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
高忱望向趙家兄弟:「兩位公子不辭辛苦來我陵希郡。所為何事?」
趙以陽抱拳道:「七弟久未歸家。祖母甚為惦念,特命我和兄長搜尋。生見人,死見屍。在下這裏有舍弟的畫像,太守若能幫忙尋找,感激不盡。」
屬下呈上畫像。
趙以陽接過,恭恭敬敬捧上前。高忱拿起畫像展開,看一眼便收起。
「我朝建國以來,未見過此人。」他將畫像放在案几上,未曾在意,「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平白無影無蹤。無外乎路上出事,或是你們找錯地方。」
趙以嵐見高忱對此事不上心,知道問不出什麼。
趙以陽一笑:「總得找一找。」
「兩位公子執意,本太守亦非不通情理之人。」高忱大方道,「許你們隨意走動。」
兄弟倆拱手。
趙以陽進退有度:「多謝太守大人。我等感激,定循規蹈矩。」
「甚好甚好。」高忱大笑,「本太守尚有公務在身,不宜久待。你們好好招待客人。」
「是。」老爺和夫人行禮。
高忱滿意點點頭,帶人離開。老爺與夫人恭送。而後喚來管家收拾客房。
趙家兩兄弟隨管家去後院,在涼亭處看見朱青鴻三人。
管家躬身退下。
兄弟倆走過去。趙以陽眼神落在蘇蕊身上:「多謝蘇姑娘。」
亭中石凳只有三個。嚴覓不可能讓朱青鴻和蘇蕊起來,除非皮癢了。
禮貌站起,嚴覓走開背靠柱子站立。一個凳子,兄弟兩個誰也不好坐,只能站着。
蘇蕊正吃糕點:「舅舅是太守。他答應幫忙,應當很快會有消息。你若真想謝我,明日一起去酒樓暢飲如何?聽聞樓中釀出一種好酒,適合女子喝。我早想去嘗嘗。」
朱青鴻從袖中拿出手帕擦擦唇角:「我便不去了。舟車勞頓,身子不爽。」
「姐姐不去?好可惜呀。」蘇蕊轉頭笑眯眯瞧嚴覓,「覓哥哥去嗎?」
「去,當然去。」嚴覓立刻站直。別說酒樓,上刀山下火海也必須去。
「我們初來乍到,正好熟悉熟悉環境。」趙以嵐拍拍趙以陽的肩,「有勞姑娘。」
趙以陽不情不願頷首。
蘇蕊笑得眯起眼睛:「今日好生休息。我們明日見。」
「好。」趙以陽爽朗一笑,同兄長離去。朱青鴻翻手拿出一盤葡萄,放在桌上扯一顆吃。
看見葡萄,嚴覓眼睛一亮。
他當即坐回去,先吃一顆再說。
甜,真甜,好吃!
蘇蕊慢條斯理剝葡萄皮:「我可沒打算欺騙感情。是他自個自作多情。」
「看得出來。」朱青鴻唇角輕揚,「一見鍾情。男人嘛,一眼相中花容月貌。」
嚴覓咀嚼的動作一頓。
他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儘量縮起脖子降低存在感。
「姐姐也要當心。」蘇蕊將剝好的葡萄丟進嘴裏,「那個趙以嵐不是省油的燈。」
朱青鴻瞟向兄弟倆離開的地方,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拭目以待。」
一城人做戲,真真假假。他們想分辨,談何容易。她,才是執棋人。
翌日。
蘇蕊在嚴覓攙扶下坐上馬車。趙家兄弟、嚴覓騎馬跟在車旁出發去酒樓。
酒樓高三層,門前掛長長的燈籠。店小二滿臉笑在門口迎客。
樓中座無虛席,生意極好。馬車停下,嚴覓下馬扶蘇蕊。一行人進酒樓。店小二迎上去,將他們帶往二樓。
剛上二樓,一群人正準備離開。
嚴覓率先行禮:「白大人,二哥。」
白世奉和嚴縝打頭,後面跟着幾位官員。白世奉笑笑:「倒是巧,撞見你們。」
「二哥,白大人。」蘇蕊簡單介紹,「他們是趙公子。陪我來喝酒的。」
「我們尚有要事,你們好好喝。」嚴縝叫來店小二,「他們的費用記在我賬上。」
店小二忙不迭稱是。
未再多話,嚴縝和白世奉帶人下樓遠去。蘇蕊鬆一口氣。
她立馬進包間:「嚇死我了。還以為二哥又要訓我們呢。沒想到竟然請客。」
進了包間,嚴覓點菜叫酒水。
趙家兄弟坐下。趙以陽好奇問:「他們是朝中官員?」
「對。」蘇蕊倒茶,「白世奉白大人,颸城城主,我朝吏部侍郎。另一位是覓哥哥的二哥,我朝工部侍郎。他們一同來此處,可見這家的酒有多好。等上來,你們好好嘗嘗。」
趙以陽和趙以嵐不動聲色對視一眼。蘇蕊含笑,裝作沒看見。
他們會採取什麼行動呢?
樓中,眾人歡暢飲酒。
酒樓對面的茶樓。白世奉和嚴縝走進包間:「參加陛下。」
朱青鴻着青裙,發上插梨花樣式的步搖。她放下茶杯:「他們必打探你們的行蹤。」
白世奉和嚴縝認真聽訓。
映採在旁優雅點茶。
高忱恭敬稟告:「行至酒樓,趙家兄弟雖掃過打鐵鋪、布匹店,皆未多關注。唯糧食店吸引他們目光,還曾耐心詢問。」
果然是糧食嗎。朱青鴻笑道:「嚴縝,耕地那邊建水車,你好好督促。」
「是。」嚴縝回話。
建水車是真,為更好灌溉農田。引趙家兄弟關注也是真,有籌碼才好進行交易。然偶遇為假,一切只是計劃。一環扣一環的圈套,誰能看透?
離開酒樓後,趙家兄弟果然命人打探白世奉和嚴縝的動向。
得知耕地所在。
顆顆飽滿的穀物,從未見過的蔬菜。兄弟倆很難不心動。
他們悄悄前往耕地查看。
遠遠望去,綠油油的水稻一片連一片。掛着稻穀的穗子壓彎了腦袋。
菜園子裏還有鮮嫩的黃瓜,紅潤的番茄,玉般的白菜四周雖有少許士兵值守,卻並不禁止百姓靠近。
相反,不少百姓吃飽喝足後喜歡溜達過來。看碩果纍纍,心裏分外踏實。
老遠見嚴縝等人忙碌。
建造水車,灌溉農田,產量
趙家兄弟互相看看,悄然離去。
糧食乃一城根本。
他們回到屋中,關上門。趙以陽急切道:「此城並不主產糧食。」
不主產糧食,產量已然很可觀。傳聞中主農業的天崇城是何種模樣?
趙以嵐屈指在桌上敲:「七弟一定在附近出現過。感知象之間的聯繫不可能錯。」
緩緩坐下,趙以陽皺眉:「太守說並未見過他。若是謊言,七弟凶多吉少。若非謊言,恐也不容樂觀。他被祖母寵得無法無天,學什麼奴隸商人到處賣奴隸。能賺幾個子。」
「誰讓七弟跟祖父長得最像。」趙以嵐擰眉,「祖母自然喜愛,縱着他。」
「祖母讓我們分散找。明明感知象指示七弟來過這邊。」趙以陽一錘桌面,「大哥偏說存在萬一。個個人精,先下手去別處找。讓我們沒有選擇,只能到來此處。」
「七弟離開已一年多,不管找不找到,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趙以嵐倒上兩杯茶,「我認為,七弟連同隨行的人都沒了。我們這趟回去想脫身,唯有獻上重要的東西。」
捏住茶杯,趙以陽抬眸:「糧食。多不勝數的糧食。方可解回去後我們的困局。」
「沒錯。」趙以嵐放下茶杯,「太守的態度你我早已見識。直接拜訪白大人和嚴大人,他們不一定理會。四弟,我知你心意。但我們沒得選。蘇姑娘能助我們成大事。」
趙以陽沉默,喝下去的茶此時泛出苦縈繞舌尖。
他握緊杯子:「我不想傷害她。」
「城中士兵不多,未見兵營。」趙以嵐眼眸深邃,「張開防護的祭司或許很強,但一人難抵千軍。祖母一直在招兵買馬,若知道有這麼個糧食充足的地方。你覺得她會怎麼做?」
「滅」趙以陽垂眸,恍若看見蘇蕊悲戚消散的模樣。
滅國後,一介女子如何生存?
「當然,我們打探到的消息不可盡信。」趙以嵐添茶,「你先與蘇姑娘交好,達成交易。回去後想辦法拖住祖母,讓她將收攏雲鴻王朝一事交由我們處理。成為屬國也是一條路。」
屬國他們的糧倉。
趙以陽抬眸:「三哥,這是我們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嗎?」
趙以嵐點頭:「祖母什麼性子你很清楚。奴隸商人一趟趟來,送的人口一次比一次多。戰爭即將打響。董家和呂家答應聯合,必是應對外敵。那個與我們相望的友霜國。」
兄弟倆乃迎靈國趙家人。迎靈國沒有皇帝,三大世家共同治理。
趙家、董家、呂家平起平坐。
互相制衡,互相看不順眼。幾年來,與迎靈國相望的友霜國虎視眈眈。
兩國曾有過交易,你買我的獸,我買你的特產。
互相合作,共同抵禦妖魔。
後來爆發衝突,兩國決裂。撕毀交易契約,一年到頭戰爭不斷。
雙方越打仇結的越深,決定死磕到底。不是你吞併我,就是我吞併你,沒第三條路走。其中有類人很特殊。
奴隸商人。
他們和氣做兩國的生意。
畢竟打仗需要人。兩國買奴隸,拉上戰場當炮灰。本國人傷亡極少,根本不痛不癢。奴隸商人遊走兩方,適當遞出情報刺激兩國繼續交戰。
或許雙方早看出奴隸商人的意圖。可事已至此,他們無法停止。
一方停下,只會被另一方攻打、吞併。哪怕硬撐,雙方也得撐。
不能停止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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