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冥土鬼仙,是否也因為天機遮蔽,不曾受感召而去仙界?」
他說到這個,琵琶女意味莫名的一笑。
「人間劍門,那些劍仙成仙之時,天機清明,尚且拒絕飛升,何以見得,冥土鬼仙不去仙界,是天機遮蔽的緣故?」
被她軟軟地反將一軍,林風不以為意,彼此都知道,這根本不是一回事。
聽琵琶女的語氣,她明確是以冥土之人的立場出發,如此,林風微微沉默。
「林風只是想知道,那些進入冥土的鬼道和魔道之人,在遮蔽天機中發揮怎樣的作用,以至於仙界執掌雷法的仙官,也感應不到冥土天機。姑娘若不願意說,那便罷了。」
確實問得多了,交淺言深,他不期望在金雞神殿得到任何啟示了。
「我說了,只是師父要我招待你一番,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其他任何事,與我無關。」
這就不是願不願意的事情,他心裏默認了。
看來金雞神殿,並不會因為他的特殊,能讓妙香夫人功法大進就對他另眼相待,也不會因為他的鬼道功法有烏丸的氣息,就對他多有留意。
走到一處小院兒,草屋雜落三四間,五臟俱全。
解下圍裙,琵琶女指着左邊的屋子。
「這些桑葉,均勻灑落餵養即可,你稍等,我去去就來。」
還以為金雞神殿這種地方,不會豢養凡俗之物,林風推開門進來,一股涼爽的氣息撲面而來,蠶房清涼,吐絲結繭的蟲蠶很多,看起來,就像一時間沒人收拾一般。
這?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血肉生靈,他想把吐絲蟲蠶與幼蟲分開,卻不知琵琶女是否有忌諱,也只是把桑葉均勻灑落後,就退了出去。
她果然沒有去太多時間,回來的時候手裏提着三尾活蹦亂跳的魚兒。
「可是按照交代餵養?」
她這一回來,語氣還有些焦急,林風心裏莫名,點點頭。
順手把這類似錦鯉的魚兒遞給林風提着,琵琶女有些火急火燎衝進蠶房,屋中安靜,蠶寶寶啃食桑葉的沙沙聲,清晰地傳進琵琶女的感知。
滿意地折身出門,她看見林風正把魚兒放在檐下廚台的案板上,臉上沒有好看的顏色,她快步走了過去。
「你去門口稍坐!」
這姑娘莫非也是神魂有問題?
琵琶女的語氣和禮數,怎麼看都不符合待客之道,林風坐在檐下,看着她把三尾魚兒放生進院外的活水小溪。
若是這樣,何必又提着進來折騰?
他看得大惑不解,放生歸來的琵琶女終於和顏悅色,有着幾分明媚。
「你真的是人間人族?」
難道讓我做這些,只是為了確認我的身份。
是不是人族,妙香最清楚。本來她們同屬一門,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只是點點頭。
「難怪如此,你來冥土做什麼?」
「姑娘無可奉告,林風也無可奉告,兩次前來確有私心,但絕無攀附之意,也無牽連之心,你我,就此別過。」
作為冥土老牌神官,光明大聖這樣的位置,確實會引得無數人肝腦塗地願效死命。可林風,第一次來只是為了替妙香求救,甚至求救都算不上,只是看一個態度,這一次來,是因為琵琶女這樣的關係,想要得到一點提示,可對方根本不給機會。
他轉身走到門口,又轉身執禮道:「我與妙香相交,僅限於功法探索。」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去,琵琶女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略微擔憂地抬頭,看向上方的金雞神殿。
陰陽童子憑空出現在院外,他蹲在溪邊看了看三尾游魚,又進到蠶房看了看,沒看出什麼異常。
等他出來,琵琶女才道:「師父,此人確實是個大活人!」
「這個時候,人間之人怎麼能進入冥土?你再去查探一番,一定要找到九幽泉眼。」
琵琶女再次愣住,然後俯首點頭,化作虹光離去,陰陽童子伸手化開一道畫幕,其中景象,是人間的姬無月,正在打坐修行,臉色蒼白。
這主畫之外,是金雞神殿外的景象,他能看見許多人隱藏在暗中觀察着來往於村落的人。
「有此準備的人不在少數,你殺了一個又如何?」
陰陽童子看着畫面里的林風七彎八拐地躲避查探,忽然消失在畫幕之中。
這下,他也愣住了。
且說另一邊,秦廣也到了鬼都。
沒有停留,他直接就趕到了六屍神殿之外。
說來也巧,血三好不容易再次換好身軀,一出門就看見他。
背後舉着一塊巨大的木牌,上書申冤倆字,秦廣就這麼站在神殿外的階梯下,不少人圍觀,卻不知秦廣來自何處,有何冤屈。
心頭一跳,血三不敢貿然現身,一拐,又跑到六屍神殿之內。
「老祖,此人似乎肯定我就是神殿之人,處處防備於我,他身上的功法,確實有烏丸的影子。」
紅衣鬼疑惑地說着,法術凝像上顯示着秦廣的樣貌,她繼續補充。
「三屍道人十分看重他的這個弟子,依屬下所見,這秦廣與他不僅是師徒,更像是,朋友。而且這秦廣也精通血靈之術,照面之下,他們應該是已經試探出我的真身。」
此時的紅衣鬼不是玉蘭心的樣子,也不是林夫人的樣子,恢復了本來面目。她不知道林風怎麼懷疑她,六屍老祖也不明白。
這小院兒里芳草萋萋,芬芳滿地,與人間妙景色無差。
進來聽着紅衣鬼陳述,血三兒看着微微皺眉的六屍老祖,小心補充道:「老祖。會不會是此人真的只得罪過老祖,所以才這麼篤定紅衣出自神殿?」
此時在他嘴裏,又是三屍道人單人得罪六屍老祖,一切因由,似乎與他無關了。
舉頭想了想,六屍老祖緩緩點頭。
一回頭,卻見血三和紅衣鬼大眼瞪小眼,似乎兩人都不願意走,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
兩人都是他的絕對心腹,彼此對視,還是血三先道:「老祖,那秦廣舉着申冤的牌子,到神殿外了!」
「他真敢來!」
微微眯眼,六屍老祖的眼睛深處,閃過一絲驚懼。
「三屍道人不懼烏峰威壓,老祖,此事由我而起,血三願意以死謝罪!」
師徒二人闖到神隕之地外圍的事,血三已經老老實實對六屍老祖說明,秦廣光明正大找上門來,不是三屍道人,這有點讓六屍老祖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妙香夫人對三屍道人言說了什麼,六屍老祖對事關自己性命的事十分小心。
「去,讓崔嵬帶上妙香夫人,看看這秦廣的訴求是什麼!」
血三兒離去,六屍老祖才用一種對外人不曾有過的信任表情包拉着紅衣鬼的手,輕聲問道:「這師徒有些本事,當時你可變換容貌了?」
他的關心不想是假的,紅衣鬼心裏戰戰兢兢,表面上卻也只能裝作十分感恩的樣子,點頭不語。
她沒說變成了什麼樣子,六屍老祖也沒追問,她沒想到的是得到回答後,六屍老祖的表情更加認真。
給她的錯覺,似乎就是師徒二人有沒有看見她真身,比兩人與六屍神殿的仇怨更為重要。
心裏升起一股奇怪的感受,紅衣鬼不太敢妄想,她們這些人都是被神殿瞞天過海創造出來的,每一個人都是六屍老祖心裏的另一面,她們是絕對的心腹,但也因為如此,所以紅衣鬼根本不敢妄想,眼前這個主人,會對她們這樣的人生出那一種愛護之情。
這些日子除了不自由,確實吃住安好,修行無礙,妙香夫人消化着機緣,自身的氣象已經越來越飄飄若仙。
被崔嵬帶着出門,她一眼看見早已經等候在一旁的血三。
冤有頭債有主,她的臉色也好看不起來,只是寄人籬下,沒表現出明顯的敵意。
「夫人,秦廣前來申冤,老祖之意,讓夫人暗中觀察,若是秦廣不聽勸,夫人出面勸說一二,若是他聽勸,夫人只需現身報個平安,讓前輩安心即可。」
這是什麼意思?
是那冤家真有本事威脅到六屍神殿,還是六屍老祖真的膽小?
這段時間,沒有金雞神殿的消息,妙香夫人大概知道自己已經被放棄了。
這個時候,居然有三屍門的人前來,表面上不是為她,可她清楚,林風這人有情有義,事情繞來繞去,多半還是要落在她身上。
心裏有些感動,她忽然一笑,點頭不語。
特殊的氣質讓崔嵬不敢多看,血三兒驚為天人一樣多看了幾眼,嘴裏連道可惜,被崔嵬一腳揣在後心上。
「崔嵬你找死?」
「狗改不了吃屎,你還真以為撿回來一條狗命是自己的本事?」
「你什麼意思?」
「要不是前輩不忍殺生,前一次這一次,你敢說你能活着回到神殿?前輩這是給老祖面子,你還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即便是這樣,血三也沒明白崔嵬怎麼會當着妙香的面對他動手。
兩人平級,他就算是心裏認同崔嵬的說法,嘴上也不會認。
「哼!我看你是被那三屍道人嚇破膽了,今日你對我動手,明日就敢叛逆,我定會對老祖說明此事!」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隨便你!」
崔嵬也不示弱,實際上,他確實被林風的氣度折服,但他知道自己所在的陣營。立場不同,他只能儘量為六屍老祖減少一些威脅,偏偏血三兒還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對妙香依舊色眯眯的。
他可太了解六屍老祖了,六屍神殿敢得罪各位功德神將,那是因為六屍老祖有邪神撐腰,大家都在邪神麾下,明面上,誰也不能把誰怎樣。
可面對三屍道人這種本事驚人,又不受神殿管制的山野修士,六屍老祖心裏是相當忌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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