辦不下去。
讓周圍的人更加驚訝的是,公孫瑾老先生不但沒生氣,而且神情讚賞的看着安歆,「既然你有自己的責任,要去完成,那老夫也不勉強。」
安歆再揖一躬。
白華清:「恭喜你了,幾個學生在這次文會中表現突出,不僅他們這次才名遠揚,就連你家書院也會得到提升。」
安歆:「謝謝您的吉言。」
所有參加這次文會的人,看着把第一名包圓的師生,有的是真心欽佩,還有的眼神里飽含了嫉妒。
可這些和安歆他們有什麼關係。
師生幾人對那虛無的才名無感,一個個卻對那獎勵非常熱衷,讓周圍的人眼神中閃過了一抹鄙夷。
這一伙人不會是因為想要獎勵的銀錢,才會這麼拼命的拿第一吧。
「???」不會真是這個理由吧。
為學生開心領回獎勵的安歆,會告訴你,真相就是這麼淺薄。
「小地方來的土鱉,領這點銀錢就把他們高興的眉開眼笑,好像沒見過銀子似的。」高知暉仰着頭用鼻孔看着安歆他們,鄙夷不屑的道。
黃嘉軒雖然站在旁邊沒說話,但他眼神里同樣透着輕蔑。
這次啥名次也沒拿到的趙奎和劉明傑他們,也在人群里看笑話。
江舟從裝着獎勵的盒子裏拿出一枚沉沉的銀錠,清俊的臉上,眉頭輕蹙,「哎呀!真是煩惱,這麼多銀子,山長你說我們要怎麼花出去啊?!」
安歆強忍下被江舟矯揉做作的聲音,噁心反胃的衝動,點了點頭配合道:「是挺煩惱的。」
看見周圍同樣被噁心到的眾人,安歆見好就收,小心嘚瑟太過,被這些嫉妒他們的人群毆。
*
文會落幕。
百川書院宴請了所有這次來參加文會的山長。
宴席上原本是這次文會最大贏家的安歆,就因為她是女山長,還是被大多數文人冷落。
還好安歆臉皮厚,心也大,對其無所謂,該吃吃,該喝喝,一點也受到影響。
坐在上首的公孫瑾老先生和一開始也有點覺得女子,不應該這樣拋頭露面的白華清。
也對安歆這份不卑不亢,不驕不躁的淡然自若高看一眼。
眾人一番寒暄應酬後,終於為這次的文會畫上圓的句號。
安歆帶來的六個學生加上孔珣七人,用他們紮實的學識壓榨性掃蕩了,全部比試的第一名。
用實力,讓那些平時自認才學過人的學子,低下了他們高傲的頭顱。
就連每次比試都差他們一點點,坐上千年老二位置的韓君博,也在比賽完後心服口服的走過來恭喜他們。
有胸懷坦蕩的君子,就有心胸狹隘的小人。
其中最不服的就有高士廉的侄子高知暉,還有始終看不起女人做山長的池昌旭,次次被黎子瑜他們壓制在地上摩擦的黃嘉軒。
暗暗在背後謠傳安歆一個女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坐上了百川書院文會的評委。
其中不乏說是安歆用了下作的手段,才讓她幾個學生都拿了第一名,好提升自家快要沒落書院的名聲。
安歆又不是忍者神龜,這次她沒有阻止幾個學生給人套麻袋,甚至她自己也參與了。
自己學生要套人麻袋,她這個做山長的當然要遞工具,行動到最後,就連溫潤如玉一項老好人的孔珣,想到兩人傳的流言蜚語,也沒忍住上前踹了兩腳,以示團結有愛。
當有人在去茅廁的路上被絆倒後,發現高知暉和黃嘉軒頭上套着布袋,被揍的鼻青臉腫躺在地上呻吟,有人明白他們這是惹着人了。
高士廉和池昌旭雖然猜測是安歆他們做的,可苦於沒有證據,也拿他們沒辦法。
百川書院的公孫老先生對此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段時間書院裏的謠言是誰傳的。
下完黑手的安歆他們一伙人,這會正在領第一名的獎勵。
被湊的高知暉和黃嘉軒兩人,此時也只能憤怒的乾瞪眼,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瀟灑的坐上馬車離開。
公孫瑾和白華清,還有非常識時務的翰辰書院文士梁宏勝,看了臉色陰沉的高士廉和池昌旭一眼。
這兩位也許是平時被人抬得太高,眼神里時常透露着高傲,着實讓人不喜。
這次和安歆他們一起走的,還有同一個府城來的月見書院,陳山長師生五人。
陳少煊爬上劉伯星和安睿的馬車,幾個志同道合的少年,坐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
孔珣依然不顧黎子瑜和冷向犀利的眼神,意志堅定的鑽進安歆的馬車,清風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見沒有表示,她也沒有開口趕人。
江舟和朱時景不滿的看着厚臉皮的孔珣,坐進自家小山長的馬車,但他們自己坐的馬車已經奔跑起來,想要把他拉下來也已經晚了。
凌雲不想和吉祥,坐在一輛馬車裏,選擇坐在馬夫旁邊,欣賞着外面的風景。
安歆他們這次走的比蒼雲書院一伙人晚了一天,因此與王山長他們錯開時間,並沒有坐一艘客船回臨安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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